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饶是青梦好耐心,但《论语》着实有些乏味,读了一会便再也读不下去了。青梦不由得佩服儒家
弟子,虽说人人都羡慕,但不仅要读完还得牢记这些枯燥的古书,其实当个儒家弟子还真是不
易。
放下了《论语》 ,青梦趁势又拿起一本,扉页上写着两个大字“诗经”,以前小的时候也曾读
过,还颇喜欢里面的句子,如今再看,到也有些怀旧的意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慵懒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啪”的一声,书卷落
在了地上,青梦整个人瞬间苍白,死死的揪住桌子的一角,一股寒气直击五脏六腑,犹如锋利的
冰刃在心口一刀刀的划,青梦试图用内力压制,却怎么压也压不住。
勉勉强强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案几走去,想要喝口热茶,抑抑凉气。好不容易到了案几边,
手却颤抖的拿不住杯子,茶水洒的满桌都是,杯子也被摔了好几个,却一口水都不曾成功送到嘴
里。
持续的痛感和冷觉,让各处感官都变得麻木与迟钝,身体一点点从凳子上滑下,双手紧紧地抱着
自己的膝盖,将自己拼命的蜷缩起来,期许得到一点温暖。
当张良下课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满地的碎瓷片,茶壶杯子七零八落的散在案几
上,水渍到处都是,而青梦缩成一个团的样子坐在地上,身上有一片一片的水痕。来不及考虑发
生了什么,一把抱起地上的青梦,张良握住青梦手的瞬间也被那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
焦急的问道:“怎么了,青梦?”
没有得到回应,张良赶忙将青梦抱到床上,探了探脉象之后,用被子把青梦盖的严严实实的,转
身就要去找二师兄。
还没走出去,衣角就被青梦抓住,张良回头看向青梦,原来闭着的双眸微微睁开,轻轻的摇了摇
头,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因为声音太低,张良只得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过去。
“张良,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你,你别走,陪陪我,陪陪我就好。”
就这么几句话,青梦却废了好大的力气,张良不忍她再说下去,一口答应下来,“好,我不走,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青梦牵出一个笑容,缓缓闭上双眼,可是抓着张良的手却未曾松开。一时间,无人说话,屋子里
静悄悄的,沉静下来的张良也渐渐回过神,想明白了青梦的意图。她是怕被人发现,怕影响了张
良在小圣贤庄的声誉和地位,怕给张良添不必要的麻烦。
像小时候那次一样,为了庇护张良,身为公主的她硬是扛下了所有的责罚,禁足十日,罚抄《道
德经》十遍。这惩罚不重,可是对于青梦来说却是从未有过,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哪会想到
竟有被罚的这么一天。
张良苦笑,身为男儿,竟回回让青梦来护着他,不由得心疼更甚,伸手抚平青梦蹙紧的双眉。
青梦,你个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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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梦再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张良伏在床边睡着了。因为担心着凉,于是青梦拽拽身上的被子
往张良身上盖,许是动静有些大,许是张良本就没睡死,这一弄,反倒是弄醒了张良。
张良揉揉惺忪的睡眼,就看见被子一半已经到了自己身上,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头,赶忙把被子重
新盖回青梦身上,还不忘责备道:“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青梦撅撅嘴,很是不服气的反驳道:“那你自己还不是,着凉了怎么办!哼,就知道说我。”说
罢,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理张良。
张良无奈的扶额,怎么感觉现在的青梦还是小孩子一样。张良起身,坐到床上,连被子带人一把
抱起青梦,放到自己怀里,说道:“现在就好了吧”
青梦眨眨眼,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将头靠在张良肩上,轻声答道:“好了”
张良见青梦精神不错,脸色也有些恢复,斟酌了半饷还是问出了口:“青梦,到出了什么事。”
青梦歪着头看着张良,伸手抚平他蹙着的眉毛,笑着说道:“可能是饿了,饿晕了。”
“青梦说实话。”张良黑着一张脸,很是严肃的看着青梦,一副你不说实话,我决饶不了的样
子。
青梦悻悻的收回手来,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只好乖乖答道:“我中了月神的阴阳冷月
符”平平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似乎中了符咒的不是自己。
“阴阳冷月符?!”听到这个名字时,张良的眉头蹙的更紧。“青梦,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月神
为何要对你出手?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五年你又在哪里?”
一瞬间的沉默……
青梦被张良这一大串连珠炮的问话,问的脑袋都晕了。
“张良,说实话,这五年不算什么好的记忆,可是你若想知道,我也会说给你听,让我想想,从
哪里说起呢。”青梦仰头靠在张丽肩上,望着床顶,面上一副深思的样子。
听到青梦说不好的记忆,张良心里紧了紧,他其实也是一时心急,没控制住。
他打心里还是不愿青梦在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又见青梦这副苍白的样子,便下定决心不再问,
于是出声道:“青梦,你不用勉强,我”
“啊”青梦猛然间坐直了身子,回头冲张良说道:“我知道从哪里说了,就从秦兵破城,王宫起
火说起吧”
青梦直接忽略了张良纠结的神情,重新靠了回去,在张良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组织了一下
语言,开始娓娓道来:“红莲姐姐出嫁我因为屡次劝说,父王动怒,罚了我整整三个月的禁闭,
所以当王宫着火时,我还不知情,呆在自己的俶华宫里数着日子,想着还有几天就能出去找你
了。对了,张良那时候你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啊。”
张良无疑对青梦转移话题的能力感到折服,但看到青梦亮晶晶的眼睛,唇边绽出了连自己都没有
发觉的笑意,柔声回答说:“想,当然想。那时候国之不国,父亲已经预见了韩国的下场,好多
大臣纷纷携家带口的离开,可是父亲不愿,要誓死效忠韩王,只是让我的母亲和我离开。我知道
只有离开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所以并没有排斥这个提议,只是想到你还在禁闭中,求父亲让我进
宫见你一面。只可惜,父亲没答应。可能是我太过执拗,最后父亲竟然用了打晕我,把我送走这
种手段,而母亲选择留下来,陪着父亲。而我则被送到了父亲的好友荀卿,也就是现在我的师叔
这里,后来我就呆在了小圣贤庄。”
“张相果然是忠贞之士,令人钦佩。其实那时候宫里也乱的很,不让你来见我,确实也是对的,
难保父王不会把你抓起来,要挟张相。早就听闻张相与夫人情深似海,听你这么一说倒真不假,
能够生死相随,也真是令人羡慕。不过,我母后也是,虽然父王有很多妃子,也常常疏忽母后,
可是最后母后还是选择了同父王一起。那时候,母后把我从宫里带出来,交给了姨母,让她带我
走,我哭着求她一起走,可是她还是撇下了我,又冲进火海里。张良,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
想随母后一块回去,要死我们一家人一起死,那样也没有好怕的了。”声音有了些沙哑,青梦睁
大了眼睛,努力的不想让泪流下来。
张良此时懊恼不已,刚才青梦说是不好的回忆,他就应该坚决些的打断她,这些回忆看来真真是
相当的不好。张良轻轻抚着青梦的后背,心疼的说道:“青梦,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忍着。这五
年间的事我也不在问,你也不要在想,好好的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青梦摇摇头,用手胡乱的抹了抹眼泪,对张良说:“不,我要说,这些都过去了不是吗,我现在
还好好的不是吗,张良我没事的。”青梦仰着小脸看向张良,还残留着泪花的眼眸中露出的是无
限的认真,那些回忆,她真的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