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章（1 / 1）
“就知道你记得他。”
“后台有过一面之缘而已，那你就继续闲着吧。”舟入平生微微抬起下巴，望见江明绿正和红尘敛意小声说着话，月光把他们的影子融在一起，极显亲密。于是他往前走了几步，沉默地踩上那团黑影，脚掌轻挪，似乎想把它强行扯开。
十年灯跟在他背后叫道：“等等！还没说完呢！”不等舟入平生转身，他便一脚踏到他身边，视线移向江明绿，轻声道：“月下是挺很可爱的，但我只是把他当朋友当妹妹，所以……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我知道你也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才没告诉我。”
“什么？”
“就是你们在一起的事啊！今天天水门口被你们弄出那么大阵仗，基本整个夜雨都知道了！不过他们的版本有欠真实，我承认。但是八卦嘛，哪有不添油加醋的？这点我最懂了！”
“……”
“你听我继续说，”十年灯一击掌，说起八卦来眉飞色舞，“论坛上全是铺天盖地的帖子，都说月下是个绝世大美女，所以才选了这幅形象掩人耳目。可惜纸包不住火，这个秘密还是被蛋烘糕发现了，□□熏心的蛋烘糕就开始追她。原上草和蛋烘糕是死对头，蛋烘糕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去抢，所以他俩就成了情敌，在天水城门口争抢月下。可是，你才是当仁不让的男主——英雄救美！真爱无敌！”
舟入平生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凝固在逐渐分开的两个影子中间，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想、多、了。”
“是啊，我知道这个故事里只有两件事是真的。第一，你们在一起，第二，月下是个美女。”
“什么东西？！我是个男的！”江明绿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背后蹿了出来。
他见舟入平生本在往自己这边跑，到半路忽然停了下来，身体僵直表情诡异，他心中奇怪，忍不住过来看看，结果一靠近就听到了这句让人抓狂的话。
“卧槽！我真是男的！”
“别说了，我懂。”十年灯拍拍江明绿的肩，转过头问舟入平生：“你怎么看？”
“什么？”
“那八卦！”
舟入平生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随便。”
他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月下野狼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月下野狼又是什么样的关系，纵使说法万千，却不会对事实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问题的界定，只能由他们两个在朝夕相处中的过程中完成，旁人根本无从置喙。而他向来清醒，最终的答案肯定心中有数，这样就足够了。
那么，月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和月下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他这样想着，把头轻轻一偏，正好与江明绿四目相交。
江明绿被他看得有些犯怵，却又舍不得放开他的目光，仿佛舟入平生那双眼睛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它通常不会很精神，但在认真的时候，总是清澈得一望见底，正如时常被雾气笼罩的深潭，叫人忍不住探个究竟，深入其中，云开雾散，又是另一番景象。
“咳。”红尘敛意清了清嗓子，十分抱歉地打断了他们的深情对视，否则她的钛合金眼睛该瞎了，“还呆在这干嘛？快走吧，不然……”
“不然麻烦又来了！”十年灯催促道，“我知道清安有很多茶楼茶摊，不然咱们上那坐坐？”
“你的帮会物资怎么办？”
红尘敛意道：“我早把它们安置妥当了，材料的主人是谁我知道，因为每一样我都亲眼看过。”
“那你……”十年灯敲敲脑袋，问出了群众心声，“你到底在守什么？”
“大概是念想。”
她的声音空落落的，衬得月色格外清冷。
江明绿叹了口气，听舟入平生笑道：“对了，能帮我修修笛子吗？大锻造师。”
他特地把红尘敛意感兴趣的东西递了出去，她的精神果然好了些，“不如帮你换支笛子怎么样？”
“不用，习惯它了。”
“好吧，那就把你们的也剑拿来，”她指了指江明绿和十年灯，补充道，“放心，不会私吞，只是顺手修一修。毕竟今晚……谢谢你们。”
十年灯绕着院子警惕地转了一圈：“肯定不能留在这儿修了。不管你要去哪，我陪你过去，你一个人太危险。”
红尘敛意不再执拗，点了点头，又道：“他说得没错，你们的确可以在茶楼等我们。清安偏远，但是胜在安逸，所以我当初才想把帮会领地选到这来。”
“原来楚天阔也是你的心血，难怪你……”
“当初建帮的时候有四个人。”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瞟了舟入平生一眼后便在十年灯的陪伴下走远了。
那一眼似乎别有深意，引得舟入平生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不多时，清安某座茶楼中茶香四溢。
江明绿坐在舟入平生对面，享受了一会小城初秋的清润与宁静，就开口问起舟入平生将来的打算，却只换回他两个字：“练级。”
“练级？可你不是不在乎等级的吗？”
“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从秘籍上学来的武功是有破绽的？”
江明绿一边为他添茶一边道：“那个破绽是？”
“我的技能叫作‘万恨千情’，体力消耗以时间为单位，载体类似于空气流，所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主要靠手速。”他握住茶杯，暖意从指间延伸到了心里，“可惜，现在它只有60%几率使敌人中负面BUFF，要想增加概率，只能好好练级。”
“但是这事可以慢慢来啊。”
舟入平生嘴角一勾，认真地看着他：“你知道你是个什么体质吗？”
“啊？”
“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有心无力的感觉。总之，满级又没坏处。”他顿了顿，看似随意地问：“对了，你开始在和红尘敛意说什么？”
“她在帮我标记百思囊里的材料，不过里面暂时没什么咱们能用的。还有就是我的剑，小舟，你知不知道，原来武器也是可以被投掷的？！”
当时的情景过于凶险，若不是现在江明绿提起，舟入平生都忘了这件最匪夷所思的事情。既然武器可以被投掷，他相信，夜雨开服这么久，肯定不止江明绿一个人发现了这个窍门。但从始至终他也没听过有人把武器当暗器使的，毕竟离开技能光靠普通武器基本没有输出，谁会费力不讨好？可江明绿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他没学其他技能，而斩魄剑的攻击高，剑身轻，与只能丢暗器的江明绿倒是合拍。
“可惜我这把剑仅此一家，如果不能及时回收再利用，也很蛋疼。”
一口气还未叹出，江明绿便听到有人上楼，脚步声又重又急，正是十年灯无疑。随着一块块木板被踏下，江明绿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最后他对着气喘吁吁的十年灯问道：“你们太玄是不是有归剑入鞘的技能？”
“当然，入门技能就是这个。”
江明绿仿佛看到了自己问鼎夜雨第一高手宝座的景象，眼里精光大盛：“那斩魄剑也适用了？”
“当然……不。”
“卧槽，”他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你们门派怎么这么反社会？为什么要歧视斩魄剑？”
红尘敛意这时也走了上来，顺口答道：“他没骗你，拜师的时候，太玄的传功师父就会告诉你太玄的技能一定要靠木剑才能施展。并且太玄所在的珞山上，不能出现铁剑的影子，这是门规。”
十年灯无奈地表示，红尘敛意所言半点不假。
江明绿奇道：“你怎么会对太玄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有一个好朋友是太玄，另一个好……是倚天，用铁剑。以前我和他一起去珞山找太玄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的剑收起来。结果他有一次忘了这事，被NPC满珞山追杀，幸好有我们的太玄朋友帮他逃过一劫。”
她早恢复了惯常的冰块表情冰块语调，似乎这样能少用些力气而不至于太狼狈。短短一个小时中，她经历了掩饰不住的愤怒惊奇与伤怀，翻江倒海的情绪大概比这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这个给你。”她又说。
舟入平生满意地接过洞箫，道了声谢。
“帮你把各项属性提升了一些。至于你的剑，”红尘敛意瞥向江明绿，“已经够好了，我从没见过哪把剑自带元素属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磨得更薄更漂亮了点。”
斩魄剑宛若脱胎换骨，光泽鲜亮。仿佛来自熔岩的炽热透过剑鞘，直抵江明绿的手心。
而十年灯端详着自己的武器，如同端详一件艺术品。直到红尘敛意说要下线，他才如梦初醒：“你的那把弓是火云吧？”
红尘敛意表情平静：“是。”
夜雨兵器谱前十里的唯一一把弓就叫作火云。
听她要走，江明绿迫不及待地问：“等等，哪种材料用来打暗器比较好？”
“暗器？质量要轻、攻击要高，最合适的应该是……青络翎？上回我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一个繁露的口里……不过你别想了，百思囊里没有，市面上也没有。”
她沉吟了片刻，续道：“我倒是可以帮你联系一个材料贩子碰碰运气……但你有钱吗？”
这么尖锐狠毒的问题都要问！果然最毒妇人心！
江明绿一陈默，红尘敛意便了然道：“高级材料不便宜。等你赚到钱再来找我吧，先下了。再见。”
“一定会再见的！”
江明绿冲她消失的方向大吼，然后马上转头问十年灯：“怎么才能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