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毕业（1 / 1）
四回学终测试。
冬狮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等老师过来。作为精英班的首席，自然受万众瞩目，身边没有总是犯二的草冠，没有“游离在学校边缘”的空澜，他孤身一人的瘦小身影反而更加惹人注意。
班长拿着办公簿做好出勤记录，传话说老师已经在鬼道39训练场坐好登记了，接下来大家按秩序过去，最先进行鬼道的考察。
教室里人群熙熙攘攘，各自结伴说笑着打算离去，冬狮郎低头整理好摊开的书本，对外界的喜怒都无动于衷。
“唰！”教室门忽然被重重拉开，门口前一秒还在说笑的男生，被突然大开的门吓到，见鬼一样大叫了一声。冬狮郎闻声抬头，忽然觉得那个男生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搞笑，当然，他只是觉得好笑而没有笑出来，因为下一秒他也变成了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阿拉？我没有迟到吧！”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只是一步，那人就这样走进来了。简单的似乎这就是她日夜所在的教室……事实上她连四回的教学楼都没有来过。
厚厚的头巾搭在肩上，把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更乱，身上的真央学员服破旧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手臂上腿上都绑着绷带，那样子和难民营逃出来一样……然而那张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没有变，音容笑貌仿佛昨日，熟悉，温和。而事实是她刚从虚圈滚回来，刀伤遍布。
“班长我没错过考试签到吧！”她笑嘻嘻地冲其实根本不熟的班长挥挥手，那样子全然是个三好生。可惜谁都知道这丫从来没参加过学终测试，班长还记得她那也是个奇迹。
冬狮郎拿起书本，在众多目瞪口呆的同学中走到这个消失颇久然后又突然出现的家伙面前，站定：“班长知道你来了，一会儿自己去鬼道39训练场考核。在此之前，去换一身衣服。”抬头，犀利地一眼对视，“波风空澜同学。”
“……”
这个时候卖个萌可以获救么。空澜浑身一抖，僵硬地转身……好吧她果然不应该来考试的，或者说她果然不应该回来的。
“啪！”冬狮郎抓住她的手腕，那力道已经直接告诉人说“我很生气”。
“这么久你的校舍还留着？算了，就这么去考试吧，又不是裸奔没什么丢脸的。”
空澜：“……”
这家伙被谁附身了人物崩坏就这么常见么原来的傲娇狮子不要黑化啊……
从来没人想过首席同学会这么……傲娇（？）地拽着波风同学直接拖走……133真的大丈夫么？
糊里糊涂被冬狮郎拽着各种赶，各科考完已经天黑，空澜瘫在草坪里，一点都不想动。
冬狮郎跪坐在她身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叫叫她，没反应；推推她，没反应；踹踹她，还是没反应。
确实能够看出她的疲惫，但是，很多话要说。
这个笨蛋。
冬狮郎不再试图叫醒她。她虽然没睡，但是她不愿意醒来。
“你这么强，你一直都比我强。”冬狮郎缓缓地说道，“你一定，不会死的吧。”
闻言，空澜并没有动。
这一整天她都没有看到草冠，这学终测验的一整天。
“你不要死。”他这样说。
声音里有多少软弱，有多少伤心，有多少后悔，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很多时候她眼里冬狮郎只是个孩子，一身强大灵压的孩子。
“空澜……”
“笨蛋。”空澜一巴掌呼在冬狮郎头上，“我在呢。”
你还在呢。
可是，他不在了。
冬狮郎皱着眉，脸色苍白。
这种要哭又忍住不哭的表情真是愚蠢到爆表啊……空澜叹了口气。
她见过多少生死离别，自己也记不清了。多少人是嚎啕大哭，多少人沉默流泪，多少人就此崩溃，又有多少人能够坚强地承受下来。
这世间永恒的悲剧……鲁迅先生说过一句话，她一直都记得。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她花了多久，才明白，悲剧确实如此，但是……所谓坚强，就是把美好创造给人看。
“可是，草冠……他不在了……”
空澜轻轻环住他，“伤心的话，要哭么。”
“不要！不要不要！”
“……忍住了？”空澜有点意外。
“笨蛋！男子汉……”
“男子汉什么的等比我高了再说好吗？”
“……”
这人是不破坏气氛会死星人么……冬狮郎好不容易产生的依赖感，瞬间被133打击到虚圈去。
“你这女人抱够了就放手我不要你管！！”
空澜挑眉，到底是小孩啊居然脸红了。
冬狮郎看上去气呼呼地往校舍跑，但显然舒坦了很多么。
空澜笑呵呵地坐在原地，看着那孩子的背影完全消失。她脸上永恒的笑意，慢慢褪去了一点。
这小狮子完全忘记问她失踪的事了呢，虽然，她也不会说太多。
好不容易大家都勉强控制住虚化，可惜无法维持，按照浦原先生的计划，接下来要延长虚化时间，全面提高实力。同时，蓝染队长居然主动招她回尸魂界，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么。刚好她也有回来看看的意思。当然，会参加考试，是因为知道了草冠的死。想想让冬狮郎孤身一人这种渣事，真的不忍心。
说起来，她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浑身绷带缠绕的地方都是打斗中留下的伤，整个人疲惫得随时可以昏死过去。长期高强度的交战，到底还是太勉强了。实力进步是一回事，被困境压迫是另一回事。即使是忍战的那些年，身边至少有可以信任的同伴，所以……这样的孤立无援，很久没有了。
虚圈那里的事，空澜不太想提，状况真的很微妙，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改变的了的，同伴什么的，到底还是不一样。
日世里溜一圈回来，没发现空澜，虽然那女人平常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一个地方。
“波风空澜呢？”她随手抓了平子君就问，队里就他们两个和空澜的交流更多一点。
说实话那女人也是个奇葩，虽然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阴森森的，不知道成天在担心什么。
平子看了日世里一眼，“她回尸魂界去了。”
回……去了？日世里愣了愣。
“怎么……”
“她没有和我们说的必要。”平子君只能这样说，“我们到底，已经不是死神了。”
“可是……”
“她一点都不简单。哪里像日世里这么傻……”
“你这个混蛋秃子！！！！！”飞来一脚，日世里火冒三丈，永远，这样率直得让人羡慕。而他是他们团队的领袖，他要考虑的是所有人的安危。
至于蓝染队长，空澜甚至没有见到他，想必他对虚圈的情况了如指掌，不需要她的汇报。
在冬狮郎看来，失踪过一段时间后，波风空澜变得异常老实。
这种每天和他一起乖乖上课接受一切考察的节奏那是一回才会发生的事啊！
但作为五回的前辈，她居然比冬狮郎更像一个前辈。最渣的就是实战课上和冬狮郎各自拿着斩魄刀对轰。
虽然在别人看来这两丫绝对是在炫耀斩魄刀。PS：空澜长相三级残废的刀人家未必羡慕。
于是升六回后首席变成波风空澜……这丫绝逼是故意的！！！
论战斗经验她第一，冬狮郎再天才也不能现在就队长级吧，而空澜神经兮兮拿个首席的目的……
谁知道她是不是不甘心，想告诉那个谁任何番队她都可以选择？反正这姑娘就算这么想了也未必会有动作。
“你还想去十一番队？”冬狮郎问道。
“不同意么？”空澜笑嘻嘻地反问。
“你没有必要。”他说道，“你的所作所为根本毫无因果关系。”
也就是说，她要是去十一番队，一开始就不用和那个人断绝往来5年，她要是真心想断，根本就不用考虑十一番队。
她叹了口气：“冬狮郎去哪里？”
“十番队。”
“已经决定好了啊……真让人羡慕。”
“你不要去十一番队。”
“为什么？”
“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和那个十一番队四席扯上关系就觉得不好。
“要不我去四番队吧。”
“……”这女人真心的么，冬狮郎皱眉，“你要去也可以，对你来说反而更安全。”
安全啊……她选择陪在他左右，尽量填补草冠给他带来的空缺，其实一直都没有用么。他还是会害怕身边人的离开么。
“下次再说吧！”空澜拉着他就走，“先回家一趟，之后的课都取消了，为虚狩做点准备。”
“喂！不要拉！”
“果然要好好休息过才有心情参加虚狩呢。”
“笨蛋不然怎么毕业！”
是嘛，要认真对待虚狩才好毕业。要是浦原先生在就好了，她二话不说进十二番队啊。
***
“这次还是惯例？蓝染队长？”
“当然。”蓝染队长笑着，不仅是惯例，“银，既然有空澜在，让瀞灵庭的人到的再晚一点吧。”
“了解。”
***
十一番队收到地狱蝶带来的消息时，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四席大人！真央六回生毕业虚狩场地出现大量虚，都在考核范围内！十一番队和五番队被任命尽快支援！”
真央虚狩？水门皱起眉头，出动五番队还不够，严重到要出动十一番队了吗？六回……难道……她在？！
“四席大人！”
“更木四席大人！！！”
***
“奶奶一个人生活那么寂寞，早知道我就不当死神了。”
“当初谁心血来潮一定要进十一番队的啊。”冬狮郎无奈地瞪着死鱼眼，吐槽欲望一点都没有。
两人从流魂街回真央，现在集合去虚狩场地。完成这次虚狩他们就半只脚踏进瀞灵庭了。成绩好的都能被收编入队，不合格的再有去处。当然这两家伙谁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毕业不了。
“听说带队的是十三番队的死神。”冬狮郎说道。
空澜点点头，“喏，我已经看见了。”
穿界门下站了几名死神，全部面生。既然是十三番队怎么不拉海燕这样的美色出来遛遛呢，空澜无聊地伸手去揉冬狮郎的头发，特别好玩。
分小组，空澜和冬狮郎被分开很远，和首席在一组的同学显然很高兴，围着空澜特别激动，他们这是想浑水摸鱼么。空澜抓抓脑袋，她读了六年书还是第一次这么受欢迎啊。
“一旦进入虚狩范围，我等只在外考察，请各位充分发挥自己的实力，获得好成绩！”
“是——”
整齐划一的呐喊，接着全员列队，准备进入。
蓝染队长“交代的事”，真的没问题么。空澜又开始纠结。照理说冬狮郎自己就可以了，她远离所有人才对，可是……总感觉有点玄。
十三番队的死神皆守在结界外，一旦这些人被灭口，该来的事就会发生。这算是对新手的考验外加招收部下。空澜从来不认同蓝染队长的处事方式，但是他提出让空澜再去虚圈，空澜自己也没有反抗。蓝染队长没有完全说过所谓的“新世界”，他一向很看得起空澜的智商，虽然空澜确实知道，但这苏的一逼实在不行啊。
她想，她还是去看一眼。
结界内虚的数量被清理的差不多时，气氛开始变得不一样，连空气都透露着杀伐的味道。空澜停下来，抬头望天。面目惊人的大虚撕裂开空间，探出头来，随后而来的是可怖的虚群，向这些学生扑来，结界外的死神也被虚缠住陷入险境。照剧本来，空澜现在要去对付那头大虚，在别人看来是杀虚时勿入虚圈，虽然事实是她自己跳进去。
此时就是她行动的时机。可是她看着满天的黑影，还是皱起了眉。这种数量，等瀞灵庭来支援，还有人能活着吗，这里不过是一些刚刚毕业的学生。
“波风桑！波风桑小心身后！”同伴忽然冲她大喊，声音里透露着惊恐。空澜果断挥刀斩去，再次向同伴们展示首席的实力。
她想，她应该多留一会儿，为瀞灵庭的支援多撑一点时间。
“谢谢……波风桑……”气喘嘘嘘的女生，看见她仿佛看到生的希望。
那种目光，重逾泰山。
“保护好自己。”她拉起坐在地上的女同学，脸上还是往常的微笑，但是怎么看，那笑容已经不一样了。
由市丸银副队长率领的五番队，和更木水门四席率领的十番队救援到达虚狩范围内。
伤亡比想象中的要小一点，市丸银环视一圈，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手下死神迅速对虚展开捕杀，水门没有马上投入战斗中。释放灵压最厉害的有两处，其中一处就是空澜所在的，他没有犹豫，全速赶去。
空澜站在地面上和大虚君深情对望了一会儿，她知道救援部队已经到了，这也是她该行动的时候了。
水门一眼看见空澜，心里莫名其妙地安下心来。可惜这种安心延续不了多久，他看着波风空澜那厮麻溜地甩开身边的普通虚，居然直奔大虚而去！
她当自己无所不能么！居然敢直接对上大虚！
水门想也没想瞬步追了上去。
空澜一脚踹在大虚的面具上，顺势就要和大虚一起没入黑腔，她倒是坦然的很，不温不燥，却不知身后的人急得想砍死她。
“波风空澜！！！！”
“？”空澜猛然回头，对自己所听闻所见而感到震惊。
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尽头是耀眼的光芒。可是那个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空澜茫然地任由自己陷下去，整个人都要被黑腔吞没，黑色的眼融入周围的一片黑色。
他不应该再追下去的。可是又偏偏在那双平淡无奇的眼里看见了光芒，悲哀到绝望，因为他而又重新明亮的目光。属于，他的光芒。
他或许看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不知道，自从来到尸魂界他就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巨大的谜团里。即使这样，他也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他或许，想确认，那双手是不是自己要握紧的。
他毫不犹豫地在黑腔闭合的最后一刻追着那双眼睛进入黑腔，他也一同跳了进去，没有理由地追了上去。
不能丢下她。
一刀削掉近在咫尺的大虚，空澜站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沉默地站在她面前。
五年未见，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有太多话要说，多到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是空澜？”莎莉从不远处树林间赶过来，“很久不见了怎么突然……”
大虚把他们带到的大虚的森林。
莎莉皱着眉，静静地看了水门几秒，然后，缓缓拔刀。
“空澜，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