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最意外的相遇(1 / 1)
自宗行云再度出差后,景轩每天上游戏都双开着终端审判和终端入侵两个号在血战孤岛练级,他想在宗行云回来之前把这个刺客号练到100级。
只是血战孤岛变得拥挤又不太平,巅峰狱界联盟在游戏的所有地图内追杀一切尽今朝联盟的玩家,但宣称不会伤害任何中立玩家的权益。
那些曾经被尽今朝联盟驱赶出血战孤岛的玩家们纷纷呼朋结友重返练级宝地,还能近距离围观UFO大军驱赶小鸡仔的表演,何乐不为。
[当前]落九天:审判他弟啊!双开给你哥练级呢?
那个全身金色盔甲头插着红缨毛的战士朝终端审判跑来。
他和毛绒团子、桃花朵朵开都是终端审判这个巫师号在老区的固定队战友,习惯称呼宗行云为“审判”,转服来这区后都以为景轩是宗行云的亲弟弟,便用“审判他弟”来称呼景轩。
景轩发觉这可能是宗行云故意让别人误解的,毕竟他们在游戏中比普通朋友亲密一些,总会有有心人看出不寻常而用来做文章,会伤害的就不止他们两人,还有与其他朋友的友谊。
[当前]桃花朵朵开:一箭一个,和杀怪一样无聊!不玩了!我们帮你来练级!
落九天组上景轩双开的两个号,多亏了这一队UFO打手的帮忙,景轩刷怪的速度快了许多。
[世界]无人之境:昼城你个疯子!!!他奶奶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我10级的小号在野外做个任务你都杀!!!丧心病狂!!!(屎)
[组队]桃花朵朵开:这个叫昼城的弓箭手是个战场套的UFO呢!
原先景轩所在的华南五区并没有这个玩家,而桃花朵朵开表示在华东一区也没见过他,可能是从其他区转服过来的。
此人一身顶级装备却不加任何工会,每天上线下线时间固定,他在游戏里就做一件事情:野外开红杀人。
[组队]落九天:他这种玩家就叫做游戏中的恐怖分子!
[组队]桃花朵朵开:你们看世界把他骂成什么样了!他都不见还口的,可见此人还是个低调有内涵的恐怖分子!姐去会会他!
[组队]毛绒团子:两个弓箭手玩对射?真不健康!
景轩连着两天都在血战孤岛刷怪,终端入侵这号终于达到满级,然而宗行云却没有按照约定回来。
这个男人从不轻易开口承诺什么,但只要他承诺过的事情都不会失信于他人,所以景轩有些担心,应该是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事将他牵绊住了。
这天景轩讲完课急急忙忙的准备回家,他想上游戏确认宗行云是否在线,却听到教室里的几个学生正在讨论搬家的事情,看上去还挺为难的,景轩就走过去询问了原因,原来令他们为难的事其实景轩需要负点责。
准备搬家的这个学生当初听了景轩的建议,每周去社区教堂练习法语发音。天主教信徒们确实很心善也肯助人为乐,只是他们热情过头了!每天早上在他租的房子门口唱圣歌还不算,路上遇到了还要和他讲上帝显灵的故事!
学生欲哭无泪的和景轩说:“我实在是怕了他们,想换房子住。可待会要搬家的时候他们一定会看见的!若是问起来我为什么要走,我可怎么说才好啊!这些人那么诚心实意的帮我,我都不好意思撒谎。”
景轩也觉得很无奈,他本以为玛丽修女在召唤迷途羔羊这件事上已经算是相当锲而不舍的了,却不曾想到还有更积极热情的信徒。他的学生口语还不好,景轩也担心他们解释不清楚就跟着一起去帮忙搬家。
本来这几个学生计划偷偷摸摸的搬,但景轩说既然要走那起码要和他们说声再见,这是基本的礼貌。景轩拒绝过好几次玛丽修女的“召唤”,他了解这些信徒,懂得如何与他们打交道,直截了当的回绝是最有效的做法。
果然在他们搬家的时候,社区里的天主教徒们纷纷围上来问原因,景轩明确的和他们解释说自己的学生当初每周去教堂做礼拜是为了练习口语,并没有入教的意思,但这段时间以来感谢他们的帮助。
最后等到搬完家已经天黑,景轩买了两份糖醋排骨空着肚子赶回家。
他自己不做饭,也从不在餐馆吃,都是打包带走,总觉得一个人在餐馆占着四个座位的桌子吃饭是件很奇怪的事。
景轩到家一开门,房东的那条叫兰波的宠物狗就开始朝他狂叫,翘着尾巴想要往景轩身上跳,景轩只看了它一眼便淡定的把糖醋排骨藏到身后。
罗森博格夫人从客厅里走出来,指着对门的那栋无人居住的老楼生气的说:“莫尼亚你怎么才回来,对面又来了一只从下水管道里跑出来的老鼠!前面还来敲我的门真是吓死人了!!!”
景轩的第一反应是阿贝特回来了,他出门走出院子,却什么人都没看见,那面涂满了深蓝梦境的墙下空空如野。
正当景轩失望的准备转身回去时,从路灯阴影下走出来一个男人,他的肩膀很宽,背脊笔直,黑色的头发有点凌乱,颌骨方正,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是个面容硬朗的东方人。
景轩看他风尘仆仆但不像个流浪汉,便用英语问道:“刚才是你敲我家的门?”
“是的,我来找一个人。”他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亮。
景轩便好心的问他:“你找谁?这维勒瑞夫镇上的居民我基本都认识。”
那男人低沉的笑了下,景轩只觉得声音很耳熟。
他若有所思又端详了景轩一会,片刻后,竟然用标准的中文喊了一句:“景轩!”
景轩惊得差点扔掉了手中的糖醋排骨,思绪一片混乱,那声音分明是宗行云的!他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许久才蹦出一句鬼使神差的话来:“你是偷渡来的么?”
宗行云不疾不徐的朝他走过来,视线中带了少许热度,却仿佛又有些无奈。他从夹克里掏出护照翻开给景轩看,上面清楚明白的印着“宗行云”还贴着他的照片。
宗行云无奈的耸耸肩膀,把护照塞给景轩,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放在他手,轻描淡写道:“法航弄丢了我的行李,装护照、信用卡和现金的钱包又被偷了,手机没电,全身就剩一张巴黎地铁通票以及买咖啡找来的十几欧元。”
景轩愕然的望着他,嘴角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宗行云微微弯了弯嘴唇,淡漠的脸上露出了疑似自嘲的神情:“这护照还是我在地铁站里翻垃圾桶找到的。钱只剩这么多,再找不到你我就真要沦落成流浪汉。然而等我到了维勒瑞夫镇,向这里的居民们打听是否认识一个华裔,却没人听的懂我说的英文。”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景轩诧异的问他。
“要谢谢你房东的宠物狗,它穿了那么滑稽的毛线外套,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再看到你和我提过的这面蓝色的墙,就知道你住在那儿。”宗行云指了指罗森博格夫人的房子说道,“可是你的房东不给我开门。”
景轩看着手中的硬币和护照,哭笑不得的说:“你要来巴黎可以事先和我说一下啊!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宗行云这才面露窘迫着说:“我飞过来的这一路上都在想你的摸样,想你见到我时惊讶的表情,可是没想到被我搞砸了。”
“那我和你想象中一样么?”景轩心中没底的问道。
“有一点不一样,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景轩不会错了!”宗行云略微迟疑的伸出手,礼节性的拥抱了下景轩,他的胸膛有些紧绷与僵硬。
“你买的这是糖醋排骨么?”宗行云从景轩的手上接过纸盒包装的晚餐。
“你怎么知道?”
宗行云那藏在镜片后的双眸中似乎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我可是狗鼻子!”
两人随后返回罗森博格夫人的房子。
“你怎么把流浪汉带回家了?”房东满脸惊讶的询问景轩。
景轩微微一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随口编了个借口道:“他是我哥,刚从中国来的,暂时住在这里。”
景轩自念大学起就是租住在罗森博格夫人家,虽说他后来休学去工作但一直没换房子,如今算起来景轩在这里也住了好几年了,而他从来没带任何人进过家也没有任何人来找过他,罗森博格夫人看着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这两个人心中满是疑惑。
宗行云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泰然自若的将茶几上的两份糖醋排骨打开,推给景轩一份,却是四目相接,不约而同的问彼此说:“你够吃么?”
景轩连忙摆手说:“我下楼再去拿点吃的就是,你趁热快吃吧!”
罗森博格夫人十分大方的把她冰箱里的食物都了拿出来,甚至叮嘱景轩说:“我一看你哥哥就知道他在中国一定是生活太艰辛,跑到巴黎来投奔你。你要好好照顾人家!”
原来是这位老太太误会了。
景轩十分尴尬,只好领了罗森博格夫人的心意,抱着一臂弯的食物上楼去。
景轩也是饿狠了,便和宗行云两人如风卷残云似的扫荡了所有食物。他一边拿着小钢勺慢悠悠的刮着瓶底的奶黄酱,一边偷偷的观察宗行云,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有些落魄,但掩盖不了他沉淀起来的自信和修养,他吃东西的时候神情专注,动作从容,偶尔抬头和景轩对视也只是微微一笑。
吃完后,宗行云问景轩借了手机打电话给法航行李部,被告知他的行李因为地勤人员的疏忽而遗漏在北京,已经通过下一班飞机运到法国。
“幸好不是被错拿。”宗行云挂掉电话松了口气,对景轩无奈的说,“我的英语明明交流完全没问题,怎么问路的时候,这镇上的居民好像都听不懂?”
景轩笑的反问他:“你是不是都向路边的中年或是老年人问路?”
宗行云默认的点点头。
“法国的英语普及程度其实还不如大陆,年轻人在中学的时候可能选修过英语,而至于年长一些的法国人,他们的传统思想里认定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压根不屑说英语,自然也完全不会!”景轩解释说。
宗行云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欧洲各国语言间的差别就和国内的各种方言间的差别一样,虽说发音有差别但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听得懂的,却不想法语和英语即使是相同的词根相同的意思,念法相差甚大。
景轩准备了自己干净的衣服本想让宗行云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宗行云却推脱说自己来巴黎之前已经订好酒店了,只是此前因为手机没电无法和酒店联系,而他又只记得景轩住的维勒瑞夫镇。
景轩看着宗行云眉间积有倦色,心中便生忧虑,搜刮了一肚子的借口阻拦他说:“你现在再回酒店去太晚,坐地铁肯定不行,就是我给你叫出租车也一时半会来不了。二楼还有一间房,你暂时住一晚吧!”
“上楼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二楼只有两个房间,我睡那,你睡哪?”宗行云目光沉甸甸的注视着景轩。
“这就是我的房间啊!那间房我没有租,原来是房东儿子的房间,现在做客房,我去问罗森博格夫人借用下就是。”
宗行云望着景轩房间里唯一能被成为床的家具,浓眉皱了起来。景轩睡的床尺寸很小,成年男性都伸不直腿,而这是景轩从小养成的习惯,他习惯蜷缩在这样的小床上才能入睡。
景轩随着宗行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床,立刻明白了他的思虑,只好低声解释说:“是我自己习惯睡小床的,睡大床反而会失眠。”
宗行云随即收回了目光,他接过景轩手中为他准备的衣物,却没有立刻去洗澡,用思索着什么一般的眼神打量着景轩。
景轩拘谨的低着头,耳畔突然传来宗行云的声音:“谢谢你!”
这个男人巍然不动的站在景轩面前,高大的身形好似遮住了头顶的灯光,弄得景轩一阵紧张,忽然有了几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感觉。
“不是的,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来巴黎看我!”景轩抬头迎上宗行云幽深沉寂如湖泊的目光。
他们的脸挨得那么近,景轩差点以为宗行云会吻上他。
然而宗行云只是微微扬起嘴角轻笑了声说:“要叫哥!”
“好的,哥!”景轩耳根发烫,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莫名其妙的竟然冒出一句:“我把终端入侵练到满级了!”
宗行云“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出房间去洗澡。
景轩呆呆的站着,勉强压抑着慌乱,羞愧的只想扇自己一个巴掌,好赶紧忘掉他刚才说的傻话。
这天晚上,宗行云因为时差很快就睡着了,而景轩却是怅然若失的在他的小床上翻来覆去,把他对宗行云说过的每句话都回想了遍,觉得似乎每句都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