68 第 68 章(1 / 1)
雁骓在药力作用下睡了一个时辰,刚睁开双眼,逸飞便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别起床,至少要躺着养到可以拆线才行。”
雁骓盯着逸飞看了一眼,逸飞补充道:“七天。”
苑杰从附近水源提了一桶水回来,看到雁骓醒转,正要进屋,突然想到一事:雁晴那点军职,尚且动不动就要拿军棍之刑教训他,何况雁骓?虽然没打在身上过,算来也积了上百军棍的旧债了,若是雁骓知道,找自己来讨,那可不是好玩的。刚才又胡闹了,还是躲一躲的妙。前后想了一圈,便默默地将水桶放在了门口,踮着脚跑远,去附近挖野菜了。
雁骓其实很识时务,既然逸飞醒了,原计划被打破,那就再计划一个别的方法达成目的便是,也没什么好为难的,心下一宽,对逸飞道:“现下,我不好出面。你们两个要做一件事。”
逸飞见她毫无追责之意,心里反而过意不去,柔声细语道:“雁姐姐请讲。”
雁骓嘴角又是一翘,微笑了一下,顿了顿道:“逼七皇子带你进宫。”
七皇子?云皇育有三子四女,最小那位是星辰公主,并不是皇子。逸飞顺着雁骓的眼光,向自己背后一看,委顿在地的“唐云”还没醒来,软软地躺着。
果然是他,老早就觉得他有问题!只是这个身份逸飞始料未及,仍是心中一惊:“这位是祥麟的七皇子吗?”
既然是卧床静养,雁骓似乎连点头也懒得点,轻轻“嗯”了一声,便闭目养神,明摆出一副天塌下来也事不关己的样子来。
看到这么听话的病人,真不知是喜是忧。逸飞想到雁骓刚才所说不便出面,便弯下腰将唐云拖到隔壁山洞。
苑杰采了一大把山菌野菜,来找逸飞炫耀,没想到看见逸飞正拿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绳子,仔细地把“唐云”往凳子上绑着。苑杰一见到“唐云”就气不打一处来,看到逸飞在做的事,眼睛一亮:“你手劲小,我帮你!”一把抓过了绳子,拿手拽结实了,脚踏在“唐云”胸口,一运力,逸飞捆好的绳圈顿时收紧三分。
“唐云”好像被绑成了一条刚从池塘淤泥里捞出来的莲藕,黑黑的,一节一节的。
逸飞见他如此上火,劝道:“别太用力了,小心你的伤!”
苑杰冷笑一声:“小爷的伤,都是这小王八蛋割的!小爷得好好疼爱疼爱他!”
逸飞一边笑一边劝:“好了好了,可别勒得太□□息死了,这可是贵客。”
苑杰丝毫不放松,继续紧捆:“龟壳?小爷管他是金钱龟,还是绿毛龟!”
逸飞本想严肃一些,此刻忍不住放声笑了一阵,才静下来搜这少年的身。里里外外的暗器、火药、密令,还真不少,逸飞全拿了个干净,最后脱下他的手套和鞋子,连指缝都没放过,细细地查了一遍之后,又打开了他的发髻。果不其然,发髻中还掉出了两枚尖锐的小铁片。逸飞生怕再漏了什么,就将他头发彻底拆散,攥住发尾,上下左右抖了半天,手指贴着他头皮又摸了一遍,确定再没隐藏,才松了口气。一抬头,只见苑杰神色古怪地望着他,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逸飞奇道:“你干什么?”
苑杰装出哆哆嗦嗦的样子道:“没想到你还有非礼男人的爱好。”
逸飞笑骂:“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笑闹之中,已经将“唐云”一身尖牙利爪全都去除,让狡猾的狐狸变成了没断奶的幼犬。逸飞又向苑杰说出计划,两人少年心性,都觉得此法可行。
苑杰找了一个破水瓢,舀着桶内冷水,劈头泼了“唐云”一脸。“唐云”惊醒,见这二人,不由大惊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逸飞冷冷地道:“七皇子,别来无恙。”
少年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
苑杰叱道:“少废话,吃了这个。”一手攥住他下巴,一手将一枚药扔进了他口中。
逸飞拿着从七皇子靴子中搜出的匕首,在手中轻擦,凑近了他,神神秘秘道:“这是我独门的□□‘摧心裂肺丸’,若没有我的解药,你便会横死在地。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少耍花招,不然一旬之后,‘碰’地一声,你的心肺就会一起爆裂,然后,你就七窍流血,喘不上气,感觉着自己慢慢地在痛苦中死去。”
七皇子听到逸飞神乎其神的解释,面上也变了颜色:“你你……你们……”
苑杰严肃道:“现在,感觉一下,你的心脏是不是跳的特别快?没关系,刚吃了这种摧心裂肺丸,都有一会的不适应。之后啊,还有会经常出现心慌心悸,耽误不了大事的,就是发作不定时有点儿麻烦。”
逸飞接口道:“而且最妙的是,别人只能感觉你血脉活跃,却丝毫不知道你是中了毒,还道你是精神又健康呢,只要七天——‘碰’。”
七皇子的眼皮不可控制地跳了一下,逸飞尽收眼底,暗暗好笑。
这哪里是什么摧心裂肺的□□,不过是救治重伤时用的振心丸罢了,贺翎军医那里人手一瓶,随身携带,做了不少贡献。吃下这个丸药,病人心脏跳动,血脉活跃,利于治疗和复原。这药的药力发作迅速,刚吃下的时候,心脏确实跳动得反常,至于心慌心悸之类,其实是人之常情,体内有毒,谁能毫不害怕?再在刚服药时加深他对中毒的记忆,提醒他会心慌心悸,只要他有意无意想起此事,便会不可抑制地心悸起来,也算是一种活学活用的攻心计了。
七皇子咬着嘴唇,怒视着苑杰,又瞪着逸飞。过了一会,自己冷笑一声:“你们既然知道我是皇子,以我身份之尊,你们根本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到皇子这事,逸飞想到他闹的乱子,今天放火明天劫营,害自己多少次连觉都睡不踏实,心里窝火,上前在扬宇腿上踢了一脚:“皇子稀罕么!”
苑杰上去补了一脚:“稀罕么!”
扬宇被踢翻在地,双手紧缚在条凳上,虚张声势地大声叫道:“你们,你们胆敢伤了本皇子一丁点,看我太子哥哥把你俩剁成肉泥!”
逸飞才不吃他这一套,一样是皇子,年纪还相近,看这没家教的嚣张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又赶上去踢了两脚,大吼道:“有什么神气的!皇子怎么了!太子怎么了!揍你怎么了!就踢你怎么了!”
苑杰不踢白不踢,也跟着上了脚:“本宫还堂堂三品大郎官呢,怕你不成!”
七皇子毕竟还是青葱少年,涉世未深,平日里威风八面,也全靠自己的身份和太子高翔宇的庇护。今天这两人丝毫不怕他的身份,他只知道苑杰是女帝的御夫君,却不知这旁边的青年也是皇族,大家身份本来就相同,根本吓不住他们。一时之间,他也没了主意,只得服软,嗫嚅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莫以为……我这样是怕了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你们问吧。”
苑杰一把将凳子提起放正,少年身上半边尘土印记,半边带着两人踢出的脚印,狼狈极了,头也无力地垂了下去,穴道被封的身体仍然动弹不得,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苑杰道:“七皇子怎么称呼?多大了?”
七皇子低了头,道:“扬宇。二十一了。”
逸飞轻轻“嗯?”了声,七皇子小声道:“十九。”逸飞再瞪了一眼,七皇子更小声了:“十六。”
逸飞和苑杰对望一眼,心中已经大笑出声,面上却要继续神秘莫测:“那么,皇子深夜劫营,是何人指使,什么目的?”
没想到这七皇子高扬宇,倒是意外地嘴严:“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想为国分忧,就调了兵要铲掉你们的营地。”
苑杰道:“骗得了谁?你们的墨麒麟虽然厉害,却来得太少,这点人数怎能撼动我们的驻军?你们墨麒麟出动,需要有当朝祥麟皇和总统领的兵符,七皇子虽然贵为皇子,可是权力却有限,尤其是兵权,我若是尊父,可是不会让你这种黄毛小子带兵的。你偷了祥麟皇的兵符,假造圣旨来调动墨麒麟,但是墨麒麟统领觉察出了不对,只肯给你一个队伍,并且去找祥麟皇求证。而你——用你自己的亲卫截下了送信的人,真是好大胆子。”
扬宇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你没有证据。”
苑杰笑道:“你现在的态度就是证据。”
扬宇本就不习惯和人辩驳,被苑杰说中,更是哑口无言。
逸飞轻轻哼了声:“就算身为皇子,欺君是什么罪名,想必你也明白。”
祥麟皇高昶本来就是尚武之君,平时少有笑脸,对自己的儿女们要求甚严,疼爱鼓励极少,惩罚责备极多,皇子和公主们都颇有些怕父亲,扬宇平时也惧怕父亲惯了,听到这么说,面上恐惧之色变得明显起来。
戳到软肋了。逸飞和苑杰互相看一眼,逸飞道:“七皇子若是还得返回锦龙都,那就要快些了。等到明天,后天,墨麒麟统领发现自己发给皇上的密信,是被你七皇子截获了,到时候会怎么跟祥麟皇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