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秋水长天

仲春之际，状元府花开正盛。书房前修竹亦已有绿意。

一阵茶香袅袅。透过书房窗子，却见两少年正对弈。

“堂堂一国丞相，来陪一个闲人下棋，也是有趣。”白衣少年面上带了微笑，悠悠说道。

对面的蓝衫少年也只一笑，品一口清茶，放了茶碗，淡淡道：“故人既来，再多事也要推掉来瞧瞧的。”

白衣少年只笑了，目光却重回了棋盘，执了白子，凝神静思。

蓝衫少年却显得有些心事，手中虽未停，但心仿佛不在棋上，却也不开口。

这盘棋，竟从正午下至傍晚，棋盘上黑子势头正劲，占去大半江山，白子却巧妙避其锋芒，不求胜，但求不败，竟也活到了现在。

蓝衫少年身怀武艺，虽看似柔弱但一下午劳心劳神也不显疲色；另一侧的白衣少年却揉了揉坐的有些酸麻的双腿，开口道：“认输了，认输了，再坐不住了。”继而站起，伸了个懒腰。

蓝衫少年似乎有些许讶异，却也随了白衣少年，出了书房，往后院走来。

“你已见了楚汐吧。”蓝衫少年率先开口道。

“是。”白衣少年懒懒答道，仍是缓步走着。

“媚娘未告知你一切？”蓝衫少年疑惑。

“媚娘从不欺我。”白衣少年微笑道。

“那你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你只不过做了些你认为对的事而已。”

蓝衫少年有些惊愕，顿住脚步，继而也笑了：“你倒想的开，若不是这诸多事，或许你我能成为朋友。”

“也许？”白衣少年摇摇头，略有疑虑，却也不多言。

走至亭台，白衣少年怔怔有些出神，尚记得月夜舞剑，豪情万千，只如今，伊人憔悴，过往不再。悠悠长叹：“楚汐心中有悔亦有怨，秦长卿，你当做应做之事。”

蓝衫少年无奈苦笑：“何意？”

“有些话，永远不能说出口。”白衣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帛，其上书有药方。“劝楚汐依此服药，可解百里香之毒，若再服百里香，便回天无术。”

秦长卿接了绢帛，看了叶然：“以后，怕是再见不到了吧。”

叶然淡淡一笑：“那是自然。”

楚国开国五年，国祚衰薄，长公主因病逝世，楚氏并无后人；宰相秦长卿以德才兼备，被百官举为国君，仍以楚为国号，大赦天下，求上苍庇佑。

湘江之上，烟霭茫茫。一阵琴声响起，继而有女子歌声相和，哀婉动人。

一曲悠长。孤舟上的少女止了歌声，弹琴的少年轻叹：“本愿她在这世上安然老去，苍颜白发，亦不减风姿。想来也是她的选择，乱世红颜，早夭也罢。只愿她魂魄长安。”少年有些痛心，声音凄怆，却终究仍是微笑，说不出的苍凉。

少女却轻依进少年怀中，亦不多言，如此默契，便早已懂得对方所想，活着不易，去的便凭吊，在的便珍惜。

良久，少年却又开口：“媚娘，若我当初未归，你当如何？”

少女只淡淡笑了：“我从未想过你不归，何来此问？”

一生一世，便有佳人若斯，任他风雨飘摇，我自心安。

船儿渐行渐远。清风古琴人一双，秋水长天意悠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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