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杨家寨投师学艺（1 / 1）
清晨，和煦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草叶上带着晶莹的露珠，沙颖河水经过几百里的奔流，到这里己经舒缓了下来，垂柳的枝条轻抚着清澈的水面，荡起一阵阵的涟漪。还有调皮的鱼儿追逐着水面上涟漪中的树叶不时的跃出水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杨家寨座落在沙颖河边上，这里的山岭更加险峻，杨家寨刚好座落在一个山窝里，三面环山，只有南边面向沙颖河的一边有个寨门可以进出，一条引自沙颖河的护城河水从寨门前绕过。在这里世代生活的人们历经几百年的不断修建，使古老的寨墙坚固又厚重。这里生活着一百多户人家，原来的四百多口人全都姓杨，族长杨元生是形意门第十五代掌门，农闲时教寨里的青年们练武强身，近年来还不时有外村的青年们来拜师学艺，他也欣然接纳。
不得不感叹老天爷的神奇，在这里山寨后面是无尽的大山，前面沙颖河的南岸却是一边沃野平原，这几年风调雨顺使得庄稼收成很好，农闲时人们不时上山打打猎，改善一下生活，这里的人们生活的幸福安逸。
寨门外的小路上轻快的脚步声伴着清脆的笑声隐隐传来，杨会会一边蹦跳着一边不时蹲下摘下路边还带着露珠的小花，不时在后面看看在她前面大步流星走着的师兄武知止。武知止左右两个肩头挑着两个扁担四个木桶，他很喜欢每天早上和小师妹一块出来到河边打水，虽然小师妹总是把两根扁担都让他挑着，可爱的小师妹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和模样怪异的小虫都会让小师妹开心的笑上半天，看着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漂亮的小师妹，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会心的微笑总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他英俊的脸宠上。
武知止对伸手去摘沟边野花的小师妹说：“慢点，小师妹，小心石块别摔倒，别让荆棘又把你的衣服挂破了，小心回去师父打你”。杨会会一边伸手去摘一边笑着说道：“哼，我是谁，我是形意门第十五代掌门的女儿，这么浅的一条小沟会摔着我，再说每次比武的时候你们还打不过我呢”，边说着边把摘到手的野花伸到武知止的面前“师兄你看多漂亮呀”。
看着小师妹明亮的眼睛甜甜的笑脸，武知止脱口而出：“再漂亮也没有小师妹漂亮”。杨会会开朗的笑道：“师兄你真坏，就会笑话我”。武知止没有回答，看着小师妹在身边像蝴蝶一样绕来绕去的身影，有些痴了。
来到河边，武知止把木桶伸进河里打满水，杨会会牵着柳枝一荡一荡的望着宽阔的河面说：“回去一人一个不用你帮我挑，不然被爹爹看到又该骂我欺负你了”。武知止轻轻的笑笑，没有说话。
杨会会突然指着河对面大声喊道：“师兄，快看，河那边树枝上好像趴着一个人”。武知止吃了一惊，顺着杨会会手指的方向抬头问道：“在哪？”。“在那呢，在那呢”杨会会大叫道。
武知止“扑嗵”一声跳下河，清晨的河水真凉，他奋力地向趴在树枝上的人游去。
齐行之早己昏迷，不知什么时候下意识的抓住了河里漂浮的树枝，要不然早就葬身水底了。
武知止抓着齐行之破烂的衣领，游回了对岸。杨会会在岸上又跳又叫：“什么人呀，还活着吗？快拉上来快拉上来”。
他们合力把齐行之拖到岸边的平地上，只见昏迷的这个人浑身青肿，却掩不住脸宠清秀英俊的轮阔。武知止小心的用手指试探着齐行之的鼻翼，有微微的气流。武知止说道：“还没死，快点，我们把他背回去让师父救治”。
说着武知止就用力的把齐行之背在背上向寨里跑去，杨会会左右两肩各挑起一根扁担，把四桶水都挑在了肩上。前边武知之背着齐行之大步流星的向前跑，杨会会挑着四桶水竟然也健步如飞走得稳稳当当丝毫不落后。
杨家大院前后两进，前厅明显是清朝样式，面阔五间，进深三间，七檩前后廊式，单檐硬山抬梁式小青瓦顶，墀头及走马板砖上面雕刻着蝠鹿寿喜，工艺精湛，左右各有三间青砖泥瓦的厢房，中间一个宽阔的院子。
武知止背着齐行之跑进院子里，正在练武的师兄弟们看到大师兄背了个人回来都停下纷纷围了上来，杨会会把两担水往墙边一搁，就大叫道：“爹爹，快来，我们救了个人回来”。
杨元生老爷子正在屋里悠闲的喝茶，听到外面嘈杂的喊声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说道：“快把他背到右边你们师兄弟的屋里”。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齐行之抬了进去，杨元生伸手细心的搭着齐行之的脉博，脉像虽然轻滑却很坚韧，接着吩咐道：“快把他的湿衣服脱掉，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他只是昏迷了，受了很重的外伤，又在冰冷的河水里不知泡了多少时候，让厨房做点稀粥给他灌下去，过一段时间就会醒来的”。又回头对杨会会说：“还不出去，给他脱衣服呢，你一个小丫头家挤在这里干什么，凑热闹一会儿再过来”。又对武知止问道：“他浑身湿透，你们是在河里发现他的吗？”。
武知止回答道：“他是抱着枯枝从河里漂来的，听说日本人己占领了洛阳，附近的城镇村庄有些己被日本人骚扰过了，这个人估计就是日本人造的孽，天兴他抱着了河里的枯枝，不然估计早就淹死了”。
听到武知止的话，杨老爷子一愣：“哦？日本鬼子，快去把游击队张队长请来，等他醒来问问情况”。
“留下一个人好好看着他，其余的都回去给我好好练武”杨元生吩咐着就走了出去。
张宗周自从大革命失败下，就奉命潜回家乡开辟抗日根据地，招收了四五十个热血青年，组成了豫西抗日游击队第十三分队，隶属于皮定均将军领导的一二九师特务团。
杨家寨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易守难攻，族长杨元生老爷子正直侠义，对游击队赞誉支持，张宗周领导的抗日分队就驻扎在这里。
听到杨老爷子派人来请，说好像有日本鬼子的消息，张宗周心里一惊想到，日本鬼子不会这么快就打过来吧，杨家寨地处山窝里，比较隐蔽，除了附近村庄的村民，日本鬼子应该找不到这里的。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大步杨家走去。
厅堂里武知止倒上茶随侍在师父身后，张宗周坐在椅子上。杨元生说道：“张队长，今天劣徒和小女去河水担水，从河里救起一个人，可能是遭到了日本鬼子抢劫，近期不时有别的村庄的村民带着粮食家什举家来到杨家寨，虽然这里很隐蔽，我真怕日本鬼子也找到这里，我的小徒们或许可以一战，但就怕不能护得所有人的周全啊”。
张宗周朝杨老爷子恭恭手说道：“老爷子不用担心，日本人不时在四周扫荡，附近村民应该也都是看这里隐蔽，寨高墙厚才都逃到这里避难的。可惜我们游击队人手不足，更重要的是枪支不全，不管怎么样，只要日本鬼子打到这里，我们拼死也会护住乡亲们的，等那个人醒了，问问他看有什么情况，我也会派出侦察哨，随时打探情况的”。
…………………
窗外暖暖的阳光照进屋里，院子里师兄弟们正在练武，拳风呼呼。杨会会坐在屋子里发呆，不时抬头看看院子里练武的师兄弟们，这些拳法自己从小就开始练了，现在一点也不想再练，不过大师兄真好看，打得真棒。每当她的目光落在大师兄身上时，像是有感应似的大师兄总会抬头对她微微的笑。又低头看看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他长得英俊中有点清秀，好像比大师兄还要好看一点点哩。
这个人真能睡，自己无聊用小勺子喂他了一大碗稀粥，他只下意识地把喝了下去，却始终没有醒来。
“文秀妹妹，文秀妹妹”齐行之在疲惫的沉睡中无意识的叫道。正在看着他发呆的杨会会突然吓了一跳，猛得脸红了。看着又沉沉睡去的齐行之，杨会会在心里想，文秀妹妹是谁呀，文秀名字挺好听的，哼，有我漂亮嘛，这个人又是谁呢。
太阳又准时的带着笑脸升上了天空，院子里师兄弟们又在热火朝天的练拳，今天杨会会也乖巧的跟着师兄弟们在练着，漂亮的身段引得师兄弟们不时偷偷的往她身上瞅。
练拳的号子声里，齐行之终于醒了，梦里文秀妹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自己怎么努力却不能把她拉出来。想起文秀妹妹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干娘死了，文秀妹妹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突然有一种麻木的任命的感觉涌上心头。听着院子里整齐又热闹的声音，心里想着，我怎么没死，这是哪呀？想要起身下床，“哎哟”一声轻哼，却发现向身上没有穿衣服，身上的伤口虽然己经结痂了，却依然浑身酸痛。
自己破烂的衣服找不到，拿起床头不知是谁放下的衣服，用被水泡得肿胀的双手吃力的穿上，两条手臂好像不听使唤一样费了好长时间。
慢慢的踱到了门口，屋外的阳光让突然出屋的他觉得非常的刺眼，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茫然的看着院子里练拳的人们。
正在练拳的杨会会看到一直昏迷的那个人不知啥时候站在了门口，微眯着眼睛，脸上莫名的表情让自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动。她欢快的跑过去，盯着齐行之连珠炮似的问：“你醒了，你是谁呀，还有…还有文秀妹妹是谁，你嘴角里一直叫她。”
看着身边拥过来了的一群人，听着前面这个漂亮的小女孩的问话，齐行之只觉得什么也听不到茫然的不知怎么回答。杨会会明亮的大眼睛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发现他竟然还是那么一幅木木的莫名的表情。
武知止挤上前来，对齐行之说：“你醒了，师父在前厅等你过去”，又回头对身边围着的师兄弟说道：“都干什么，还不快回去专心练拳。”
师兄弟们一窝蜂的散了，在院子里摆开了架式，杨会会还站在哪里。武知止对她说道：“小师妹，你也练拳去吧”。
“我不练了，我也要到前厅去”杨会会说着就跑去了，武知止搀扶着齐行之慢慢的来到了前厅，杨元生老爷子正在静静的喝茶，杨会会扮作乖巧的站在爹爹的身边。杨元生慈祥地打量着慢慢走来的齐行之，齐行之渐渐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看着堂上坐着的健硕的老人，焦急的挣扎着跪下去问道：“谢谢老爷子救命之恩，可是还有一个女孩见到了吗？”
杨元生对武知止吩咐道：“快点扶他起来”。又对着被扶起慢慢坐在凳子上面的齐行之说：“不用谢我，是知止和会会把你从河里背回来的，你问他们吧”。
杨老爷子的话音刚落，杨会会就接着道：“我们去河水打水，只看到你一个人抱着枯树，那个女孩是叫文秀吗？”。听到这里齐行之的脸上有了惊喜和期盼的表情说道：“是啊，就是文秀妹妹，她在哪？”。
杨会会轻快的回答道：“我们没有看到她，我只是听你在昏迷中叫着文秀这个名字，你若不是幸运的不知从哪抱着一段枯枝也早淹死了”。
齐行之期盼的心情又跌进了绝望的深渊，眼泪又不由的流了出来，杨会会在心里想，这个人怎么又哭了。
杨老爷子说道：“你们是被日本鬼子抢了吗？”，“不是，是地主活阎王，他的狗腿子打死了我的干娘，还要抢我的义妹，害得她跳河自尽了，我跳进去救她也被冲得七晕八素的”齐行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恨恨的回答道。
从小不知愁的杨会会听到齐行之说得凄惨，眼圈忽的就红了。
杨老爷子看着齐行之怜惜说道：“这里是温县杨家寨，你可以在这里安心的养伤，等你好完以后想去哪里，可以自行离开”。
齐行之望着厅堂上方悬挂着的楠木匾额，上书“形意门”三个金字，匾额左右挂着一幅对联“形拟万物达天下，意揽神州参圣明”。下面站着的老爷子看着只有四五十岁，眼中神光似电，举手投足之间又意态闲舒，一定是个前辈高人。
齐行之又“扑嗵”的跪在了地下恨声说道：“请老爷子收我为徒，我要跟师兄弟们勤练武功报仇雪恨”。
杨老爷子看着齐行之脸上暴虐的表情，悠然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若不能放下仇恨，我不会收你为徒的，迷失在仇恨里是永远练不好我形意门的武功的”，又指着身后厅堂上挂的对联说道：“认识这几个字吗？大道如天，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有学会万事万物体现出来的道理才能通达天下，练武也是同样。胸中要有揽尽九州的意境大气，练武能不局限于武，才能把武功练得超凡如圣”。
“这句话也是对你们两个说的”杨老爷子又扭头对武知止和杨会会说道。
武知止和杨会会慌忙恭敬的答道：“是，弟子谨记”。
齐行之听了杨老爷子的话，迷茫着说：“我叫齐行之，我认识那些字，从小干爹就教我和义妹读书，可练武为什么要放下仇恨呢？”。
杨老爷子悲天悯人的说道：“孩子，国民政府不仅盘剥压榨还让日本鬼子在我们神州大地上烧杀掳掠，你的仇恨不单单是仇恨呀”。
齐行之用心地在思索着。
杨会会上前拉着杨老爷子的胳膊红着眼说：“爹，他这么可怜，就收下他吧，以后你和大师兄没空我可以教他呀”。
杨老爷子看着跪在地下用神在想的齐行之和身边磨叽的女儿说道：“我形意门的拳法入门极易，讲究后发先至、短打近用，快攻直取杀伤性比较大，你要放下心中的仇恨，练拳首在练心，入我形意门记着不得忤逆不孝，不得贪财如命，不得欺负弱小，不得贪酒好色，你要谨记”。
齐行之听杨老爷子的意思是愿意收自己为徒了，急忙恭敬的磕着头道：“师父在上，弟子记下了”。
杨老爷子慈祥地伸手把齐行之扶起来说道：“好了，行之，你们下去吧，先把伤养好，跟着你大师兄慢慢学着，有空我再专门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