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1 / 1)
筱婉现在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肚子圆鼓鼓的,像个球似的。现在的她虽然很辛苦,但心里却很幸福。因为她知道有一个小生命正孕育在她的肚子里,调皮的时候,他会在肚子里乱动,跟她做游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筱婉眯着眼睛,任由阳光洒在脸上,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感慨道。
“嘭!”一声巨大的开门声打破这静谧的时光。筱老板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脸色涨红,显然被气得不轻。
筱婉被吓了一跳,连带着肚子也一阵不舒服,像是孩子也被吓到了一般,她一边用手轻轻地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边疑惑地问道:“爹,出什么事了?”
筱老板可不顾筱婉的脸色难看,劈头盖脸地骂道:“不要叫我爹,你是我爹!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好吃好喝地把你养大,你却这般对我,你居然联合外人骗我的钱。你滚!你滚出去!筱家庙小,容不下你这样伤风败俗的大佛。滚,现在就滚!”最后一句完全是吼出来的。
“小姐!”看到筱婉有些不适,端着鸡汤过来的素梅赶紧把汤放到一边,跑过来扶住筱婉。听到筱老板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想反驳,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儿了,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老爷一定会拿小姐撒气的。
“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不要让这样伤风败俗的人污了我的眼!”筱老板再次咆哮道。
“素梅,我们走!”筱婉冷冷地看了气急败坏的筱老板一眼,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大概也猜到了。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呀?”站在大街上,素梅轻声问道。她们两个人就这样被筱老板撵出来了,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让带,更别说其他东西了。
素梅是越来越看不上筱老板了,一个大男人就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赚钱。当初为了和姬先生合作,毫不犹豫地把小姐送了出去,现在小姐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小姐赶了出来。可是这些话他她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让小姐更伤心的。
“素梅,有什么地方的房租便宜吗?”不知站了多久,筱婉幽幽地说道,脸色平静,眼神亦是毫无波澜。
“这..........”素梅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其实,其实鸢尾桥另一端是个贫民窟,那里的房子是不要钱的。”
“那我们就去那里吧。”筱婉没有犹豫,抬脚就向前走去。到了地方后,她们两个人找了一间没有人住的房子,素梅手脚麻利,很快就把屋子收拾出来了。
安顿下来后,筱婉把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发饰,以及耳环摘了下来,让素梅去典当了,顺便买几套粗布衣裤回来。
“小姐,您..........”是金枝玉叶,怎么能穿那些衣服呢?素梅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筱婉打断了,“此一时,彼一时。眼下这个情况,我们也用不着讲究这些了。块去快回吧!”见素梅还想说什么,筱婉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筱婉坐在木板搭的木床上,看着屋子里黑漆漆的墙,破旧的木桌和断腿儿的木椅,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坚强地想着,我不会屈服的,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两个人不能这样坐吃山空,素梅找了一个帮人洗衣服的活计,隔三差五的也会拿些缝补的活回来干。筱婉也不能就等着素梅伺候,也会伸手做做针线,让手头宽裕一些。
今天,素梅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看着筱婉的眼睛有些躲闪。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筱婉语气平静地问道。
“小姐。”素梅有些犹豫,但看着筱婉清澈的眼神,咬咬牙,开口说道:“小姐,老爷他......他破产了。”后来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筱婉还是听到了。
筱婉的脸色一顿,起身向外走去。素梅担心筱婉,就跟在了后面。筱婉穿过鸢尾桥,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冰璃岛的富人区。站在筱公馆门前,筱婉觉得眼睛有一阵刺痛。
现在的筱公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繁华,“筱公馆”三个字的牌子已经歪了,大门也被敞开了,有许多工人进进出出地搬运着东西。看着装满了箱子的马车从自己身边走过,筱婉居然没有流泪,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
马车走后,这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看着半敞着的大门,筱婉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情绪低落地说道:“我们回去吧!”可是,刚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看到石狮子的后面好像有东西。
筱婉和素梅走了过去,待看清楚后,筱婉的视线有些模糊了。素梅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道:“老爷?”
没错,躺在石狮子后面的人正是筱老板,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捂着胸口,显然是死不瞑目。也是,他平生那么爱财,现在却一无所有了,怎么能感谢呢?!
“素梅,去把这个镯子当了吧。买口棺材,让筱老爷入土为安吧!”筱婉摘下手腕上那翠绿的镯子,无悲无喜地说道。
“可是,小姐.........”这个镯子可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啊!素梅还是记着改口道,“我知道了小姐,我会办好的。更何况小主子出生的时候也是需要钱的。”
回到鸢尾桥的房子后,筱婉没有什么变化,至少表明上是这样的。眼看着预产期一天一天地近了,素梅不让她动针线了,自己也很少出去,至少两个人有个照应。
现在的筱婉除了待产外,就是每天到原来的筱公馆看看。素梅劝了几次她都不听,也只有由着她了。站在筱公馆门前的柳树后,筱婉知道,别人只当她过来缅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等待。
这一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原筱公馆的门前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像是被冲刷过一般,似乎更加威武。
“踢踢踏踏”声中,四匹无半点杂色的骏马走了过来,跟在后面的马车也是锦缎包裹的,一看就知道,车里面的人是非富即贵的。筱婉的心不由得一紧,下意识地向大柳树后面挪了挪。
马车停了下来,同时,筱公馆那紧闭的大门也被打开了。待随从放了凳子在马车附近,车门打开,先露出了一支拐棍,接着一双铮光瓦亮的皮鞋踏在了凳子上。毫无悬念,西装革履、身姿挺拔的姬大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欢迎姬先生回府!”大门内,管家打扮的人带着几个仆从恭敬地说道。
姬大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宏伟的建筑,曾几何时,他还是一个卑微的穷小子,今天,他却以主人的身份入住这里了。没有过多的感慨,姬大抬步走进了大门。
当大门再次关闭时,筱婉靠在柳树上,心情复杂地望着天空。果然是这样的,果然是这样的!她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自从上次在酒会上遇到姬大时,她就知道很多事情都在悄悄地发生了改变,本想找个机会跟姬大谈谈,可是当坐下来的时候,她又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谈。当她终于做好准备的时候,姬大却离开了。
想起姬大深邃的眼神,想起爹爹死不瞑目的样子,筱婉突然有一丝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们的错误,却要她来承担所有的痛苦?!为什么她的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面对世人,要被人笑话,被人骂作是野孩子?!不,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报仇。
也许是因为情绪波动地有些大,突然间觉得肚子有些疼,“啊!”筱婉低呼一声,双手捧着肚子,后面紧靠着树干,慢慢地滑坐到地上。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会儿工夫,额头上就布满了汗珠。
待这一波阵痛过后,她扶着树站了起来,赶紧朝鸢尾桥走去,她知道自己要生了。阵痛再次来袭的时候,她就停下来歇一歇,阵痛过去就继续赶路。
看着站在门口,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的筱婉,素梅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把她扶到了床上。
“快去找李二婶。”筱婉拽着素梅的衣袖,有气无力地说道。
李二婶是住在附近的邻居,也时常给人接生的,反正穷苦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不行,小姐,您跟她们不一样的,我去给你找大夫,您等着,我.......”
“快去........来不及了。”筱婉打断素梅的话,顶着最后一口气,焦急地说道。
看到筱婉脸色煞白,素梅也害怕了,跑到院子了去喊李二婶。好在住的近,李二婶一会儿就到了。她先摸了摸胎位,然后吩咐素梅去烧水。
“哇!”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小生命诞生了。筱婉抬眼看了素梅怀里的孩子,嘴角挂着微笑,安心地睡着了。
“小姐,您看,我今天擀了面,还煮了几个红皮鸡蛋,就当是为小少爷庆祝百日吧!”素梅捧着一大碗面条走进来,笑呵呵地说道。
百日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呀!筱婉有一阵恍惚,看着素梅忙碌的身影,她咬咬牙,“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呀?”素梅也跟着跪了下来,吃惊地问道。
“我不想让孩子成为野孩子,希望你能够帮我。”筱婉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道。
素梅被筱婉认真的样子吓到了,只能点点头。
姬大回来后,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原来筱老板手里的工厂。说来也奇怪,虽然姬大不识字,可是却能看懂账本,没有人敢在账面上做手脚的。
今天,姬大刚从“代写书信”的摊位上离开,一个斜刺出来的女子冲了过来,直接摔倒在他的跟前,紧接着几个拿着棍子,凶神恶煞的人追了过来。
女子一害怕,就抱着姬大的腿哀求道:“先生,先生,求您救救我,我可以帮您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看孩子,什么都能干的。”
“臭表、子,看你往哪儿跑?”姬大还没有说话,那几个人就追过来了,揪着女子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
“先生,先生,救救我,他们会打死我的。”女子抱着姬大的腿更是不撒手了。
姬大无奈,看了随从一眼。随从会意,数了几张英镑递了过去,把那几个人打发走了。女子顺理成章地跟着姬大走了,只是站起来后,她向拐角处看了一眼。
筱婉的脸紧贴在宝宝的脸上,站在拐角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素梅进了姬公馆后,手脚勤快,忙里忙外的。
这天,筱婉抱着孩子来找姬大,声称自己要离开几天,想让姬大帮忙照顾一下孩子。当姬大看到孩子的眉眼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孩子是自己的,可是独身一人习惯了,他不喜欢孩子。可是看着筱婉那一身粗布衣裤,粗糙的双手的时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就留下了孩子,当然,照顾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素梅的身上。
素梅对孩子很上心,筱婉也经常趁姬大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来看孩子。
姬大起初回到家后,看着家里多了一个小成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可是时间长了,当他回来后没有看到宝宝躺在那里的话,他会着急总觉得少了什么,再后来,姬大也会陪宝宝玩,哄他睡觉,甚至给他换尿布。
就在姬大跟孩子的感情越来越深的时候,筱婉来了,她要抱走孩子。姬大自然是不肯的,筱婉丢下一句“你凭什么要这个孩子?”,抱着孩子就走了。
姬大慌忙追了出来,甚至忘记了不离手的拐棍。踉踉跄跄中,姬大不小心扑倒在地上,听到姬大摔倒,筱婉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姬大匍匐地爬了过去,从后面抱住筱婉的腰,哽咽地说道:“婉儿,你不要走!我知道你吃了很快苦,可是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我甚至想过为了你,而放弃报仇,可是想想那些客死他乡的孤魂,我做不到。婉儿,我现在有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了,留下来吧,用我的余生补偿你和儿子,好吗?”
筱婉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推开姬大的手,变成了轻轻地握住。心里默默地说:姬大,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要不然我不会跟你回青柳公寓,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多年以后,姬大的儿子,被称为商业奇才的姬进,创造了闻名遐迩的姬氏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