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村庄地主逼债（1 / 1）
1941年，在中华的大地上，日军的搜刮、伪军的盘剥和地主的压榨，使万里江山满目创痍，人民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伏牛山在豫西的大地上自西北向东南蔓延，在伏牛山余脉的青山岭下有一个宁静的小村庄，沙颖河由于山谷的狭窄从远处的舒缓在这里突的转为湍急，从村头奔流而去。满眼的青山看着让人舒服，但是贫瘠的土地上人们辛苦劳作依然勉强维持温饱。
夕阳快要落山了，三三两两的炊烟在小村庄的天空中升起来了，村西三间贫寒的土屋里，烟雾缭绕，李大妈把正在燃烧的柴火从火洞里掏出来弄灭，扭头对正在破帘子后面绣花的女儿王文秀慈祥说道：“秀秀，饭做好了，快去河边把你行之哥喊回来吃饭。”
文秀欢快的答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蜿蜒的小路两旁开满了野花，阳光下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飞舞。在经过一个三进大宅院时，文秀脸上轻快的表情不见了，她总觉得这个“活阎王”家门口的两个大狮子分外凶恶，就像活的真的会吃人一样。每次从这里过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文秀胆怯地快步跑了过去。
柳荫下，齐行之正在细心的补着网，系在柳树上的小船正在随着水波轻轻的飘荡，头顶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嘈杂的天地间反而显得十分的安静。
王文秀借着树木的遮挡轻手轻脚的来到齐行之身后，突然跳出来，用双手捂住了齐行之的眼睛笑着说道：“猜猜我是谁？”。齐行之不用猜也知道是他的义妹王文秀，却笑着故意逗她说：“一定是河里的小乌龟。”文秀生气的娇嗔道：“你真坏，行之哥，不跟你玩了，明知道是我，还骂我，你才是小乌龟呢”。齐行之笑着说：“好好好，我是小乌龟，行了吧”。文秀接着道：“哼，这还差不多，娘叫我喊你回家吃饭，快走吧，快走吧”。不由分说拉着齐行之的手就要往家走。齐行之嚷道：“上午打的鱼还在船里呢”。
王文秀轻盈的跳上小船，提起竹篓。竹篓里小鱼慌乱的跳动着，尾巴上晶莹的水珠甩在王文秀清秀的脸上，她跳上岸对齐行之喊道：“行之哥，这些鱼比你还坏呢，甩我一脸的水，快帮我擦擦”。齐行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知是刚出柳荫被太阳晒的还是怎么的脸上没来由的一阵发红，用手轻轻的擦去王文秀脸上的水珠，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猛跳。王文秀一只手提着竹篓，嘴里嚷着：“快走吧，娘该着急了。”另一只手拉着齐行之欢快的向家里跑去，清脆的笑声在夕阳下久久的回荡……
晚上清凉的月光撒在大地上，宁静的小屋里，晕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土屋里一片温馨，李大妈就着昏暗的灯光缝补着衣服，齐行之在默默的看书，王文秀静静的继续绣着花，不时的把头扭到齐行之的旁边偷偷的看他，心里想着爹爹死了，没有人再教了，行之哥不知道还看什么，况且还有爹爹重病前买回来的一些自己从小就没看过的书，听说地主活阎王家的那个坏小子就是专门去外面读这些看不懂的书的。
李大妈收拾好手中忙完的活计，抬头看着乖巧的兄妹俩，欣慰又悲伤的说道：“你们也不小了，按说早该给你们完婚了”，齐行之微微一愣，红着脸却仍没有放下手中的书，王文秀扔下手中里的针线，趴在李大妈的怀里，眼睛看着齐行之娇羞的叫道：“娘……”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李大妈慈祥的声音继续在小屋里回荡：“可怜行之你干爹那短命的人，半辈子教村里你们这些半大小子读书，没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却一病不起，为了安葬他又借了村东活阎王两块大洋，加上这几年欠他的田租渔税，不知啥年月才能还得清呀，这几年里里外外苦了你了”。
齐行之想起从小收留自己，教自己读书明理的干爹，眼里湿润了，说道：“娘，要不是干爹你们收留我，还教我读书，我早饿死了，放心吧娘，我不怕苦，将来我也要挣可多可多的钱，像村东活阎王家那样多的钱一样，让您和文秀妹妹过上好日子的。”
齐行之还没有说完，王文秀就赶忙接着说道：“不要，不要，活阎王可吓人，坏死了，咱们一起耕田、打鱼像这样就行了，你要像他那样我才不理你哩。”
齐行之慌忙接着说道：“我才不会像他那样欺负人哩，我要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外面微风吹着屋顶茅草的声音轻轻的传来，屋里李大妈叹道：“哎…好孩子，苦了你了，我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外面的活一下也干不成，你干爹临死前还嘱咐要尽快把你和文秀的婚事办了，可家里什么都没有怕委屈你们呀。”
齐行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简陋的门板被人一脚踢开，一阵冷风随着来人窜了进来，吹着屋里昏暗的煤油灯一阵摇晃。
只见村东地主活阎王的管家狗腿子村里人称“马屁精”的马天德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闯了进来，狭小的土屋更加拥挤了，摇晃的灯光照着他们就像一群凶神恶煞。王文秀本能的躲到了齐行之的身后，齐行之伸手也把惊惧的李大妈拉在了身子后面，大声喊道：“马屁精，你干什么，踢坏我们家的门，你要赔我。”
马屁精瞪着那难看的三角眼扯着破锣般的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叫你马大爷的外号，不想活了吧，今儿个我是来收债的，前一段你那个一向自命清高的死鬼干爹死的时候，借我们连大爷两块大洋，说好三个月还，我们连老爷仁慈，这都过了快五个月了才让我上门来要账，连本带利四块大洋再加上前几年欠的田租、渔税你们也一并还了吧。”
齐行之还没有开口，李大妈赶忙颤颤巍巍的赔着笑脸说：“马大爷，你别生气，快坐快坐，这一段我们实在是没钱，你看能不能给替我们给连老爷说说再给我们宽限些日子，我们……我们……”，李大妈声音中带着哭腔，慌乱中己说不下去了。
“马屁精”奸笑道：“李大妈，你别着急，别着急，我们连老爷说了，钱嘛，不还也可以”，看着屋里面露惊疑的三个人，“马屁精”继续说道：“只要把文秀姑娘嫁给我们老爷做第五房姨太太，到时候李大妈你就成了我们亲家李奶奶了，还会说什么钱不钱的嘛，到时候吃香的喝辣，哼……哼……”。
听到“马屁精”的话，李大妈己吓得不知所措了，颤声说道：“这怎么行呢，这怎么行呢，文秀丫头她还小，不懂事，欠连老爷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的，求求你们再宽限几日吧。”说着李大妈己软软的跪在了地上。
王文秀也吓得流出了眼泪，惊惧的去拉地上的李大妈，齐行之也赶忙伸手去扶，好不容易把李大妈搀扶起来。
“马屁精”阴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哼，不行也得行，来之前连老爷娶亲的喜酒我们哥几个己经喝过了，连老爷在家就等我们接五姨太太进门了，哥几个，把人给我拉走，早点回去不耽误咱们接着喝酒。”
话音刚落，那些如狼似虎的狗腿子们就要冲上去。王文秀紧紧的依偎在齐行之的身后，李大妈紧紧的拽着“马屁精”的衣袖，满脸泪水喃喃的哀求道：“马大爷，行行好吧，别这样，别这样”。齐行之紧紧的把文秀妹妹护住，握着拳头，双眼通红的瞪着想要冲上来的狗腿子们。
狗腿子们被齐行之的气势所慑，竟然不敢上前，“马大屁”伸腿把拽着他的李大妈蹬了出去嚷道：“他就一个小子，妈的怕什么，给老子上，把人给我抢了。”
李大妈踉踉跄跄的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桌角上，鲜血从太阳穴流了出来，一会儿就流湿了衣巾，王文秀大叫一声“娘”扑在了李大妈身上，李大妈满眼泪水的看着可爱的女儿，又惊又气地久久说不出话来。王文秀慌乱的擦着母亲脸上的鲜血，不知什么时候李大妈己慢慢闭上了眼晴。
与此同时，不知那个狗腿子己带头冲了上去，齐行之发疯的胡乱挥舞着拳头，想要护住身边的干娘和文秀妹妹，终于寡不敌众，被打倒在地，他翻滚着想要把干娘的遗体和文秀妹妹护在身下。王文秀惨叫着：“行之哥…娘…救我……”。狗腿子们不由分说地架起了她，她伸手死死的拽李大妈和齐行之的衣服，“马屁精”大喊着：“快把她的手掰开”。几个狗腿子掰开王文秀的手，拖着她跑远了，余下的狗腿子们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齐行之只觉得文秀妹妹凄惨的哭喊声越来越远，他在心里也哭喊着：“文秀妹妹…娘…”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己徒劳的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