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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二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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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真气护体,来人手持一把宝剑,身着白衣,翩然现身。

“爹,收手吧。”女子目光清冷地与岳环山对视,不是别人,正是岳环山的女儿,岳秋娘。

与记忆中娇俏随和的女子不同,眼前的她十分耀眼,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墨发白衣,绝代风华。

只需站在那里,便是一个世界。

岳秋娘的出现,惊讶的不止是岳环山,陈兮也对她的出现惊诧不已。

更让陈兮感到意外的是,岳秋娘的武艺之深,完全不像是那个和她在一起时打趣撒娇的女子所拥有的。

“秋娘,你怎么来了?”岳环山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一心护着的女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叫人不得不仰望的程度。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了。

像陈兮所说,他的给予,真的就是秋娘想要的吗?

秋娘此刻一定非常心痛吧?

可是……岳环山的目光自陈兮他们身上一一掠过。

他没有后悔的机会。

“如果我不来,您是不是还会继续错下去。”岳秋娘清冷的目光隐隐闪动,她的心绪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镇静,“当初您教我习剑,您曾说过,‘路可走,但不再是寻常人走的路;得何名,须得上体天心,参无上剑道’,大道本无常,唯坚定本心,为何,如今您自己却被凡尘俗世所桎梏?”

关心则乱。

凡事与情字沾上边,人往往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假若岳环山没有让《尸典》的记载现世,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光景。

他们父女,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对立局面。

是的,岳秋娘站到了岳环山的对立面,即使她的父亲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

亲情与大义,她没有别的选择。

岳环山的教育无疑是成功的。

侠者,存仁义之心,最本质的东西,讲一个人性的忠诚。

除却内心复杂的难以理清的情绪,岳环山更多的是欣慰,于是,他摊开手掌对岳秋娘道:“若你能胜我,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秋娘,愿意接受这场比试吗?”

“秋娘……”陈兮扶着秦歌站在一边,担忧无比地看向岳秋娘。

岳秋娘对她浅浅一笑,“阿兮,不用担心。”

“出剑吧。”

剑缓缓自鞘中抽出,或许别人看不到,但与岳秋娘面对面的岳环山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变了。

当剑出鞘的那一瞬,她不再是岳秋娘,而是一名剑客。

她背对着陈兮,轻轻说了一句:“阿兮,这是属于我和我爹的交流,你不要插手。”

无论这场比试结果如何,她都选择事先拒绝了陈兮的帮助。

她要向她爹证明,观澜山庄,绝不会因为她一落千丈。

陈兮被她的决心震撼,一口答应:“我知道了。”

风动,衣袂飞舞。

心却无比平静。

剑随心动。

尽管岳秋娘的剑术师承岳环山,修习方向却截然相反。

岳环山脚下生风,迅速变换自己的位置,拉开他和岳秋娘的距离,同时布下重重气场,为自己发出剑招争取最大的空间。

剑气流转,灵剑应元势,岳秋娘的行动丝毫不受影响。

她的剑术施展起来更为迅捷,招式更为利落。

“岳秋娘是近身剑术,而近身,恰巧是岳环山的弱点。”秦歌说着,话语一顿,抿紧了唇。

“怎么?”他的突然沉默引得陈兮问道。

“岳环山擅长制敌,只怕岳秋娘想近他的身不容易。”秦歌道出担忧。

没有提升身法的武功,从他们往来的招式可以看出,岳秋娘的招式攻击最远只到四尺,而岳环山的两仪之气,足足可以击到二十五尺之内的目标。

就在他们为岳秋娘担心的同时,岳秋娘手腕一提,剑刃一划,锋芒无匹,万剑来朝。

无数锐利的剑气自地底窜出,远在八尺之外的岳环山被剑气波及。

随即——

岳秋娘的剑眨眼间直取岳环山的腹部。

剑气侵机,阴阳逆转!

速度之快甚至无人能看清。

“铿”的一声,不同于之前的气场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岳环山脚下。

未等陈兮他们看清动作,只闻“嘭”的炸裂,气场化为烟雾消散在空气中,同时,岳环山被定住了身形。

人剑合一,势无不破。一切气场在她岳秋娘眼中形如无物,只需一剑,就能变为克敌制胜的契机。

岳秋娘手中的剑直指岳环山的咽喉,只要往前一刺,便可结束这一切。

“你输了。”

岳环山缓缓闭上眼睛,嘴边噙起欣慰而解脱的笑容。

哪知她竟是后退一步,撤剑归鞘。

“……”岳环山睁开眼,慈祥地笑着,“爹很高兴,你已经完完全全能够独当一面了。”

便是没有他,秋娘也能稳坐观澜山庄庄主之位,无论是能力还是武力。

如此,他也可以放心走了吧。

自绝经脉的过程是痛苦的,但此时岳环山的脸上却带着笑,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

岳秋娘发觉不对,正欲上前,却被骤然倾泻的内力震退数尺。

“爹!”岳秋娘悲恸地呼喊。

仰面坠落地面,入眼一片蔚蓝的天。

逐渐朦胧的视线,他似乎又听到了静夜悠扬婉转的笛音。

终于结束了……

陈兮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近岳秋娘,轻轻搂住她瘦弱的肩膀,出口的声音有些自己都没觉察的哽咽:“秋娘,节哀。”

“阿兮……”秋娘转过身,伏在陈兮肩膀上痛哭,仿佛要将之前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陈兮望着那个失去生气的男人,他静静地倒在地上。

他知道唯有一死,才能完全结束自己造出的因果。

为了不让秋娘愧疚,他选择了自戮。

即使他算不上一个侠客,却也算得上一个好父亲。

只是,还有一事,也是她的心结所在——《尸典》残页的下落。

“阿兮。”秋娘停止了啜泣,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做出一个让陈兮不理解的举动,她把手中的剑交到陈兮手里,在陈兮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剑里,毁了它就能取出来。”

陈兮回头看向秦歌,把剑抛过去。

秦歌举刀一划,剑身断为两截,三张纸飞了出来。

“烧了它吧。”陈兮说。

在火折子燃起火焰的那一刻,陈兮感觉到一直以来压在她肩头的重量消失了。

师父,您的心愿徒儿终于完成了。

抹干脸颊的泪痕,岳秋娘对杨朵说道:“大祭司,父亲是苗疆的罪人,但是他的遗体,我希望能带回中原,安葬在观澜山庄。”

“此事依岳姑娘。”杨朵说道,“令尊所犯下的罪过,不会影响苗疆与中原的友谊。”

“谢谢大祭司。”岳秋娘深深一鞠,转而对陈兮道,“阿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将阿伊和熊老爹入土为安,待苗疆事了,回到中原定去看你。”陈兮说。

“好。”岳秋娘拾起断剑,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对秦歌交代,“秦大侠,阿兮就交给你了。”

秦歌颔首,“我会照顾好她的。”

岳秋娘扶起岳环山的遗体,再看了他们一眼,“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一年后。

春风又绿江南岸,桃花柳絮欲沾裳。

观澜山庄的门外,来了一男一女,男人一身黑衣,颈上系着鲜艳的红丝巾,不是秦歌又是谁?

护院一见到他,立刻到庄里通传去了。

“带着你这个活招牌用处还挺大。”女人梳着螺髻,穿着青色碎花襦裙,弯眉巧笑。

吃饭有人请,住店有人付,名气再大的人见了也要给个面子恭敬地喊一声“秦大侠”。

尤其是与他齐名的另两位都已离世,秦歌的名气更是无人可以媲美。

对女人的打趣,秦歌已经见怪不怪了,“如果你不喜欢,下次出门我可以把它取下来。”

它指的是那条红丝巾。

“别啊,这样挺好的。”女人挽住他的臂膀,亲昵地蹭了蹭,“我又没说不喜欢,你不知道我多喜欢那些小姑娘见到你身边站着我的表情。”

爱慕欣喜瞬间被嫉妒扭曲,啧啧。

看着她一副趾高气昂的小模样,秦歌失笑,“你喜欢就好。”

岳秋娘接到护院禀报,几乎是踩着轻功跑到大门的。

“阿兮,你可来了!”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女人正是汉家打扮的陈兮,见了岳秋娘,她立刻撇下秦歌,上去与岳秋娘叙旧,“秋娘,好久不见。”

岳秋娘上上下下打量了陈兮许久,才道:“阿兮你穿这身很漂亮。”

“是吗?”陈兮笑眯眯的,“秦歌也这样说。”

“哦……”岳秋娘冲她挤挤眼,“快和秦大侠一起进来吧。”

两人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陈兮感觉到,岳秋娘并没有因为这番变故而改变心性,她还是她所熟悉的好姑娘。

“秋娘,我想见见大山。”这也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岳秋娘点点头,“我带你过去。”

一路走到岳环山原来居住的院子,入眼的景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在院子中央多了一棵桃树,

桃树下立了一个坟冢。

“虽然父亲生前总是离家,但我想,他其实最舍不得这里,桃树是母亲的心爱之物,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了。”岳秋娘轻声说道,“想必你与父亲有话要说,我在外面等你。”

陈兮道了声谢,岳秋娘走了出去。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曾经相谈甚欢的知己,却经历了百般变故,如今相见只余一方坟冢。

“大山,伯牙绝弦之约,陈兮不曾相忘。”陈兮从秦歌手里接过蝎心忘情,摆在岳环山墓前,“若有来世,你我再续完这一曲。”

执起身边人的手,陈兮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她很清楚,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有相见之期。

复又回归宁静的院落,风儿吹落桃花瓣,落英洒洒,停在忘情的笛声,空气中仿佛传来久违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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