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1 / 1）
腊月二十九的雪花缓缓飘落，在他们之间隔了厚厚一层。
“你不该站在他身边。”
普六茹坚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灿若星子的眼睛却微眯了眯。虽然只是不着头脑的一句话，但是闻弦音而知雅意，普六茹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口中的他是指当今陛下宇文毓。
大野昞将衣服略拢了拢，跺了跺脚。“虽然某并不喜欢你的为人，但是你是某妻子的妹夫，毕竟和某沾亲带故的，某觉得不该让你死的太难看。如果你死的太惨了，某脸上也无甚光彩不是？”
普六茹坚依然毫无表情，却缓身拱手向他一揖。“谢四姊夫关怀，只是某怕是要害四姊夫白担心一场，某并不站在他身边。”
大野昞咧着嘴呲牙一笑：“哦？那甚好。”
“确实甚好。”
大野昞哈哈一笑，上前两步大力拍着普六茹坚的肩膀，“难得你知情识趣，我们兄弟喝上一杯如何？”
“敢不从命。”
“哈哈，有趣，有趣。某以前还以为你是一呆板小老头，又在寺院中久呆变的呆傻了呢。不想，今日一见，竟不是块儿榆木疙瘩。”
“承蒙夸赞，”随即“某昔日还以为四姊夫只知寻花问柳、趋炎附势。不想今日一见，竟还知道关心亲戚，隐隐中似乎还有几分可□□之处。”
大野昞一滞，随后朗声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就……就你？……”
普六茹坚双手背后，站定。俯视笑弯了腰的大野昞：“没错。”
“小子狂妄。”
“姊夫无礼。”
“……”良久无言的大野昞，最后无奈的拍着普六茹坚的膀子：“某是打你呢，打你呢，还是打你呢？”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吧唧’落地。“普六茹那罗延，你玩偷袭！”
回答他的是普六茹那罗延的背影，像连句话都还欠奉。大野昞决定了，一定要拉着普六茹打一顿，不然怎消这‘一抛’之恨。他爬起来气势汹汹拽向普六茹坚的胳膊，普六茹坚一折一踢，他又趴在地上了。
“再来！”
又趴下。
“再来！”
接着趴下。
“啊！！！”
彻底趴下了。
普六茹坚看着地上的他，“还来吗？”
“普六茹坚，你吃错药了吗？！”
“某从不吃药。”
大野昞彻底无奈加无语，也不费那个力爬起来了，干脆一翻身躺在雪地上，看着背光而立的普六茹坚：“某自问并未真正惹怒过你。”
“没错。”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某打的就是你。”
大野昞对于普六茹坚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管从武力，还是从沟通上。闭上眼，不搭理普六茹坚了。
“回家好好管教你的婆娘，如果她再找伽罗麻烦，某就不是再打你一顿的事情了。”
大野昞这才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不由叫苦不迭：“她惹你媳妇，你干嘛打某啊？”这不公平！
“第一，某从不打女人；第二，你是独孤四娘的丈夫，是男人就要扛的起责任。”
“……那为什么你今天才打某？要打也早打了吧。”
“往常看你可怜，但今天某看你着实欠抽。”
鸡同鸭讲，沟通不良，他们之间有代沟，绝对的代沟！不对，代沟太窄了，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相隔的距离，他们中间隔的是银河！银河！
……
.
爆竹声声辞旧岁，烟火纷纷迎新年。
所谓大宴，便不只是宴请的群臣，其中还有群臣的妻子母亲，伽罗以及尉迟氏随着婆婆吕氏亦能在这场大宴中占有一席之地。只是未等开宴，尉迟氏便早早的和吕氏告假去看了自己的母亲姊妹们。吕氏见状也不约束伽罗，让她也去会会昔日闺蜜旧友，伽罗便告退离席。
伽罗走着，走着，一步一步在这院子中走着，似乎还依稀能够想到昔日和大姊姊一起游园的情景。只可惜斯人已逝，徒留眼前鬼魅树影。皇后至尊如何？江山宝鼎又怎样？不过如大姊姊说的一样：空花幻月，人醒梦灭，物是人非。
大姊姊走的时候该是幸福的吧，最少她还有期待，还有梦。让她带着她的梦，就这样离去，也好。
“独孤七娘。”
伽罗转过身来。
“果真是你。”
伽罗看着如今的她，青丝被团团盘起，凤簪口上衔着一串珠玉，一袭皇家装束“民妇参见永富公主。”
“七娘，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好几年了吧。”
“是啊，明明我们住的那么近。”
伽罗看了看她，见她似乎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便没有出声打扰。
“当初四兄要换我的初清刀，我很不高兴，最疼我的兄长竟然要为了一个别的女子，向我要我刚刚赢来的战利品。我生气我嫉妒，我知道四兄他那天并没有下场的意思，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准备。”她抚摸着华服上的绣纹，“所以，我故意说要用那把金弩换下初清刀。我想，这样，四兄便不会下场了，谁知道，他还是下去了。”
伽罗只静静的站着，微微垂头，是谦恭的姿态。
“可是，独孤七娘，你知道四兄为你下场比试，你可知他前一天便已遇刺，伤了胸肺？！”
伽罗的手指微颤了颤，随即平复，沉寂在自己思绪中的宇文八娘，如今的永富公主并未注意到。
“人人都说你胆大心细，可是我看你却是粗心大意的令人胆寒。明明，应该最先一个注意到的是你，可是你，那时候的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你就是没有注意到？”
是啊，为什么呢？
“我的四兄，一直是我心目中敬慕的英雄。可是，因为你，他变了，变得不再是他。你可知道，他为你……”
“公主殿下！”伽罗打断永富的话，并不抬头再看她。“民妇离席已久，此时该回席了。”
“站住！独孤伽罗你站住！”
听到她声音的伽罗却并未止步，反而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