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曾经有一个人,她喜欢了很久,曾经有一个名字,是她心跳的节奏,曾经有个笑容,能温暖她的心扉。
那晚,女孩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对少年说出了埋在心里很久的那几个字,我喜欢你,苏淮,我喜欢你。一瞬间,世界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她拼尽全部的力气与少年对视,没有退缩,没有躲闪。
还是那个微笑,那个在女孩心底描摹了无数遍的微笑,我知道,他说。
原来你知道,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女孩努力扯出一个笑脸,尽管她知道这个笑脸有多难看,其实我就是想说,明天一路顺风,哈,哈哈。
温热的手掌附在女孩颤抖的肩膀上,小矜,能听见你亲口对我说喜欢,我很高兴,真的,我也喜欢你,喜欢你的开朗,喜欢你的率真,但无法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喜欢,可能是因为我们彼此太熟悉了,小矜,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是吗。
唔!女孩狠狠地点了点头,渐渐平静下来,红着眼睛对他说,必须的呀,苏淮,记得大学里擦亮眼睛,早早找到配的上你的好姑娘哦。
林矜的性格就是这样,拿得起放得下,四年的时间,她对苏淮早已没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只留下淡淡的酸涩与温暖,这是青春的味道,贴上了“过去”的标签,永远存封在她的回忆里。
这是一座典型的中式庭院,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霸气非凡。庭院的主人似乎十分喜爱木槿花,正值花期,所到之处无不姹紫嫣红。待置身其中,仿佛时空倒回到了千年以前——长廊的尽头,迎面走来一位娉婷多姿的红衣女子,不想遇见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立刻娇羞地低下头去,柔柔一笑道,木槿见过公子,女子的声音温婉动人,融化了一池春水。
“殷守意!你不要欺人太甚!”静谧被打破,女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进庭院主人的书房,“殷总,慕小姐非要见您一面,我们拦也拦不住。”秦青解释道,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等待那人的下一步指示。
男人的视线并未离开手上的文件,慵懒地摆摆手,“没事了,下去吧。”
“是。”秦青恭敬地退出去,顺便将们带上,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男人翻书的声音,慕悠然气得浑身发抖,这个人是魔鬼,硬生生的将她推向了黑色的深渊。
没有人知道那天殷守意与慕靖天在办公室里谈了些什么,只是知道,一夜之间,慕氏被SL低价收购,而她与他的婚约也不复存在。
慕悠然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叱咤商场几十年从不服输的父亲,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以为他会愤怒,会实施报复,会与SL斗个头破血流,但他没有,眼底尽是悔恨与悲伤,抽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沙发上,喃喃对她说,然然,这都是命,报应,报应来了。
命?不,她慕悠然从不信命。
一把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掀倒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在男人的手背上,他没有动,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看着她。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慕悠然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不管不顾地把原本整洁的书房弄得一团糟,然后跌倒在地上,一向注意形象的她,此刻头发也散了,妆也花了,怨毒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殷守意!这种耻辱!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讨回来!一口气收购慕氏!你怎么不怕被撑死!”
男人站起身,递给她一张纸巾,淡淡道,“我等着。不过,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俗套的故事,一个爱与抛弃的故事。
男人在大学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纯朴的农家女孩,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山盟海誓,只是珍惜着每一个小幸福。
毕业之后,男人一心想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可是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必然会遭到反对,几次争吵后,父亲将他软禁了起来,手指都磨破了,也不能撬开封死的大门。
一个月,两个月...六个月,女人出嫁的消息传到他耳里,男人绷着的心一下子碎了,他的苦苦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心如死灰的他娶了家里给他选定的富家小姐,婚后搬到美国定居。
上天是公平的,男人丢失了爱情,却在商场上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事实往往不是听到的那样,男人甚至连去确认一下地勇气都没有,六个月的时间,黑暗与无助将他击败,婚讯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他溃不成军。
女人回到老家,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一个月了,可是男人却是一去不回,杳无音讯,她的父母早就过世了,家里只剩下年迈的奶奶。
一个月,两个月...六个月,肚子越来越大,因为营养不足的关系,许多次面临着滑胎的危险。女人咬紧牙关,放下她所有的尊严,捧着一只瓷碗在大街上乞讨,大学生又怎样,她不过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孕妇。
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出生,却听闻B市白家小姐结婚,夫家姓慕,女人紧紧地捏着报纸,泪水簌簌往下掉,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哭不闹,呆呆地看着报纸上那张格外刺目的照片,曾经坚定地说要娶她的人此时温柔地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为她戴上钻戒,相伴一生。
不久女人就死了,据说是投湖死的,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光着双脚慢慢走到生命的终结,至今村子里还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是大雨的夜晚,都会听到湖里传来女人的嘤嘤哭泣,好像这湖水就是由她的眼泪汇成的。
孩子九岁的时候,奶奶在田埂上劳作忽然倒了下去,再也没能醒来,没有人愿意照顾这个不祥的孩子,这世界远比想象的还要黑暗。
人贩子将他拐去后,锁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日复一日地虐待,每天的食物比猪还不如,肋骨断了没有人为他治疗,指甲全都被掀了,露出血淋淋的肉来也没有人为他包扎,所以再脏的东西,只要能吃,他统统咽下肚子,因为他需要力气,有了力气才能逃跑,才能离开这个地狱,已经记不清第几次被捉回去了,每一次等待他的就是更加残酷的折磨。
终于,在他十六岁那年,亲手将那人送到了真正的地狱。
也是在十六岁那年,他遇见了他,一个将他救赎的男人。
他赐他名字,给他疗伤,不论食物还是穿着都是最好的,恨不得将全世界搬到他的脚下,他知道,因为他有一张绝美的脸,这也是人贩子舍不得将他卖出去的原因。
可是他毕竟杀了人,注定要一辈子活在黑暗里,纵使他摆脱了之前的身份,也不可能抹去那一段悲惨的记忆。
故事中的男人叫慕靖天,女人叫唐绫,他们可怜的孩子,叫唐阙。
故事说完之后,屋里一阵沉默,“怎么会。”慕悠然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从小他就被家人宠爱着,父亲也与母亲相敬如宾,原来他曾经负过一个深爱他的女人,甚至差点毁了那个孩子的一生,“所以唐阙委托你弄垮慕氏?想要报复我们?”
殷守意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不,慕氏没了,你的父亲还可以依附白家过着富裕的生活,在我认为,这并不是真正的报复,而是一次救赎,救赎他自己,也是救赎你的父亲。”
慕悠然心头百感交集,她无话可说,原先的歇斯底里现在看来不过是可笑之极,“你和我订婚又是为了什么?”他不爱她,她早就知道。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殷守意将手递给她,慕悠然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错了,我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不过呢,既然你爱的人不是我,我也没有必要为一个心不在我这里的男人难过,小意,祝你幸福。”纵使慕氏不复存在,她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慕悠然,扬起一个妩媚的笑容,高傲地从他身边走过,刻意地伪装,只是为了掩藏心底的不舍。
“悠然。”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冷漠的口气唤她的名字,女人离开的背影顿了顿,她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再见,还有,对不起。”算是一个告别吧,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陈安妮觉得老天对她真的是太好了,本以为上次没有把握住机会,就很难与那人再有什么牵扯了,没想到一个月后,他又回到了A城。
总裁办公室内,唐阙神情慵懒地坐在沙发里,扬了扬手中的香烟问道,“来一根?”
殷守意轻捏眉心,好像十分疲惫,“谢谢,不用。”
唐阙挑眉,“好吧。”左手拇指轻轻地在食指上一划,一抹橘色火焰跳跃而出,他叼起细长的香烟凑过去点燃,几乎同一时间,火焰消失了,“呼——”眯起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烟。
“你好像有不少稀奇玩意。”殷守意一边将衬衫袖口卷起,一边说道。
“唔。”唐阙自嘲得扯了扯嘴角,神色复杂,“你知道的,那人待我很好。”凡是他开口说想要的东西,对方都会尽量帮他得到。
“只要在这里签字,慕氏的所有股份就是你的了。”恰到好处地岔开话题,殷守意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即日生效。”
淡淡地扫了一眼文件,并没有要签字的意思,他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黑色为底,金色勾边,祥云之上有一只麒麟栩栩如生,将盒子放在文件上,唐阙起身欲走,“你要的东西在里面,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告辞。”
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一样,殷守意并没有太过惊讶,“作为一个商人,诚信对我来说很重要,还望唐先生能够理解,在离开之前,能给这比股份一个好的去处。”
“我没有上过学,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连一句话都讲不全。”他极尽轻松的语气说道,“所以如果殷总不介意的话,每年请以慕靖天的名义帮助那些没有钱上学的孩子们吧。”
殷守意知道,唐阙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情。
相反,正是他的多情,才能放下那么深的仇恨。
走出SL的大门,拨通了一个电话,暖洋洋的阳光让他身上的寒气褪去了一些,不久之后电话通了,对方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唐阙忽然笑了,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还欢迎我回家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重重地叹息,既无奈又宠溺,“随时欢迎。”
前几天,夏姑娘约林矜出来喝咖啡,神秘兮兮道,小矜,我看你最近面犯桃花,看来你的真命天子就要出现了。
林矜相当无力地吸着饮料,她最近是犯桃花没错,但都是一些烂桃花,让她欲哭无泪,先是孙胖子想她表白,再是柯亦勋的鲜花攻势,她在家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没错啊,既没一夜之间变成绝世美女,也没有魔鬼身材,这些人是脑子被门板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她要不要突然间变得这么抢手起来。
这天下班之前,她的左眼就不停地跳,秦媛这个小迷信告诉她,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近期一定会有有好事发生,林矜半信半疑,但她更相信是睡眠不足的原因,直到——
“红领巾,那顿饭还作数么?”男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你你,你不是回美国了么?”某人惊恐。
眨巴眨巴眼睛,“我被赶出来了。”
酒足饭饱后,男人提议去A中逛一逛,重温一下上学时光,林矜想了想同意了,星光璀璨,高三的学生正在上晚自习,校园里格外安静。
“噗,殷守意,你以前就爱坐在这里吃早饭,连年级主任都拿你没辙。”
“红领巾,还记得你在这里摔过一跤么,啧啧,姿势可难看了。”
“切,只有你这么没素质的人才在白墙上涂鸦,你看看,这都画的是什么啊,两头猪吗?”
“也不知道是谁化学没及格,就跑到这间没人的小教室痛哭。”
“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受了点气就晚自习不上一个人跑去打篮球,真幼稚。”
五年前的他们渐渐与现在重合,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月亮挂在树梢,夏蝉的鸣叫让树林显得更加幽静,不由想起了误会产生的那个雨天,林矜突然沉默了,不好的记忆涌了上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同样沉默的殷守意,借着月光,林矜发现他竟有些脸红,唔?这不科学。
突然,殷守意停下了脚步,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然后见他往后退了几步,林矜这才发现,那天就是这个地方,她厉声质问他,是不是在追求陈妍之。
“红领巾。”男人开口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知道这些话如果现在不说,今后还有没有机会。以前我以为我喜欢你,可去了美国之后,才发现我爱你。”
“可能你觉得今天的告白太突然,可是对我来说,已经酝酿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