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懂得用笛声驾驭尸人，让杨克多狂暴，《尸典》残页果然是在你手上。”顾不得跟杨朵他们说明熊老爹的情况，真正让她揭穿他的身份还是很难过，“不必再为自己找说辞，我已经知道是你了，大山。”
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身份的人不见恼怒，十分淡然地揭开脸上的□□，“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这时，和王祁一起去找龙兰伊的秦歌回来了，见到岳环山露出真容，长叹道：“庄主，没想到真的是你。”
在苗疆经营数十年，只为一朝炼得尸人之最，到底是他们识人不清，还是岳环山藏得太深，从未与他们深交？
杨朵观察出事态也许会恶化，暂时不追问，转手安排在场的民众撤离，未几，只剩下陈兮、秦歌、岳环山、王祁、龙兰伊还有她自己。
“其实我从未怀疑过你。猜到你身上，还要多亏了你在熊老爹身上留下的剑伤。”陈兮用手比了比，“那么高明的剑法，绝不是出自我苗疆人之手，后来，杨暮的话也肯定了我的猜测。
“他说，‘中原人’……可是，我们认识那么久，我从未见过你使剑。后来我偶然从秦歌口中了解到，长期用剑的人，虎口上会起茧子，你奏笛的时候我曾经有留意过你的手。”陈兮摊开手掌晃了晃，他们不止一次同奏一曲，所以她的印象很深。
岳环山的目光云淡风轻地从他们身上扫过，“便是我会使剑，肯定是我的所为？”
“自然没那么武断。”陈兮继续说道，“能使出那般剑术的，整个武林不超过三人。这让我想起杨凡告诉过我，山流中有一人是当今天下第一剑。可是大家对你的称呼都是庄主，我很难一下子猜到。但将你手上的茧与神秘的第一剑联系起来，并不难。”
山流人员复杂，加入山流的人，他们的共同联系是杨凡，同样，只有杨凡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其他人彼此之间大多以外号相称。
再进一步，也许他们知道彼此的名字，却未必知道对方在江湖的地位。
“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岳环山仍是稳坐八分的架势。
陈兮看着眼前这个被她视为知己好友的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来她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陌生如斯。
陈兮叹了口气，十分惋惜地道：“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杨凡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前天晚上被射杀的那只鸽子，一定是你所谓，目的当然是不让杨凡告诉我，你就是天下第一剑，可你万万没想到，鸽子身上什么都没有。”
岳环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既然没有，你又如何肯定我的身份？”
“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才让我最终肯定那个人是你。”陈兮说，“能认出杨凡鸽子的人，在场只有我和秦歌。射了鸽子又没有拿走果腹，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除非他在害怕，他知道那是一只信鸽，他担心上面的信对他不利，会暴露他的身份。
“我只能说，你算准了每一个人，独独算漏了杨凡。”陈兮仰头长叹。
岳环山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惋惜，“是啊，即便我谋划数十年，杨凡仅凭一只鸽子就让我功亏一篑。”
“你只可惜这个吗？”她不明白，岳环山有高强的武艺，他人难以匹敌的威望，为什么还要几经周转费尽心思炼制尸人。
“我从未打算伤害你。”岳环山说得认真，“只是我认识你的时候，那些事情已经发生。”
“但之后你并没有收手，名利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牺牲那么多人，只为了得到《尸典》记载的那个神秘毒尸？”
他所做的这些，与山流背道而驰，一个人为什么能一边声张正义，一边做着天理不容的事？
“我不是为了自己。”岳环山反驳，淡然的神色瞬间被咄咄逼人替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秋娘！如果我哪天不在了，她一个人要怎么守住偌大的观澜山庄？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杨凡，却有不止一个柳风骨。”
“为了你的女儿，就要牺牲那么多人？他们也有家人，你何其忍心？”秦歌瞥了眼自从被他们找到就沉默不语的龙兰伊。
为了一个如此荒谬的理由，她从此没了家人，岳环山怎么能自私如此？
“我只是借杨暮之手炼制大毒尸，其余的尸人都是他的野心，与我无关。我不过给了他一个实现野心的契机。”他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弥补你在苗疆犯下的罪恶。”杨朵走上前，手中权杖往地面一顿，“今天，你别想走出这里。”
岳环山眼神轻蔑，不屑地轻笑，“学艺不精也敢出此阴招？”
但见他周身浮起浅蓝色的护体真气，冥思坐忘，无垢无伤，二指一挥，一道剑气以迅雷不及之势击中龙兰伊。
原来龙兰伊方才对岳环山施蛊被其发觉，不但没有伤到他，反而被他的剑气击伤。
“阿伊！”陈兮舞动蝎心忘情，一只眠蛊发向岳环山，梦枕干戚，魂反苗疆，结果却是——
“铿！”
一声轻响，飞剑满天势，以岳环山为中心现出一个半径十尺的剑圈，眠蛊攻击无效！
岳环山广袖翻飞，身姿飘逸，身后浮现五道剑光，手一挥，五方正气，锐不可当，陈兮顿时失去行动自由。
紧接着，七星罡气，刚猛无常，王祁被定住身形。
此时，秦歌的刀已经逼至岳环山身前，却见他稳如泰山，不闪不避，单臂一转，九转真气，力能退敌，只闻刀剑相撞，秦歌被击退数尺之外。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岳环山竖起两指，凝神聚气，白光下，他俊美的脸庞描摹出令天下为之倾倒的笑容，口中所言，却是来自修罗的话语，“陈兮，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功法，只要没有你，这个苗疆，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她的医术，可以让这些人合起来与他相抗。
他不允许，尸人的杰作尚未到手，决不允许出现任何阻碍。
即使是知己。
“大山，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给予，真的就是秋娘想要的吗？她知道了你的所为，会为你感到开心，还是会替你而感到心痛？”看得出岳环山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陈兮苦笑，他们分明是惺惺相惜的知音，为了会走到这一步。
岳环山眼神冰冷，“从你决定回苗疆起，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原来你是真的把我当朋友。”不是虚情假意，更是令人痛苦，“我且问你，我师父，是否也是被你所杀？”
“是。”岳环山的承认，无疑在陈兮心里又是一道重击，“不过，伯牙绝弦之约，我至今铭记。”
他把她当朋友，所以才希望她过得好，只可惜事与愿违。
事情的发展往往超出人的意料。
“所以，让秦歌来找我，你是真的想救我吗？”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岳环山才不会有纠结的心痛。
他们曾鸣笛奏曲，醉酒长歌，肆意畅怀的相交，却走到今天不得不对立的局面。
岳环山没有回答，而是说起另一遭，“柳风骨的事情，我实在不该把你牵引进来。”那样你就不会再回苗疆，杨暮也不会将十年前的事情向龙兰伊告密，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超脱他的掌控。
不过！现在也不晚，只要陈兮死了，他所做的一切还是能回到原本的轨迹。
两仪精气，相生克敌！
岳环山脚下浮现八卦之形，八卦归四象，四象还两仪，反本溯源，夺命之剑再现！
“陈兮！”“阿兮！”
危机时刻，秦歌纵身飞向陈兮，可是晚了一步！
血，红了视线。
鲜血溅到陈兮的脸上，她震惊地瞪大双眼，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
“幸好赶上了……一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在她怀里，龙兰伊微笑着，缓缓闭上双眼。
“阿伊……阿伊！”她知道，她的阿伊不会再醒过来，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兮无助地闭上眼，千头万绪化为师父生前对她说的一句话：最强的武艺不是破招制敌，而是保护自己，不让他人因你丧命。
——我让你学补天，为的不是行医救人，仅仅为了你不用看着重要的人在你面前死去。
保护自己，守护重要的人。
原来，这才是补天的真正意义吗？
可是现在……她动不了。
岳环山的致命一击需要时间聚气，为了不让岳环山再次出手，秦歌横刀对岳环山展开了近身战。
耀眼的红丝巾随着秦歌的动作舞动。
它的颜色来自它的意义。
勇气，无所畏惧的勇气。
尽管近身战对岳环山不利，但他对上秦歌还是游刃有余。
“你的刀是好刀，可惜还是，毫无胜算！”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九转归一之后马上接着两仪化形——
“砰！”
剑气穿胸而过，秦歌一手持刀，跪倒在地。
他感觉，心脏里有一股不属于他的生气在逝去……
情之所依，心之所系。代君受命，保君平安。
那只生死蛊！陈兮！
陈兮替秦歌承受了这一剑，秦歌心脉里的生死蛊渐渐缓下了跳动，陈兮正在死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虚化的剑从天而降，落在陈兮身上。
冰剑囚龙势！
身上的束缚骤然消失，陈兮迅速给自己套了凤凰蛊，重生、补天心法、召唤灵蛇，一气呵成。
“谁？！”眼见自己的招式被人破解，岳环山眸色一沉，警惕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