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陈平来袭(1 / 1)
“怎么回事?”张良斜眼瞥我。
“嗯…”我纠结了一下抬手扶额,“踏雪咬的…”
正低头啃草的神马大人猛地抬头瞪了背上女子一眼。
“开个玩笑…帮吕夫人备菜时不慎伤到的……”我眼角抽了抽摸摸踏雪的头立马改口。
“……”张良哑然失笑,“潇儿你可不可以找一个像样一点的理由……谁用刀不慎会切到自己的手心?”
“张良张良你重点错了我们现在急着赶路韩地走起啊不要深究这种事不好玩。”
“子房不急。”张良耸耸肩,“暂不论为何得伤,既然受伤为何不说?”
咳,说了岂不是暴露姑娘我的智商……
“为抄近路未选大道附近没有药房,至韩地才有药可上。”张良顿了顿眉毛轻轻一扬,“痛吗?”
张良你说说你说说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泥煤姑娘我又不是玛丽苏圣母光环普照众生刀枪不入以血肉之躯去推铁质剑器怎么可能会不痛啊?!
“痛!!”
“痛就对了。”张良凤眸一眯,“潇儿早说一刻,子房便不会择此路而行,自然有药可敷以缓解伤口之痛。自己不说潇儿你要子房猜吗?”
“猜…?”某潇一时没反应过来。
“自陈留至韩地,路行不过百里,潇儿可知往手心处望过多少次?”
“……”我愣了一下表情全失霸气各种天然呆……
“廿九。”
深井冰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次我可以神游那么久敢情因为张良你一直没讲话专心致志计算姑娘我瞥手心的次数来着……
张良先森潇儿烧三炷香拜你你借我看看你的思维体系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构造吧姑娘我真的难以跟上你的逻辑啊……
“嗯…”我嘴角抽了抽眼神一转手心,“再看一次好了凑三十方便张良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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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败的城墙外萋萋芳草伴着泥泞小路一直长到城门口。
好好奇十年前尚未经历金戈铁马时的它是怎么样的一座城,可以让张良眷恋至今。
颤颤抖抖爬下马跟在张良身后步入那座城,刚至门口遂被戍卒拦下。
“通令!”
“烦劳这位大人通报一下韩王,就说旧友至,请他一见。”张良微微一笑顺手将早备好的银两放到那士卒手上。
“两位稍等。”守卒脸色立刻缓和不少,转身朝另一守门的耳语几句便跑进城内。
“再等等。”张良侧脸看看我试探着问,“尚痛否?”
“痛!!!”
“……”张良点点头笑了笑,“那子房就放心了~”
“……”我愣了一下,“张…张良你是听错了还是说错了?”
“哪有。”张良摆摆手淡定道,“此为知情不报之惩,痛意越深,铭记越牢。”
“不论何事皆乖乖上报张良做一介精神道德绝佳的公民不隐瞒不私藏……”某潇幽幽一句。
“正解。”张良忍不住一笑。
你们没办法想象做了亏心事后听到这话心下的不安有多严重……
在张良的客观促进下姑娘我的小篆水平那叫一个突飞猛进几乎每三天就得照着一卷竹卷趁夜半无人时硬是用眼睛观察把那各种诡异的字体画出来……
总算知道素书是怎么流传下来的了历史学家们快来谢我!!!
你说我要是到时候在易中天面前秀一回先秦文字会不会被他直接钦点为门生……
结果样本越积越多又舍不得烧导致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泥煤我没地方藏了……把女子卧房的床底全塞满后某潇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这种事情万一被张良知道那后果有多严重我都不敢想象了好吗!
于是聪明又机智的清怿姑娘各种撒娇卖萌拉御姐下水,把如此多竹卷一一摊开缝上线制成衣。
这厚度不亚于防弹背心穿着特有安全感就是有点重……咳,反正无论如何姑娘我都是有腰的!
出于炫耀目的清怿姑娘还特得意地拉我去做测压试验,非常没节操的是她在测之前都没征求过我的同意!某天正跟她聊着聊着突然就见她拔剑挥过来某潇正傻眼脸色发白双脚颤抖时就见清怿姑娘各种兴奋的表情。
“小潇你看姐姐好厉害的!什么时候让三军将士都穿上这竹衣上就刀枪不入了……”
某潇还没缓过劲,颤颤巍巍低头看看外面的衣服被早划破,里面袒露出的御姐牌防弹衣上唯有一道剑痕。
“清…清怿姑娘你下次要试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先把它脱下来……”
总而言之从那天起某潇再没穿过那特制衣,全部叠好藏起来。
姑娘我由衷感叹清怿姑娘是个神奇的物种。
……简而言之就是非人哉!
“潇儿?”
“嗯…嗯?”某潇回过神立马面瘫无辜地耸耸肩。
“两位久等了。”刚才那士卒匆匆跑回看张良的神色顿显恭敬,“韩王有请。”
“多谢。”张良微微一笑躬身朝那士卒行了一礼步入城内。
“大人,韩宫该往左走。”步出三步忽闻身后士卒一声善意提醒。
“谢足下提醒,在下另有要事。”张良回眸朝那士卒一笑。
井然有序的整城门顿时乱作一团,城外一群欲进城的女子开始如潮水般往前涌。
“通令!!”
顿时木牌一阵乱飞,城楼上站着的士卒不得不并不跑下前来维持现状。
“……”张良嘴角略微扯了扯默默转回头视之不见继续往前走。
“张良……”某潇一阵爆笑,“你早生个几年四大美女之位就不属西施了~”
“……”张良脸色稍稍一阴白我一眼。
“这是间药房?”我望望眼前略显陈旧的房屋发出疑问。
总感觉这房间似倒非倒属于危房……
“……”张良点点头抬手掀开垂帘步进去,“前辈。”
一眯着眼卧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老者不情愿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瞥瞥来人,愕然僵了片刻似乎不确信自己所见之人,撑着椅子慢慢站起身子步上前惊喜道:“姬良公子今儿怎么回来了?!”
糟糕潇儿你的处境不妙……韩地这地方貌似是张良说了算虽然说其他地方似乎也没差不过姑娘我讲话还是得小心点……
死和惨死还是有区别的……
“回来拜见前辈啊~”张良笑着扬扬眉。
“瞧姬公子嘴甜的竟不减当年。”老者抚须而笑继而试探道,“可是回来禀见韩王?”
“前辈高明,一猜便中。”张良微微一笑点头承认,“途经前辈之门岂有不谒之礼?”
“姬良公子太是客气了。”老者满脸笑容地摆摆手,余光一扫我不自觉微微眯起眼拖长语调道,“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怕是……?”
“前辈误会了,同行之人而已。”某潇嘴角抽了抽眼神偷偷瞄向药房外趴窗上侧耳偷听的众女子。
这位老先森就不要乱开玩笑了泥煤韩地实在是个危险的地方!
深井冰早知道就跟萧何借件衣服女扮男装了潇儿失策啊你!
“同行之人?”老者诧异地笑着看我,“小…小姑娘你受得了他?”
受不了啊!!某潇心里一阵长嗟察言观色一下目测今儿要想活着走出这座城还得靠张良来着……
姑娘我丝毫不怀疑张良要是邪念一生故意往我这再靠个一米外面的姑娘们会开始欢乐地往这座屋子上浇汽油……
“张良先生为人处世很和善啊。”和善你妹!
“考虑周密对人很体贴啊。”是够体贴的生怕你无聊变着周期换着整法坑你!
“做事严谨临危不乱受人称赞啊。”张良说了只要说的最后一句是真的可以很大程度地增加所撒之谎的真实度……
“小女…小女的夫君也很看好他啊。”某潇一瞥窗外青筋暴起的女子们黑着脸补上一句。
正在桌旁蹭茶喝的张良笑得一口茶差点没含住……
恰闻窗外女子长松口气,遂纷纷散去。
“啊…”那老者愣了愣连声道,“这位姑娘实是老夫失礼!”
“没事没事~”我干笑两声默默将手递上,“前辈可否替在下看看?”
“哎呦这伤得不轻啊那么一大道口子……”老者将头凑近仔细看了看不禁皱起眉,“一定很痛吧?”
“痛!”某潇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来来来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歇歇,老夫替你拿药来。”
“多谢前辈。”某潇对那老者的好感顿增,若韩地之人皆若他这般待人待物如此温和……别说张良,姑娘我爱上这片土地也是正常的。
“潇儿的夫君很看好子房?”张良见那老者去内房找药忍不住一阵揶揄,“子房认识潇儿亦有几月之久,竟不知潇儿有…”
“张良泥垢了!”某潇眼角一抽,“你没看到刚才就那一扇窗外趴着几个人头潇儿差点没被她们吓死太丧心病狂了!”
“……”张良听之不闻笑意不减,“潇儿的夫君是哪里人士?子房好想结识结识~”
“……”某潇愤愤斜眼白回去,“喂喂喂张良我们停止这个话题,好无聊的别讲了啊潇儿手好痛的没心情跟你介绍!”
“真的假的……”张良身子微微前倾一瞥某潇的手,“有那么痛?”
“这么长一把剑砍出如此长一道口子还那么深你不痛啊?!”某潇彻底亢奋。
“如此说来……潇儿你是被剑砍了?”张良一扬眉。
所以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就是这个道理……
言过必失言过必失……
某潇一言不发地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镇定一下内心。
“不否认必是了……”张良轻轻一笑,“陈留城内寻常百姓不会轻易携剑,退而言之与潇儿也无仇之由,怕是为兵卒所伤。加之早膳时还未有此伤…如此时间一定,应是韩千夫所为?”
“呵呵呵……”某潇眼角抽了抽。
“小姑娘,烦劳手伸出来。”正各种背后发凉时那位和蔼的老先生拎着一小瓶药笑着朝我走来。
“多谢前辈。”我乖乖伸出手,认真地看着他抽开塞在瓶口的红纸,半倾着药瓶对准我的手心轻轻一抖,些许□□掉落下来……
“此药只有镇痛之效,可医伤的却不巧缺失……”老者面露惭色,“实在是抱歉,现在天色不早马上要关城门,只能明早再去采点药材回来。”
“啊没关系没关系~已经不会痛了。”某潇摆摆手朝老者笑了笑,“前辈仙药,药效甚奇。”
老者眸中透着一丝温和的光彩,幸福与哀伤杂糅明灭不清,似乎是在回忆一段特殊的时光:“小姑娘,姬公子他身体羸弱,幼时总是生病,是吃着老夫的药长大的。”
咳…是药三分毒把药当饭吃张良你现在那么毒也就不奇怪了…╮(╯▽╰)╭
“在下另有要事,麻烦前辈了。”张良沉吟片刻躬身朝那老者行了一礼半俯下身在某潇耳边道,“潇儿不妨在此休息,子房需独面韩王。”
“这逻辑有点莫名其妙哎……”某潇蹙蹙眉站起身欲往外走却被拦住。
“待在这。”张良朝我摇摇头独身一人步出去遂将门掩上。
“……”我有点懵,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原位。
“别想那么多小姑娘,姬良他的心思难猜得很。不妨在这歇上几天,慢慢等着就是了。”老者摆摆手。
“……”某潇沉默片刻忽而眼前一亮,“前辈~跟在下讲讲你们姬良公子幼时的事好不好?”
“这有何难!”老者抚须而大笑。
“说说说~”
“在此之前,老夫尚有一疑问,还望姑娘可诚而相告。”
“不敢蒙骗前辈。”我听故事心切毅然摇摇头。
“小姑娘与姬公子当真仅为同行之人?”
姑娘我一直以为八卦这种事情只有十到二十的年龄群比较热衷……
“……”某潇嘴角扯了扯双手一摊,“前辈以为呢?”
“唔……不知道。”老者摇摇头,“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猜得出?不过嘛……老夫一句好言相劝,姑娘认为有理便听,认为无理便忘。”
“前辈请讲。”某潇越发好奇。
“姬公子他心存远志,想必小姑娘你应该不会不知……”老者怅然一叹,“若将来有一日,他之所向与姑娘有所矛盾,以姬公子的性情,决计是会舍小姑娘你而存己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有道理。”
“所以…小姑娘若有心随他,需三思而后行。”
这位前辈你错的有点离谱了……谁会嫌命长有心随他啊深井冰!
前辈你现在替我开个门我立马狂奔三百里出韩城一去不归啊为什么要三思而后行真的是莫名其妙……
“思虑清楚。”老者拍拍某潇的肩独自步入后堂整理开始药柜。
某潇估量一下自己已在他视线之外,迅速站起身用力推门欲闪人。
韩地这种阴森的地方!张良他不得猖狂得之更猖狂的地方!
人情算什么?!欠三个欠十个都是木有差的好吗只要欠债人溜掉~
充满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某潇用尽全力地推门一直推到整个身子压在门上……
“小姑娘别试了再试门要塌掉了,姬公子应是顺手把门锁了。”后堂传来那老者淡定的声音。
姑娘我当时整个面部就瘫掉了……顺…顺手?
你们有谁去药店后出了药店后会把门给顺手锁掉突然有点不明觉厉是怎么回事……
脑补一下被锁在玻璃门里面那群医务人员惊呆了的表情噗嗤就觉得好喜感!
仔细想想好像哪里有点不对这明明不好笑泥煤现如今被锁在里面的是我啊好想哭……
“那这门不是开不了了?!”某潇义愤填膺地用力一拍门,“这样前辈你的生意怎么办?!”
“……”老者从后堂探出头朝我双肩一耸,“老夫都不急,小姑娘不急啊,不急。来来来,你不是想听姬良他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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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有请大人后花园一会。”刚步入前殿,有一侍女迎上前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
“殿下何事还请直说,子房未有闲时。”张良淡淡一言眸光轻轻一扫隐在帘后衣饰鲜丽的女子。
“一别多年,子房傲性不改。”女子轻笑一声步入前殿,“在下有两个问题,子房可否赐教?”
“赐教不敢。”
“子房过谦了。”女子柳眉一扬,“其一,十年之别,子房可想在下?”
“子房既为韩人,自然心中牵念韩城之人。”
“此答案妙极。”女子笑着拍拍手,“其二,子房今日前来之意?”
“兴韩。”
“欢迎欢迎。”女子点点头漠然一笑,“子房就如此确信自己能够辅佐父王?“
“殿下,此已为第三问。”张良微微拧起眉。
“在下不是怀疑子房之意,毕竟父王他……”女子连忙补上一句。
“韩王于何处还望殿下告知。”张良漫不经心地打断。
“父王便在里面,子房径进便可。”女子未在多言,侧开身让开道。
“谢殿下。”张良微微一笑步出三步忽停下转身,“殿下可有灵药可治剑伤?”
“嗯?”女子一愣好奇道,“要药作什么?”
“……前些时候在陈留执剑不慎误伤自身。”张良耸耸肩。
“执剑都可以砍到自己姬良不似当年潇洒……”女子嘲讽一笑,“罢了罢了,替你去取。”
张良回以一笑并未多言,迈步向前直至一间房前停下,目光一扫窗纸内扑朔的人影微微蹙起眉,迟疑片刻还是抬手轻叩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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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潇听张良小时候的优秀事迹听得笑神经屡次被戳。
举个例子这孩子可以如此有想象力地借刀杀人把私塾先生家里的盐和糖对调然后笑看他的师娘在翌日午时冲进学堂对着讲台上不苟言笑的私塾先生一阵□□……一切起源只因为前一日功课没完成不想补故出此下策。
反社会人格这是……
“再说一个~”某潇听得兴高采烈时忽被一阵急切的拍门声打断。
“开门!!!!”一声大叫。
“……“我和那老者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再不开门要死人了!!!医者不可见死不救啊!”
“……”老者犹豫了好久终是从药柜中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一白衣男子将门顺势推入转手将门再掩上一把夺过老者手中钥匙将门锁上。
“……”我愕然地看着来者三观有点被颠覆……
莫…莫非你们秦朝人都有把自己或别人锁起来的习惯……
“这位公子莫要惊慌……何处受伤不妨坦言?”老者安慰地拍拍那白衣男子的肩。
“……”白衣男子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内伤…内伤。”
话音刚落忽闻门又被拍响。
“小姐你确定没敲错门?“
“我刚才好像…好像看到他进去了!”声音带着哭腔。
“……”某潇嘴角抽搐地看着白衣男子刚要说话却见白衣男子痛心疾首地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先生尊为医者,不可见死不救。”见那老者要去开门白衣男子慌了神连忙站起身拉起衣袖低声道。
“……”白发老者愣了愣怒道,“你哪有病?“
“他肯定在里面!“
“说话。“白衣男子抬手抚抚额,“说话。”
“……”某潇本欲摇头忽见白衣男子两指夹着一根无比眼熟的碧玉簪,再抬手一摸发间玉簪已不在踪影,抽了抽嘴角憋屈道,“我有病!”
先森你下手有点快啊……
“小姐你搞错了啦明明在里面的是女子。“
“……“老者愕然望我一眼越发愤怒地瞪着那白衣男子。
“暂不还你,待转危为安,再还不迟。”白衣男子稍稍往后一退避开女子的手压低声音道。
“可是我真的看到他进去了!”
“小姐应该是眼花了…”
“啊啊啊陈郎你不是说小女是命中挚爱吗!“
某潇噗嗤一笑低声应和一句:“他还是你生命中折翼的天使……”
“……”白衣男子满脸黑线地撑着额。
“陈郎为何不见我!!!!”
“小姐你别喊了…好多人看着呢。”
“……”某潇轻咳一声,“这位公子可否告知姓名啊?”
“……”白衣男子脸色缓了缓淡淡两字,“陈平。”
姑娘我当时整个人就有点不好了……
某潇倒吸一口凉气连退三步。
若未记错,司马迁《史记》所评,张良擅阳谋,陈平擅阴谋……
如…如果说张良使计都还可以归纳为阳谋那…那阴谋什么的……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