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爱情毁灭(1 / 1)
洹非常恨孙,即使蔷不离职他和蔷也未必能走到一起。最初是孙毁了洹,尽管是洹挑起来的。洹在办公室里站在坐在电脑前的孙身后,弯下腰按了一下鼠标解决了她的疑难问题。就是这个不无轻佻意味的动作开始了两人蒙难历程。是她主动的,可洹不懂珍惜。当洹用手机发短信让去菜市的她顺便帮他买十斤米,她就意识到一切都完了,知道自己魅力不够有意识地拉入蔷,但后来局面不由自己控制,蔷爱上了洹。看到两人暧昧,孙就故意用言语逗洹,使其分心对身边的其他女子都意乱情迷起来。同时洹在与孙的拉锯情战中得出的教训是不要轻视身边的每位女子,从此变成了花痴。当洹和蔷形影不离时孙稳操胜券地想:这样一个洹,蔷得到了又能怎样?
这份险恶用心是达到了目的,但让孙始料不及的是洹和金居然搭上了。权势欲强的人是不是这方面往往也强?孙看到两人在走廊上四目相对电光火石,恶心到吐。金和格就不会这样,尽管她觉得金对格更放心。当然若说到忠实的奴仆非蚌莫属。蚌是从生物系调来接手出去读硕的栅的工作,也是本校毕业留校的,学的历史专业。原本金以为蚌进来一年就考上硕士出外读书,谁知考几年没考上,想生下孩子再考结果生下来几天,婴儿先天性心脏病死了。蚌在金面前就象哈叭狗一样,成为金在历史系最亲密的人。后来跟新来的系主任赟唱对台戏被驱逐,去了团委保持正科级。蚌最初进来时逢人就巴结,露出一副可怜相,站稳脚跟后看出金对孙江的态度立刻踩她。
一个小小的系部团委书记敢和系主任叫板,并不是蚌吃了豹子胆,是金给她撑腰。金现在与芒的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蚌的身份不是教师编制,但一直都想上专业课,教学主任前任莳和现任芒都未同意,所以蚌以金的仇恨为自己的仇恨,两人联合起来斗芒。
赟是粕院长的心腹。历史系考研率一直徘徊不前是粕的心病。刚好赟读在职硕士一年后第二年回图书馆任馆长,很会耍花招,利用孙江在地情室做出的工作业绩向上表功,其实不过是她在孔夫子旧书网找到几本地方名流蓿家族中的前辈在晚清出的书,赟顺藤摸瓜在这个网上找到了一本价值一万的书,捞到政绩了。孙最初就是找赟才从历史系调入图书馆,不过赟对她在图书馆工作的辛劳和病痛的漠视让她心寒。而且和莳对粕一样拒绝温情,粕的惩罚是让莳明升暗降,赟的惩罚是让她盘点库存,整个库室几万本书每本书和电脑数据核对。她那段时间不分白天黑夜终于完成了这项任务,没有任何差错。
粕让鉴升任分部院长,赟回历史系任系主任,走的时候非常傲娇。图书馆为赟办告别宴,孙没去。
赟在历史系和在图书馆一样,喜欢在一些自己不懂的业务问题上指手画脚。此时做团委工作多年的蚌在系里俨然是金的代言人,可以代替金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系书记的会议,对赟这副作派毫不掩饰地一脸的不屑,对赟的新做法要求不理不睬,激怒了赟,结果是赟和芒一起找粕开蚌,蚌还蒙在鼓里。还是金向蚌暗示,到了下学期开学蚌天天一上班就去找赟谈话,一谈就是半天。最后金开口:“蚌要走。”想想当年蚌调动已成定局,但总想早点到历史系工作,站在生物系外楼梯旁,向着历史系的人打听系内工作行情被涮时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世上有没有人不可怜?
蚌有心脏病,成天抱着个药罐子,从事的工作都是班主任团委类,有时免不了要在活动中亲自上阵。
蚌总是耷拉着脸就是这个缘故?蚌在系上从来不笑的。
蚌以前做姑娘的时候有人向她介绍校内老师,蚌一口就否决了,不跟同事谈恋爱是她在这方面的第一原则。那次系上在分部举办学生集体舞大赛,蚌和琼打头阵来分部共同组织。孙和她们一起来到赛场,恰逢分部校区负责音响的老师打开了卡拉OK,琼和孙各歌一首,蚌唱了一曲青春欢快的《幸福的天堂》,并说:“我只会唱这一首歌。”孙并不觉得这句话掉底子,相反为蚌的坦白和辛酸的调子感动。那天蚌穿着一件无袖牛仔连衣齐膝裙,外面套着一件短开衫,头发在发廊做过,发顶斜耸起,小辫子烫成卷。
赟瞎指挥当然达不到粕预期的效果。不过若说及粕院长的宠臣,赟和暇都还算是小巫。化学系学生在一年的时间内连续在校内杀死两名物理系学生,学校赔了四十多万。据悉两个系恩怨由来已久。先是运动会上为争某项目冠军发生争执,双方大打出手,运动场一片混乱,幸未酿成更大的事故。虽然事后两个系领导做了沟通工作,但实际上从此结下梁子。两个系男生的住所刚好是相邻,且在一个院内。据说是化学系学生晚上做实验回寝室时间常常超过了后勤部规定,门卫室有时不开门,有时学生就在门口鬼哭狼嚎,引起物理系学生不满。某天这一幕又上演时惨剧发生了。某物理系学生轻车熟路地潜入刚回到寝室的化学系学生所在的卫生间,将其杀死。被害学生是和大四毕业生同室,室友们都实习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在。事情发生后物理系上下大言不惭地说:“我们是被逼的,我们是自卫。”
后来又发生了一起物理系学生杀害化学系学生事件。
校内疯传着物理系学生心狠手辣。
沁州市市民都说子衿师院是屠宰场。
孙江去图书馆工作后偶然从一位老职工口中得知物理系系主任是粕院长的妹夫。这位妹夫某天来图书馆在她手上借了一本《如何提高你的修养》。
又高又胖,神色黯然。
书库里有位勤工俭学学生是物理系的,有次为系主任辩护道:“我们系主任在大会上对我们说了:‘以后再有哪个说你心狠手辣,你可以当场杀死他。’”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就因为暇的美貌?或者赟的谄媚?可以想见这两人在粕面前低声下气的水平都高于常人。那次历史系毕业生答辩完后所有参加答辩的老师聚餐,暇和涤从隔壁包间转到粕所在的包间。粕左边的赟在这次的餐桌上是最活跃的人,眉飞色舞地讲述各种小段子。的确很会媚宠。
粕右边的籍提及自己参加全校教职工代表大会,感觉纯粹是走形式。这话显然是说给粕听的。粕在吃饭过程中一直都未回应,但脸色也并不难看。籍最后说会场上金向他点头示意,要他举手同意大会正在进行的表决。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赟的疯点,他顿时花枝乱颤起来,高高地扬起双手,躯干四肢左右摇摆:“金书记就是一会儿屁股移向你这边,喔!喔!喔!你要同意!一会儿屁股又移向那边。”
这话说得。
赟在历史系当教学主任的时候,与金在同一个办公室,桌对桌。这个学校教学系办公室都是这个格局,刚好能坐两个人。
邱主任进来说了会话,芒老师问他:“菖老师来了没有?”
“菖老师没有来。”邱意味深长地说。
菖和韶是一组。
粕吃完饭,下了位,来到餐桌的对面,面向籍发问:“你想怎么整?现在想问问你的意见。”
籍在系上开全员大会的时候,经常对莳的讲话公开表示异议。有次莳烦了:“有意见去问粕院长!”
“你要传达撒。”籍答道。
酒席散了,大家陆陆续续地跟在粕院长后面走出包间,到餐厅门口时粕向后看了看,笑了一声。
走到巷口时暇独自赶上了粕。
孙江过后想起这幕,觉得这小两口够自觉够大方。
对于暇和涤的离去,粕呕得吐血,从此对这些引进的硕士严加防范,惨无人道,不过也未见多少成效,相反倒是逼走了一些人,每年考上博士走人的大有人在。粕及其妹夫要退休了。
孙江毁了三个人:洹和蔷还有自己。明白过来的洹的反击,失去了她去图书馆工作后两人重归于好的可能。洹个子很矮,她以前向来是喜欢高个子。矮个子男生更有心?高个子男生远观起来形象不错,很多近距离接触起来马大哈似地。当然洹和她不属一类人,洹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对她很隔膜,直到看到她在系里happy中唱《千千阙歌》震得回去的路上缄默不语,低着头很懊恼的样子,她也不说话。
知道得太晚了。
她和格就不一样了,尽管格的学历低一个层次,但彼此都能理解对方在情感上的表达,所以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都能感到对方的回应。歌舞对于高校非艺术系工作人员来说只不过是“副业”,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人格塑形中的作用。她到后来也还是不明白格怎么会属意于她,总不会是她在试讲时的愚蠢表现。
读研三年用的是以前工作时向母亲上交伙食费后积存下的钱,日子过得并不拮据但从未想过要买手机。同学中领取国家助学贷款的那些贫困户都有价值不菲的手机。应聘试讲时按照预定时间赶去,结果是系里不按通知她的时间来,造成她晚到一小时。等走进阶梯教室只看到黑麻麻的人群,拿起话筒大喊:“喂!”试声,只听到下面有男生:“哟!”起哄,其实只不过是调侃:这女老师声音很大嘛!可是她犯起别扭来,从讲座开始至结束她一直低头念手里的事先写好的稿子,完了后鉴主任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愠色直视她半晌。
洹后来和茵所在班级的一位女生好上了,也走出了先前的自我人为设限,那女生很高。经此一役孙江和洹对异性的外形不再那么重视。
滦和刚热乎的时候琼在系上和洹走得很近,是好朋友那种。琼和洹一个住二楼,一个住七楼,课余时间两人所属的小团体大约有六七人经常一起吃喝玩乐。滦与刚分手后,看着眼热想把洹抢过来,说要给空窗期的洹介绍女朋友,又给洹发廊优惠券,美女盛情之下洹晕乎乎的。
琼又气又急,跑到顶楼找孙倾诉。她让琼对洹打开窗户说亮话。琼后来回复说这个办法应验如神,滦不再缠着洹了,但有天半夜打电话给琼大骂不已,当然知道是琼捣鬼。这两位为了争历史系女一号可谓是竭尽全力。
系上有的老师暗猜琼和洹会走到一起,但很显然两位当事人都无此意。琼喜欢热闹,在选择男朋友方面是弱智。毕业于新疆大学历史专业,在北京某培训学校工作太累了终于离职来到这座小城。男友喏是做建筑生意的,还到沁州来过一次。正巧那时孙江去找琼遇到了。一个胖胖的中年浮华男子。她和琼说了几句话就准备离开时,喏居然说也要出去一趟,她不知怎样反应才比较妥当,正踌躇间琼开口找了个由头阻拦了他,她才舒了一口气。怎么是这种?亏琼还念念不忘,当然老板么有钱。原本琼借沁州医学院新进硕博到本校来,和相应人员一起参加教师岗前培训之机,钓到该校一位帅哥,但一年之后两人分手。琼解释说是自己的母亲不满意。当然是掩饰之词。被帅哥分手的琼自暴自弃地舍弃学校的老乡追求者港,接受团委工作人员泷介绍的珲。珲和喏是一类人,在社会这个熔炉中被过早炼成了油子,唯实利是从,俗不可耐,完全失去年轻人的朝气。难道琼只要钱?珲是本市一家大型厂矿企业首席领导的秘书,常跟着领导一起在各种娱乐场所休闲流连。到后来琼的父母极力反对,琼终于也想通了,想回头找港,无奈港这时已有自己喜欢的人,琼都没有说出想吃回头草的机会。后来琼通过考试获得对外汉语教师资格证书离职出国了,原本想若回国后无其他更好去向仍回子衿,应该是在北京培训期间认得了什么人。当然不会是为了曾伤过晏院长,尽管为了此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有阴影。
泷老师的老婆岚貌若天仙又非常活泼,原先在市内某私立中学当代课老师,工作繁重,工资还低,后来竟遇到某学生家长三天两头来找,围绕着如何提高该学生成绩为中心话题,岚实在做不下去了,就辞了职,卖起了保险。其实岚的性格很适合这行,但入了这行是不是对意志的严峻考验?岚与某大客户上床时被泷发现,两人离婚了。
之前就有迹象显露。有次孙江参加分部老师结婚喜酒时,旁边正坐着岚和泷。岚热情地向她推荐各种险种,听那口气仿佛校内很多老师都买了,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知道这小两口卖保险的王牌秘诀就是给单身当红娘。这当儿分部校区负责人走过来在席间就坐了。酒席上有好几位老师都去其他酒席闹了。负责人是分部校区最高级行政领导,履行分部院长的职责,一直想名正言顺,无奈粕院长不松口,嫌弃他上不了课。
岚向负责人敬了一杯酒。
酒宴已经进行到下半场了,可以听到周围传来闹哄哄地划拳谈笑声。这一桌的人大概互相熟悉的少,很安静。
负责人指指自己身边的空位,向岚打了个手势,恋恋地说:“你坐到这里来。”岚立刻脚不点地地坐了过去。两人都不说话,其他人仿佛就没看见这一幕,安之若素。但空气中有了一种异样气味。孙江不由得用余光瞥瞥泷。
很显然不高兴,但能克制着,摆出通情达理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