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后记之后(1 / 1)
自从5月30日完结彼岸春一文后,偶这几天收到了不少文友的评论,有弹有赞,俱有独到见解。阿一如同在给刚出世的孩子办“三天”一般,幸福得不知所措。
今天下午万般忙碌中,还是一眼便看到了@teresa_831221 关于素光以及倾昭情路的长评。Teresa写得精彩而通透,或许阿一自己来写,也难以如此细致入微。自从结局公布,素光忽然受到了不少文友的质疑(更准确的说是阿一对结局的处理受到了文友的质疑)。Teresa在长评中抒发个人感念之时,颇有几分为素光在结局篇中的选择进行辩护和解释。尽管阿一已经为此文写了七千字的后记,但忽然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就素光与结局聊上几句。希望大家不要嫌烦才好。
之前或许曾经提过,此文的格局,在阿一最初的设想下,并非仅限于儿女情长。在阿一写后记时,也更多的是从写作经历和通篇全局角度抒发感想,对倾昭情路本身并未过多涉及。但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一篇言情小说,倾昭之情是一文主脉,再清楚不过。文友@翀翛客也曾评过,此文最吸引读者的,还是倾昭之间的情感。既然如此,阿一也确实应该就此细细回思一番。
写文之于阿一,最神奇的一处便是角色们会自我成长,最终超出作者掌控,便如孩子们最终总会脱离母亲的羽翼一般。文脉情节的自我发展,亦是如此(尽管阿一在五年前构思时就已经有了提纲)。自然,也会有人认为,这种所谓的角色和情节的自我成长,是由于作者缺乏经验和/或能力造成的控制力和执行力较弱的表现。不过,阿一作为一个经验和能力均缺乏的菜鸟作者,对这一节反倒是觉得很享受,可能也属于怪人一枚吧。很多时候,尤其是到了西北篇和归程篇,大多数时候,并非阿一为倾昭写明去路,而是倾昭遥遥走在阿一前面,阿一反而不能不奋笔疾书,方能追赶他们的脚步。
今天,有位朋友的朋友(是一位知名玄幻小说作家)得知阿一完结此文,传给了阿一一句话:“写同人的都是真爱”。这句话令阿一思索了整整一天。回想阿一落笔之初,在倾昭之间,应该是对素光更为偏心,颇有些猫大人是大家的猫大人,而素光是自己的素光的心态。所以在后记中,阿一也是毫不犹豫地论定,这是一篇女主文。但老友Vivian今天看罢结局后一言遗我:明明是女主文,为何男主和女配在结局中却比女主出彩?素光将猫托付月华,既任性,亦是看低了猫,不妥不妥。估计有这感觉的文友绝不止Vivian一位。
就阿一而言,这需要从头说起。倾昭一路而来,奉先寺同拜佛前,王府夜天丝对峙,天香阁示剑明身,不过是相识之缘。冲霄楼之夜前半段疗伤谈话,亦大半是事急且相随。到了冲霄楼之夜后半段,火中涅槃与君不悟对决,才算是开启了一丝心灵互动。此时的互动,是昭对倾的怜惜与同情,亦是倾被昭之执着信念所震撼。其实,在阿一看来,昭对倾,外表言语温厚体贴,但在心灵层面则自一开始便是强势的,冲霄楼以及君不悟均是倾对昭在精神层面妥协。倾一向自认心志坚邃,但却未想到为昭而偏离了原定去向。东京篇中,倾这一分心内的惶惑不安,终于在天章阁一节聚焦,因二人的立场不同爆发了激烈冲突。倾之一句“你骗得我好苦”,反而揭示了那一丝绝不该存于倾身的柔软心绪。随后御前大审,昭终于携画而至,代倾受刑,此时倾只觉终于欠下昭之深债,思前想后,唯有以人间至宝天丝甲偿还。七苦茶一节,实乃倾昭之间第一次辨明二人之间并非公案之约,这一夜对话中显示的倾昭立场,一直持续到西北篇大顺城之前。之后水傀儡和解,梨花春酒醉,睿思殿□□,宝津楼试箭,击掌再三约,倾昭之情,虽然在世人面前日益明朗,但在他二人之间却依旧困局,望延川谷底一夜便是明证。雅苏之出现,使倾昭格局产生变数。危机感使昭转变,在辕门之夜及时表明心迹,尽管仍存素光倾城之问,但令倾不得不开始正面此题。经过好水川人间炼狱中生死呼唤后,怀中殇一刻终于抵达风雪之约。愿如贺兰风吹雪,这是玛尔赛和年宗泽定情主题,亦是倾心中情感的至高境界。这是倾心中唯一的属于自己的奢侈愿望。无奈宿命依旧,羁绊犹存,瀚海沙一节,可见倾与生俱来的负罪感和责任感,而在铁浮屠一段,昭终于完全理解了倾,二人至此心灵已再无隔阂。后来的延州月夜及分离,倾将属于自己的一切尽数相付,从此失去笑容,而昭则将心体谅,默默守候。塞门寨雅苏放手,大顺城共谱履霜,责任终消,天意旋至。此时昭之一心全在为倾消除旧痛,偕老一生;而倾则在苦苦思索如何能将自己即将早逝给昭带来的伤害降至最低。从此,倾昭的感情着眼点开始错位,隐沧渡,白鹭舟,朱雀巷,越是无法放手的甜蜜,带来的越是无法忍受的痛楚。昭的强势与坚持,令倾柔肠百转心千结。最终,倾选择了素光永隐,月华相代,而昭选择了废约放手,余生长寻。
倾昭之间,不分彼此,俱为苦情。阿一说过,倾昭之间,不必分辨谁是谁的苦,谁比谁更苦,谁付出的更彻底,谁牺牲得更感人。原因在于,倾与昭之间,情之所至,完全不在乎此一节。从始至终,倾昭之间似乎从未有过毫无羁绊的悠闲时光。愿如贺兰风吹雪,此身来去与君同。这种自由的、绝对的长相厮守,才是倾与昭的共同理想。一叶说,阿一将真正的HE放在了白鹭舟一节。不错,这也就是为何阿一写完白鹭舟时兴奋地把百度上的文友们艾特了个遍,并称之为倾昭最甜一刻。但实际上,双溪镇,便是暗喻易安词,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白鹭舟中的倾满心重负,不得言说。
阿一也并非不想给予倾昭一个绝对的HE。但此文的人设及情节,追求自然二字。以倾之背景身世,毫无代价地完成这半生之路,亦不太现实。素华同的选择,不是一个完美选择,亦不是一个明智选择,但是倾城性格使然,是倾真心认为对昭最妥当的余生安排。无泪而去,并非无情,而因情泪已尽。倾之无奈无力,尽现于此。以她疲惫之躯,看到月华情归同处,自然如救命稻草般紧紧握住。倾于世人面前,光彩夺目,玉树临风,但一到与昭之情,其痴,其傻,其任性,其执拗,历历而现。倾与昭,心意相通。倾深知昭心内所求,但乌梁谷绝境情形,令她无法想象昭再次面对自己逝去的反应。以倾之聪明,以倾对昭之了解,如何能不知道昭万难移情?倾迫小龙变诏赐婚,是想令昭受到另一份束缚,以昭的责任感,使之与月华逐渐接近,久而生情。昭之痛已是必然的,只盼能略微减轻而已。至于生死之约,不能当面相负,以倾之重诺个性,确是其心内所想,但阿一觉得不应仅作字面理解。同理,进退由心四字,如被生吞活剥地理解为倾只知任性逃避,不敢直面人生结局,阿一亦会万分伤心。
这也解释了为何说素华一体,月华是素光的补完。月华着墨寥寥,但对情之坚守,对昭之理解,对倾之同情,其成熟度远远超过了倾。月华之柔和坚韧,反衬素光之刚强脆弱。尽管多位文友怜月华而怨素光,但在阿一看来,素华为情之牺牲奉献,本心俱为相同。
另一方面,以寿宴变诏颠倒乾坤之残酷,昭非但未责怪怨恨倾半分,而是将失察之过逼迫之罪俱都揽于己身。即使在最后追逐之际,昭亦怕迫得太近而伤了倾,最终花神庙中流泪废约。这般骨血挚爱,感我至深。阿一深深反思,写到此刻,阿一对猫大人的爱,已完全与倾齐平。从此,阿一再不说这文是女主文了。猫大人,阿一请你原谅偶之前不当之辞。
以阿一看来,昭对倾之情,糅合了敬佩与怜爱,昭心内所爱的,是慷慨而前不逊须眉的倾,亦是痴傻执拗脆弱凄苦的倾。倾是阿一的圆梦娘,亦是昭的圆梦娘,但她并非完美无缺。昭所爱的,不必是个十全十美的倾。
至于结局究竟是HE还是BE,这是个伪命题。或者可以将问题拆分一下。
首先,倾昭在尾声中是否重遇?如阿一说过的,两种理解均可。关键在于时间差。范和老先生读完一篇不足四百字的岳阳楼记的功夫,范仲淹是否能完成与素光在斋舍外的对话并走回书房,文友判断不同,答案便不同。倾说,素光永隐月华外,而昭说,若天意感我之诚,今夕当不负我。归根结底,要看文友们被谁说服。
其次,如果倾昭重遇,则这真是完美的HE吗?从一家三口大团圆来讲,当然好过两相白头。但如一叶所讲,素光内力尽失,猫奔波来去,三小姐故乡孤老,这个现实版ending,仍然令人唏嘘不已。无论如何,阿一非常喜欢@teresa_831221 所说的素光重生之说。如果倾昭当真重遇,则因小猫而重生后的倾,必将珍惜与昭的每时每刻,完成最后的成长。从这个角度来讲,作为倾成长的最终步骤,也便是阿一心中的HE了。
而如果倾昭重遇不过是昭的梦境,则又如何?阿一并不想追求悲剧的美感,亦不想效颦盗梦空间,但从某种角度来说,猫仍在希望中追寻,不改初衷,或许更接近文友们心目中本源的猫大人?窃以为,应该也不算是个完全的BE。
文友@沧笙踏楚歌的观点阿一非常赞同,“真正好的作者顾全大局、看重情节而自然流露,无所谓虐与不虐,不过是顺着逻辑走下来,恰与读者产生共鸣而或喜或悲罢了。”
从这点来讲,阿一在此文结局中实在是过于草率任性了,绝对算不上好作者,不顾大局之处,还请大家多多谅解吧。
阿一
2014/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