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背课本小明牺牲（1 / 1）
张队长带领两名战士赶到了山林里，鬼子的这次突袭使游击队损失惨重。战士们都浑身带伤，乡亲们也都疲惫不堪，站在山头上看到日本鬼子慢慢的撤退了，张队长才松了一口气，太阳也高高的升起来了，给深秋的山林带来了一丝暖意。
齐行之发作的毒瘾过去了，也疲惫的坐在山道上，杨会会细心的地在他身边照看着。看着身边的战士们，齐行之心里一阵愧疚和惶恐，在敌人的进攻中自己没有出力，还让啊鲁师兄背了一路，小师妹也一直关注着自己，心下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毒瘾戒掉。
看着齐行之发呆，杨会会关切的问道：“行之哥，你没事吧，一定会好的”，齐行之深情的看着杨会会轻声的回答：“嗯”。
武知止看到身边疲惫的众人，原来熟悉的战友好多都没有撤回来，牺牲在阻击敌人的路上，心下一阵后悔，再想想行之师弟在地上生不如死痛苦挣扎的情形，如果当时自己不答应鬼子，小师妹会遭鬼子的侮辱，自己也会像齐行师弟一样被鬼子注射药物吧。
小师妹的一颗心却依然系在行之师弟身上，也许当初就应该让鬼子直接把行之师弟除掉，他蓦地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现在却己经不可能再回头了。
张队长经过和同志们的商议，一致同意撤往九里山南边的李家庄休整。
在李家庄安顿好战士和乡亲们以后，张队长没有顾上吃一口饭就吩咐小明道：“你赶快吃饭，去区里向组织上汇报我们这里的情况，请示求上级的指示”，小明答应着，跑去拿过两个烙饼就向区里奔去。
张队长又来看望齐行之，说道：“鬼子只给你注射了一针，应该中毒较浅，千万要忍住，相信你会克服掉毒瘾好起来的”。看着张队长和杨会会关切的眼神，齐行之坚定的点了点头。
张队长又对杨会会说道：“现在咱们这里有很多七八岁到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念书的年龄，我想让你教他们读书识字，还可以教他们练形意拳，上级前一段就指示我们要成立儿童团，这次咱们损失惨重，可以让他们在放牛，打猪草的和玩耍的时候顺便给咱们站岗放哨，而且不容易被敌人查觉”。
杨会会一听，心中喜欢，赶忙答应道：“可是没有书和笔、本呀”，张队长也发愁道：“是啊，咱们先把儿童团成立起来，再慢慢想办法”。
齐行之提议道：“小师妹，你不是从小就学过《三字经》吗，先教他们认识字吧”。
杨会会一听，赞道：“好”。
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院子里落叶被打扫干净了，还洒上了水，杨会会蹲在湿漉漉的空地上，虎子、小锋和村里其它一些孩子们都围在杨会会身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小片空地，嘴里跟杨会会读道：“人之初，性本善～～”。原来杨会会根据齐行之想出来的法子，把土地弄湿，用东西把它拍平，然后小树枝做笔，教孩子们识字。孩子们都很兴奋，学得很认真。
齐行之怕自己的毒瘾发作，让杨会会把自己锁在了屋里。杨会会不放心齐行之专门把孩子们都领到这个院子里学习。
屋子里，齐行之听着院子里孩子们明显稚嫩的啷啷读书声，仿佛回到了义父教自己和文秀妹妹还有村里其它孩子读书的天地里。
突然，心头一阵莫名其妙的烦恶传来，知道毒瘾将要发作了，齐行之站起来默念着“精养灵根气养神，元阳不走方为真。丹田练就长命宝，万两黄金不与人。道自虚无生一气，便从一气产阴阳，阴阳再合成三体，三体重生万物张～～”的形意门拳法口诀，一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拳风呼呼，在屋子里练起拳来。可是还是难挡那万蚁噬心的感觉，身子不受控制的栽倒，撞着屋子的桌子“哗啦”一声翻倒了。
响声惊动了院子里一直留心的杨会会，杨会会飞快的打开门，就要去扶齐行之。齐行之忙颤声阻止道：“小师妹，别管我，让我自己来”，杨会会心疼的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齐行之，双眼微红却没有再动。
齐行之就那样躺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手边的桌子腿，整个指节都握得发白了，狠狠的咬着牙，血水顺着嘴角渗了出来。
那种感觉慢慢的消失了，齐行之全身己被汗水湿透，他疲惫地颤抖着爬起来，对关切的注视着自己的杨会会和一声不吭围在门边的孩子微微一笑说道：“小师妹，我没事了，你继续教孩子们识字吧”。
小虎子看着略显狼狈的齐行之说道：“行之叔叔，你真坚强”，齐行之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会会看着又顶过来一次的齐行之，投去关切的目光，就又转向去教孩子们了。
这天下午，小明终于从区里赶回来了，带回了区里的指示，攻打县城是必须的，但也要注意保存有生力量，充分争取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并且还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党中央挤出了一部分资金，印制了一些数理化教课书，还有笔和本子，不但孩子们可以学，战士们也可以跟着学。不过要到一星期后才能发到区里，小明等不及，先回来汇报消息。到一星期后再去留取。
张队长一听也大喜过望，带着小明说：“走，快去告诉杨会会和孩子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杨会会上午教孩子们识字，下午教他们练习形意拳，啊鲁也跑来一起开心地教孩子们。杨会会和啊鲁教得认真，孩子们也练得有板有眼。
小明看着自己家的小锋和孩子们一起认真的练着，心里一阵欣慰。杨会会看到张队长领着小明一起走来，都停了下来，张队长高兴的告诉了他们马上就有课本的好消息，杨会会和孩子们一听都非常高兴，都吵着快点去区里领，听到还要再等一星期都不免有些失望。张队长说道：“孩子们字要慢是一个一个的去识，现在认真去学，等课本领回来了，你们才能不会拿到课本不认识一个呀，等你们长大了，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了，才能更好的建设美好的生活呀”。
小虎子嚷道：“我们现在就长大了，能打鬼子了”，说着还比划着刚学的拳，引起了一阵笑声。
很快一星期过去了，齐行之的毒瘾中间又发作了两次，这两三天之内再也没有发作。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孩子们伴着红红的太阳早早的聚集在院子里。小明也很早赶来了，说道：“今天去区里领课本，比较多，有谁愿意和杨老师我们一起去背回来”，孩子们都争先恐后的举手嚷着“我去，我去，让我去吧”。
杨会会看看脸色恢复红润的齐行之，齐行之笑着说道：“小师妹你去吧，我这两三天都没有再发作，想来应该好了”。
杨会会开心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行之哥哥，好好照顾自己”。
小明看着可爱的孩子们说：“小锋，今天就你跟我和杨老师一起去吧，不过半路背不过可不许哭”，小锋狠狠的瞪了一眼小明不乐意地喊了声“爹，才不会呢”，又得意的看着身旁的小伙伴。
小虎子一听，跑上去拽着杨会会的衣角嚷道：“不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杨会会没办法看了看小明，小明说道：“好，就小锋和小虎子一起跟去，用不上那么多人，你们好好在家等着”。
齐行之对剩下的孩子说道：“今天我教你们识字好不好”，孩子们一听都非常高兴，齐声道：“好”。
齐行之又回头对杨会会和小明说：“你们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
区里，很多人都高兴的领着课本，虽然不认识几个字，小虎子和小锋新奇地翻看着。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嗡嗡”地声音，人们都好奇的抬头去看，负责发课本的李委员头也不抬的说道：“都稀奇个啥，这是小鬼子的飞机，这一段好像知道了咱们区委在这一带，天天在头顶转悠，还时不时的扔下两儿*，不过连咱们的毛都没伤着一根，不用理它”。
小虎子和小锋仰着头，目不转晴的看着从来没有见过的飞机，那飞机冒着黑烟，发出巨大“嗡嗡”的响声从头顶飞过，在远处扔下两个小黑点，慢慢的变大，落在野地里爆炸了，随后听到了“轰隆”的响声，远处传来一阵火光。
小明伸手拍着仍好奇看着飞机的小锋说道：“你们俩小子快点，把这此课本背起来，咱们要快点，天黑以前争取赶回去”。
小虎子和小锋嘿嘿笑着把课本背在身上，杨会会和小明背着更大的一摞，往回赶去。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小明点起了从路上拾来的枯枝做的火把吩咐道：“都跟紧我，看好脚下”。一路上，小虎子和小锋虽然觉得背上的课本越来越沉，却都没有吭气儿，还几次拒绝了小明和杨会会替他们背的建议。四人路上只吃了随身带的烙饼，仍兴高采烈的走着。
忽然，天空又传来了一阵“嗡嗡”声，一架飞机在夜空里飞来了，四人忍不住抬头去看，日军的飞机仿佛恶作剧般朝光明的火把扔下了两颗*，又摇晃着飞走了。
两颗小黑点在夜空里根本看不见，等到模糊看见的时候仿佛就要到达头顶了，小明大声一喊：“快卧倒”，杨会会和小锋敏捷的跳进了路边的小沟里。小明猛地推开仍在发愣的小虎子，把身上背的课本甩下来抱在怀里，趴了上去。
“轰、轰”两颗*在小明的身边爆炸了，杨会会爬起身来，抖落身上的泥土，看到仍然不动的小明大喊道：“小明哥”，就扑了过去。小明己倒在了血泊中，有弹片从背部嵌入了身体。
杨会会赶忙把小明抱起来，小明己经闭上了眼睛，被他压在身下的最上面的两本课本己被鲜血染红了。杨会会忍不住流下了泪来，想到如果小明不把背上的课本压在身下，弹片只会把课本打烂，绝不从背部嵌入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却没有说出来。
小锋和小虎子终于从惊吓中醒来，匆匆跑过来，小锋带着哭腔大声着“爹”。
小虎子懵了，如果不是救自己小明叔叔也不会死，他无意识的说着：“对不起，我，我～～”，小锋坚定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杨会会忍着泪水对小锋说道：“不许哭，记得将来为你爹报仇”。
小锋止住了哭声，泪水却仍旧不由自主落下。杨会会把小明的尸体背在背上，对小锋和小虎子说：“你们把课本都背上，咱们赶回去”。
夜，更黑了，风吹着落叶打着旋儿。小虎子和小锋艰难的把带着鲜血的课本背在背上，咬着牙跟在杨会会身后向前走去。
墓地里，简陋的石碑上刻着“杨晓明之墓”，小锋跪在墓前，张队长带领战士们，杨会会领着孩子们静静的鞠躬。
齐行之站在张队长身旁，他没有想到早上去领课本，半夜却是杨会会把小明的尸体背了回来。小明哥是很随和的人，张队长喊他小明，众人都跟着喊，只是比他小的都加了个哥字，看着墓碑上的字，齐行之想到原来自己从来不知道小明哥的大名。
看到齐行之诧异的表情，张队长沉痛的说道：“杨晓明同志是杨家寨人，开始是他引导我们结识杨老爷子，使游击队驻扎在杨家寨的，他的爱人也是游击队员，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剩下小锋他爷俩儿，小明是侦察员，经常外出，小锋就很乖的跟在游击队里，可惜啊”，说着，张队长就忍不住流下泪来。
齐行之想到，在这场战争中很多人都牺牲了，像师父、啊新、小明哥还有很多记不得名字的战士，也许将来没人会记得他们，但是相信有了他们的牺牲，将来一定会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