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彼岸春 > 49 东京篇 第四十八章 长生界

49 东京篇 第四十八章 长生界(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天涯红衣[陆小凤] 霸道总裁的契约小妻子 超度 异乡异客 公主之女 重生之生如昙花/重生之意乱情迷 凤御凰之第一篡后 微辣嫡妇 情非我愿/强宠 总裁,你终将爱我

宝津楼头,风云乱。

倾城执弓持箭,霍然转过身子,向城楼箭台走去。

无极弓沉重之极,她纤细之躯,每跨出一步,都似是无比艰难。

阎士良再忍不住,无视诸人眼光,上前拉住她的衣襟,低声道:“郡主,你……”

倾城头也未回,静静道:“今日偏殿之中,难道我还未说清楚么?”

阎士良心中重重一震,低下头去。晨间对答,又似潮水般涌入脑海。

……“郡主,求生之路,又从何来?”……

……“阎公公,我且问你,那日在睿思殿,我所中究竟何毒?” ……

……“实不相瞒,困住郡主的,是天竺锁麟香。” ……

……“此香可有解药?” ……

……“恐怕并无解药。” ……

……“我猜得果然不错……即便如此,若要我就此放弃,却仍是绝无可能!”

……“郡主……你……你莫非是想……?” ……

……“不错。我这些天来每日试运内息,发觉我全身真力其实并未被全然废去,只是被那药力锁住,截断于经脉之间,再不能贯通而已。若我逆运内息,以八脉之力,齐冲膻中穴,或能死中得活,内力再聚!” ……

……“逆运内息,百死一生。稍有差池,便是命绝当场。如此凶险异常之事,怎能轻试?郡主此举,万万不可!” ……

……“此时此刻,对我而言,难道还怕什么凶险不成?若是苍天佑我,我或能恢复内力,伺机救他脱难。事后我从此绝不再回宫中,也便了却阎公公一番心事……若是天不佑我,则我便就此离世而去,阎公公亦从此不必再为官家担忧……如此一来,岂不是进退不拘,两全其美?” ……

舍生赌命,淡淡一语中的凄凉决绝,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得不动容神伤。

阎士良怔怔而立,牵住她衣襟的手不觉一松。

再抬眼看时,倾城已一步步走上楼头箭台。

远远云阶,靶心上一点朱砂如血。

朔风骤起,她满头秀发在风中飞散,毫不留恋身后这一段红尘。

几缕发丝在额前扬起,飞舞轻旋,略略遮住她的视线。

她将弓箭倚台而立,扬臂伸向身后,将满头发丝紧紧盘成发髻,用一支玉簪结于脑后。

手扶雕弓,她侧身而立,阖上眼帘,默默记起幼年第一次站上射场的情景。

那一日,亦是深秋。甘州城内练武场,黄叶在日光下飘摇而落,似无数炫目蝶翼。

那时,她不过六岁,身子矮小,尚不如父亲的弓高。不服气的她张启一副小小弓箭,胡乱便射,却总射不中。她气得便哭,身后却听见父亲沉声说道¬——

……“素光,你记住,张弓射箭,不是用力,而是用心!”……

恍然间,似又回到那危城一夜。绝境之中,她被乌兰嬷嬷抱到帅帐之中寻找父母。满地血痕,漫天火影,故乡之夜的最后一瞥,是见到父亲颈项间满是鲜血,卧在血泊之中,双眼紧闭,气息俱无。他双唇冰冷地抿紧,毫无一丝血色,再也不会对她说一句,笑一声……

倾城蓦然张开眼睛,一缕内息从百骸四肢暗暗汇集,忽地逆向而行,反冲八脉,直抵膻中。痛楚尖锐透骨,如万针攒刺,令她无法呼吸。她右手紧紧撑住长弓一端,身子已如柳叶般摇摇欲坠。

经脉之中内息鼓荡撞击,其速之急,一如脱缰之马,似是竟要抽离了一身躯壳,喷涌而出。她能听到自己全身血流嘶鸣之声。这声音避无可避,刺得她耳膜颤动,剧痛由脑入心,在躯体中疯魔般蔓延滋长。

原来,过去十二年中所有曾经尝过的,还不算是最深澈的苦楚。

此刻之痛,不欲生。

泪水缓缓自她眸中跌落,洒上身前戎衣长襟,蜿蜒匍匐,却不肯坠地。

便这样……认输了么?……

……“素光,你记住,张弓射箭,不是用力,而是用心!”……

……“素光,你记住,心能飞到哪里,箭便能射到哪里!”……

……“告诉素光……无论如何……活下去!”……

痛楚蓦地超越了极限。全身内息如冲毁提防的潮水,忽地越过膻中,直透十二重楼。她再也承受不住,仰面喷出一口鲜血,却觉一身真力竟已霍然贯通!

不理会身后惊呼纷起,不理会衣上血泪交叠,她左手蓦地提起无极弓,右臂将长生箭搭于弓上。

扬首挺身,掌心真力满盈,她缓缓拉开弓弦。

铁弦如刃,深深勒入她右手关节。她咬紧了唇,左手微微颤抖,纤细手指抵住冰冷箭镞。戎衣箭袖之下,腕上白绫上已现出层层殷红。

眸中又是一阵酸楚,朦胧水气,一时模糊了视线。她张大双眼,逼泪意尽数散却风中。

弦如满月,直触唇边。她低低而语,似是托付了一生所愿——

“长生,长生,莫要负我!”

泪滴如翡翠,一瞬间裂解成莹莹碎光。

铮地一声,长箭如飞,划过青虹般一条痕迹,直射向胜标而去。

这一箭,无形无质,仿佛赌上了自己的所有,一去不悔!

赵祯悚然动容,低呼一声,上前两步,扶住楼头阑干,屏息而眺。

但见那支长箭凌空耀亮,似一道光芒,触目之际,已直中胜标靶心,震得靶心上先前命中的两支箭重重一颤,三羽交叠,合鸣于一处。

宝津楼上下顿时一片轰然,呼声如江海排空,直入云霄深处。

“万岁!万岁!万万岁!”

纤细身影缓缓垂下手中长弓。耳畔万军呼声,竟似听而不闻,心中只是一片空籁。

宝津楼头浮云尽散,来如流水兮,去如风。

良久,她全身逼人锐意渐渐散去。她转身走下箭台,将弓还与蒙赞,走到赵祯身后,静静跪下。

眸光亮如初雪,唇边细细一缕血迹尚未干涸。

“素光幸不辱命,请陛下一践承诺!”

赵祯目光仍远远在宴殿云阶之上,似是尚未从那一箭的震动中回复。

过了许久,他并未回头,缓缓道:“你要朕赦他一命,是么?”

倾城一字字道:“他本就无罪,将身获死,全为不期之事。我以方才那一箭为他赎死,请陛下恩准。”

赵祯面上忽地现出一丝倦意,长长叹了一声,转回身来:“平身罢。”

倾城缓缓起身,见赵祯向范仲淹略一点头。范仲淹走至赵祯身前,躬身道:“陛下可有吩咐?”

赵祯眼中惆怅未消,面色却已回复了平缓沉静:“范卿,你可还记得昨日午后你与的朕对局中所谈?”

范仲淹恭谨道:“老臣未有一字或忘。”

赵祯点头道:“昨日你曾劝朕仁生一念,今天朕便赐你马前一卒,如何?”

范仲淹心内一转,便已明了。一时又惊又喜,跪下谢道:“陛下天恩浩荡。”

赵祯转向展昭,缓缓道:“展昭,朕命你护卫范大人直赴西北,戴罪立功,以赎前愆。范大人此去制军,肩负千钧之责。他一身安危,朕便都交给你了。若有差池,你便莫要回来见朕!”

方才一番惊人情形,展昭俱都看在眼中。他仍跪在当地,缓缓平息了心内悸动,静静道:“展昭谢陛下赐命之恩。”

赵祯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对你有赐命之恩的,并不是朕。为你拼死一搏之人,如今便在你面前。你若要谢,便谢她罢。”

展昭站起身来,缓缓抬起头,正触上倾城目光。

咫尺相望,远近难测,却只觉浮华散尽,心内一片澄明,如湖畔秋月凌空,只余她眸中一缕轻愁,犹如纤丝般萦绕其间。

倾城缓缓走到范仲淹身前,向他深深一拜。

范仲淹见此,面上现出惊异之色,却听倾城缓缓道:“展大人言寡心苦,此去千里,还请范大人多多照拂。”

范仲淹心中感触顿生,缓缓点了点头。

倾城直起身来,远处玉宇琼楼,衬出她一身淡淡光芒,一时若真若幻。

范仲淹心中喟然一叹,不禁徐声低吟:“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太白这首古风,虽成诗于数百年前,但因缘偶合,恰似为此情此景而作。

倾城淡淡一笑,眸中闪现一丝了悟。她向范仲淹再拜而答:“长生无极,一念千秋。范大人此行万事平安。”

赵祯望着倾城寂淡身影,忽道:“素光,方才朕许你所求。若此刻朕再能寻出一名能射中胜标之人,你可愿意全了朕的一份心事?”

倾城心中一惊,回眸望向赵祯,不知他所言何意。却见赵祯一挥衮袖,朗声道:“镇戍军桑怿何在?”

倾城与中人皆是一惊。只见一人自宝津楼角楼一侧阴影下转出。他约三十五六岁年纪,身量面貌均极是普通,一身青色甲胄,腰悬佩剑,想来已在那里候命许久。

那人快步走向赵祯,跪倒施礼:“臣泾源路兵马督监桑怿,叩见陛下。”

赵祯向他微微一笑:“平身罢。今日累你在暗中饮风苦候,是朕思虑欠周。”

桑怿谢恩,站起身来,望了倾城一眼,微笑道:“陛下心思缜密,本来万事俱妥。只是实未想到我□□有此红胄女英,当仁不让,抢去了本该由臣来射的这第三箭……”

他似觉失言,向赵祯躬身道:“陛下,臣言语失当,还请陛下处分。”

赵祯默然一叹:“你等了这么久,心中若有些憋闷,便说无妨。”

桑怿见赵祯默许,心内稍安,转头向展昭微微一笑:“陛下今日早有所命,令桑某候在一旁。待射第三箭之前,陛下询问三巡,桑某便出来领命射胜。而陛下命桑某说出的请求,便是即时赦免展大人……桑某虽与展大人从未谋面,但展大人为人行事,桑某敬佩已久,本想以此箭与展大人结缘,谁料苍天却未从桑某之愿……”

城楼上诸人均绝未想到此节,一时间俱都惊讶万分。展昭与倾城二人,更是一时难以置信。

天意竟如此,造化总弄人。

赵祯望向范仲淹,苦笑道:“范卿,这一念之仁,行之不易。此时此刻,你可懂得了?”

范仲淹心内起伏,俯首道:“陛下仁厚之心,老臣未能稍解。老臣愚钝,老臣愚钝!”

赵祯微微颌首,向桑怿沉声道:“桑将军,你昔年弃文从武,一剑一锏纵横二十年,令中原盗贼罪犯闻风丧胆。但世人却不知,你箭术之上造诣精湛,犹有过之。今日朕便命你再射胜标,为千万出征军士祈天求福。愿我大宋披甲男儿,克敌而胜,生还汴京!”

桑怿跪下领旨。他从蒙赞手中接过那张无极弓来,在手中一掂,赞道:“好弓!”

蒙赞取出一支长箭交与桑怿手中,桑怿却微微一笑:“蒙大人,请再给我两支箭罢。”

蒙赞心中不解,却也只得又从箭囊中抽出两支长箭,递在桑怿手中。桑怿持箭在手,沉声道:“多谢!”

他挺身而行,几步便走上箭台,远远望向宴殿云阶,缓缓举起无极弓。右手抬起,竟将三支长生箭一并纳入弦内。

城楼上诸人皆是心怀惊奇,蒙赞与倾城更是身不由主,向前一步,想要看个究竟。

桑怿微微眯起眼睛,忽又张大,凝神张弦,瞄准胜标靶心。他本来貌不惊人,但此时此刻,却似一尊天神般全身散发出逼人气息,令人心生畏惧。

无数双眼睛凝注在他身上,不知过了几多瞬息,忽听桑怿大喝一声:“去罢!”

弦动铮然,三矢连发,如朔风携日,直逼宴殿而去。

细细看来,这三支长生箭,竟是先后有序,后发者反而先至。只听极细微的两声轻响,第二支箭追赶上第一支,将第一支箭凌空破羽,从中劈断,而第三支箭又瞬间追越第二支,劈断第二支箭,取而代之,直赴胜标靶心。

方才蒙赞与倾城所射三箭,本是密密插于靶心之内,三箭鼎立,成品字之形。而桑怿所射第三支长生箭,便如天命所归,当仁不让,直射向品字正中,铎地一声,昂然中的!

这是何等惊人的射法!又是何等惊人的箭艺!

广场上三万之众骤然沉默,却旋即爆发出烈焰般的心底深呼——

“克敌而胜,生还汴京!”

呼声直入人心内深处,回荡不绝。

赵祯心中悲辛感叹再度涌起,回头看向倾城。

倾城低声道:“陛下有何心愿,不妨对素光明言。”

赵祯深深呼吸一声:“素光,若是朕猜得不错,你尚有心愿未了,此间一别,去向亦是西北。你孤身一人,万事无依。朕要你随范大人大军而行,出谋献力,共进同退!”

倾城身子重重一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祯见她犹豫不决,忽地厉声道:“随军征西,是朕对你的旨意。你迟迟不应,莫非想领这抗旨之罪不成!”

终于,倾城肩头微微一松,似是终于解开了一段深久束缚。

她低下头去,缓缓跪倒。

“西北故乡,一别十二载,或许正是归时……”

声音一顿,静静续道:“素光遵旨。”

不过短短四字,却令赵祯心中深深一痛。他勉强一笑,心中暗自庆幸她此刻未见到自己心内怅然:“此番你效木兰从军,可莫让朕等满十二年,再得重见你面……”

倾城以额触地:“多谢陛下。”

她站起身来,欲退下一旁,却被赵祯轻声唤住:“你……可还有什么想对朕说的么……”

挣扎过后,这一番割舍,毕竟难以全然淡定。此问一出,他心内暗悔,不知她会如何回答。

难道,竟还是放不下么?

倾城眸光回转,向赵祯微微一笑:“一向年光有限身。晏相笔下浣溪沙,不妨权作倾城对陛下临别之语。”

赵祯心中重重一叹,眼光抛向站在原处的曹皇后,微微摇头,再不言语。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景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心事虚化,何必移情?

他蓦然抛却情思,只觉万念俱静。

他转过身去,向桑怿说道:“桑将军箭艺为今日之冠,朕便将这无极弓长生箭赐予将军。将军辅佐范大人此去建功立业,归来之日,朕必在宴殿相候,为诸位洗尘庆功!”

桑怿叩谢赏赐,言语之间竟是哽咽不已。城楼上众人见此,皆跪下向赵祯叩拜敬呼。

赵祯见范仲淹在身边深跪不起,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见他额头纹理纵横,鬓边白发已多,不禁心内轻叹一声。

他望入范仲淹眼中,淡淡笑道:“范卿,莫忘了,睿思殿内那一局尚未收官。朕便留着那残局,等你回来,再分个胜负……”

范仲淹眸中一颤。多年浮沉,风霜历尽,本以为已再不会由感而伤,此时此刻,却还是微现泪光。

他面向赵祯,深深道:“陛下在此运筹帷幄,臣等但愿决胜千里!”

赵祯与他双手交握,心中一时俱是百感交集。

平戎万里,搏杀如一弈。

白发红颜,归期未有期。

一放□□共绮翼,

思长生,念无极。

目 录
新书推荐: 渣男新婚另娶,我挺孕肚嫁了回国白月光 豪门清洁工:我靠触物读心撕破千金假面 和豪门断亲,真千金直播捉诡爆火 极品女星赖上我 顶级贵族的极限拉扯 下乡大东北:知青靠空间成团宠 重生八零:我在人间掌管生死 保护别人?哥,我是个医生 外星球秘密释放者 带着一亿现金,重生回高中时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