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离开（1 / 1）
“前往美国洛杉矶①的旅客请准备登机……”
晓乐把耳机塞回耳朵，拿着护照机票、背起背包，和其他旅客一同往指定的登机口走去。朝办理登记手续的靓丽空姐笑笑，她善意地回应了空姐对她年龄和身高的赞叹。
放好行李，她和隔壁座位的一位白人老爷爷打了个招呼，又转身回应了前座一直眼巴巴盯着她看的小女孩。
就在晓乐渐渐和座位周围的乘客熟悉的时候，健一郎正在和田中他们几个玩得好的舍友在居酒屋喝酒。
没多久大男孩们就有些微醺了，话也多了起来。
“山田，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啊？”田中酒量不算太好，几杯冰啤酒下肚就有点晕了。他憋了好久，今天喝了酒就忍不住问了出来，“我看你生日之前心情就不怎么地，怎么和女朋友甜蜜完了还是心情不好？”
健一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一口闷掉了面前的啤酒。而田中也被小林用一串烤鸡肉堵住了嘴巴：“吃你的吧，话那么多。”
“美环姐姐，你这么高，是不是打篮球的啊？”小姑娘用糯糯的声音问着，圆圆的眼睛里全是羡慕，“我以后要是也能长这么高就好了。”
“小爱好好吃饭努力锻炼就会的哟。不过长姐姐这么高，万一爸爸妈妈牵不到你的手怎么办？”晓乐眼里闪过狡黠，逗着小姑娘。几个大人看着小女孩皱着鼻子认真地陷入苦恼都偷偷笑了起来。
趁去洗手间的机会，小林偷偷问安藤：“你知道他怎么回事吗？今天一直在闷头喝酒。是不是他和女朋友出问题了？”
安藤摇摇头：“不清楚。前两周生日会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小林点头，他也觉得莫名其妙，“那天甜蜜得腻死人，你都没见到……等等，跑题了。”小林反应过来，纠正道，“就是那天结束之前都还好好的。该不会是因为后藤所以小姑娘跟健一郎吵架了？”
“应该不会。”对上小林诧异的目光，安藤解释道，“我跟他女朋友有些接触，她不像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跟山田闹起来的人。虽然不太清楚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山田对后藤一直避而远之……”安藤皱皱眉，“我想不出有什么十分充分的理由让她在山田生日当天跟他吵架。”
小林勾上安藤的肩膀：“听起来你好像对他女朋友挺熟？深藏不露啊你。来，说说看……”
安藤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别跟田中学。还有，我们出来太久了，他们会以为我们醉倒在洗手间里了。”说着他就往回走。
“真是小气。”
“谢谢你了，小姑娘。”给女儿拉了拉小毯子，那位母亲轻声地向晓乐道谢，“多亏了你陪她玩，要不然小爱一定会很闹腾的。真是麻烦你了。”
晓乐摇了摇头：“没什么的。小爱很可爱也很乖。”她不见得很喜欢小孩子，不过听话又萌的萝莉和正太通常都能让她多点兴致和耐心。
“你一个人去美国你爸爸妈妈放心吗？”虽然看上去像个大姑娘了，但还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还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上下飞机都有人接，问题不是很大。”
这位妈妈点头：“也是，刚刚看你和那位老先生对话，你英语很好啊。”说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她的丈夫也点头附和。
晓乐谦虚道：“一直有在学，也有一些朋友可以让我练习。”她说着，就转移了话题，“听小爱的意思，你们这次是来美国看小爱的哥哥的？”
“他，嗝……他是不是喝太多了？”田中就算喝高了，也知道健一郎状态不对了。哪有啤酒和清酒混着喝的？还一杯一杯灌，跟口渴了喝水一样牛饮。
简直就是乱来。
安藤和小林同时叹气，区别只在安藤的表情更微妙罢了。
小林上前劝着：“山田，别喝了，你喝得够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健一郎只是瞥了他一眼，又灌了一杯下去：“老板，再来一壶！”
……小林败退，将安藤推了上去：“你来。”
安藤无奈。他话也不多说，直接夺过了健一郎的酒杯：“够了。小林你去结下帐。”
“你干什么！我要喝酒！”健一郎恶狠狠地瞪着安藤，试图将酒杯抢回来。可是因为喝太多，他的手脚根本不听指挥，眼看就要脸朝下栽倒在台子上了。可就是这样他还不忘伸手去够酒瓶。
“你够了！”安藤把酒杯放在边上，一把抓过他的手臂往自己肩上一压，又用另一只手托起他，稳稳地钳制住健一郎，半扛着身体用不上劲的家伙走了出去。
小林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安藤真是……太强了！”
回过神来他赶紧付了钱，扶着田中朝他们追去：“等等我们！”
“花子，你不睡一会吗？”这个时候日本已经是深夜了，飞机上一片静谧。大部分人都睡着了，而花子座位顶上的小灯还亮着。
晓乐取下耳机放下书，往右边看去：“不好意思，是灯光打扰您休息了吗？”
那位老人摇摇头：“不是，我只是看你这么晚还不睡，问问罢了。”
“我坐着不太睡得着。”晓乐歉然地笑笑，“不过眼睛也有些累了，我大概会关上灯休息一下。您睡吧。”
老人再次摇头：“不用在意我，老年人本来睡得就少。我其实一直没睡着。”他顿了顿，“我看你刚刚好像有些难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说？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用在意。”
晓乐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她恍惚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微笑着回答这位老教授的话：“其实没什么大事。应该也不是难过，大概是有点事情想不通吧。”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我要喝酒……”健一郎的声音从大吼变成絮叨，十分钟没变的就是内容。
小林这时候扶着田中在旁边走着：“我算是见识到了。山田居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果然人喝醉了就会表现出不同的一面啊。”
安藤嗤了声：“借酒装疯呢。”
小林刚露出不可能的神情，就听到某人哼了一声。
安藤把故意往下滑的人往上提了提：“他不太配合，有点费力。我要休息下。你和田中先走吧。”
小林觉得好笑，但仍是担忧地问：“那你们没事吗？要不我先把田中送回去再来帮你吧。”
“谢谢，不过不用了，这里离宿舍也没多远。实在不行，我就把他扔地上拖回去。”
“呵呵。”小林偷笑两声，“那行，我先带田中回去。你们小心。”
“好，谢谢，酒钱回头给你。”
“都好兄弟，不用想那么多。难道我还怕你跑了么。”
“拜拜！”田中用力挥了挥手，笑得很傻。
等小林他们走远，安藤踢了踢趴在地上装死的健一郎：“喂，你和美环出问题了？”
“其实，你是不是失望了？”
晓乐微微瞪大眼睛。
老教授笑得慈爱：“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哪些事……不过想送的礼物没有送出去，还被男朋友指出你的不足……你是不是觉得委屈？我看你应该也感到了失望吧？还很自责？”
晓乐咬着下唇，良久，点了点头。
“你没有必要自责的。”老教授理解的目光让晓乐眼眶有点热，“小男生总是比较幼稚，他们想的说的做的通常都不太一致，他们也不太清楚自己的行为会对敏感的女孩子们造成什么影响。其实，你的失望不只是对自己吧。”
“我……可是……”晓乐觉得让一直乐天的健一郎露出那样的表情，她很不应该。
“你们还小。感情呢，不是简简单单能用‘你给我什么我就还你什么’的标准来衡量的。”
“可是，不是说感情要平等才能长久吗？”
老教授笑了：“感情的平等可不是天平上一克等于一克的平等哟。”
她明白，又不明白。
感情除了用感情还，还能用别的吗？
“你说她为什么就不爱我呢？”健一郎喃喃着，声音闷闷的，听着还有细微的哽咽。
听完故事的安藤也不去看他，他只说了句：“你有没有想过她其实不懂什么是爱情？”
健一郎猛地抬起头，又垂了下去：“她不可能不懂的。她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做。那天你没来，你没看她是怎么对付后藤的。她压根就不把人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就把她造成的尴尬掩盖过去了。她写的东西你也没看过，大师傅都说她的心智成熟过很多人。她怎么可能不懂呢？”
沉默了一阵，健一郎接着讲：“她明明知道我爱她，可是妈妈问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承认。我质问她的时候她也只是说‘她只是想……’。她只是想什么呢？想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不够深，想我们很快就会分手？”
安藤叹了口气，拍了拍健一郎，阻止了他继续发散思维：“你重复来重复去，我始终都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实质性的拒绝，反而是你一直在打断她的话。你确定她是要对你说拒绝而不是邀你一起回去跟你妈妈他们摊牌？”
“不可能的！”
“谢谢你了，美环。有空来我们家玩。来，小爱，跟姐姐说再见。”
小爱甜甜地笑着鞠了个躬：“谢谢美环姐姐！美环姐姐一定要来找小爱玩哟！”
晓乐蹲下来：“好啊，一定。”
“那小爱可不可以给美环姐姐打电话？”小爱抬头看了眼爸爸妈妈，又忐忑地看向晓乐，吐了吐舌头。
晓乐指指自己的脸颊：“如果小爱亲亲的话，就没问题。”
“啵！”
话音未落，小爱就冲过来重重地亲了晓乐一下。她脸红红的：“我亲了！我明天就给姐姐打电话可以吗？”
晓乐揉揉小姑娘的苹果脸：“当然可以，不过小爱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哟。把精神养足了再打电话，好不好？”
“嗯！”
“真是麻烦你了。这孩子……”小爱妈妈嗔怪地点了点小爱的额头，但语气颇为爱怜，“我们家太郎也快到了。真的不用送你一程？”
“不用了，谢谢。我爸爸应该也快到了。”
“好吧，那么再见。”
挥手和小爱一家告别后，晓乐朝一边看着他们的老教授走过去：“裘，今天谢谢你开导我了。”道过谢，她笑得狡黠，“还让你把以前自己的糗事都说出来了。真的很感谢呢。没想到裘还有那样的一面。”
“不用，也没帮上什么忙。这种事情还是得你自己想通。年轻人都是这样慢慢成熟起来，学会怎样经营感情的。我和米歇尔也是这么过来的。”
“嗯。我会好好想想的。谢谢。不如您和我一道走吧。我想我爸爸应该已经到了。”
“妈妈，姐姐，姐姐！”小爱指着车窗外叫着。
“姐姐？”太郎诧异地偏了偏头，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一边分心听着妈妈的解释，他一边想着：刚刚那身影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头疼欲裂。
健一郎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他的眼神才逐渐有了焦距。慢慢地，一些记忆片段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花子爱我？她的话其实是想要找我一起回去摊牌？”狂喜淹没了健一郎，他磕磕碰碰地滚下床，又在别人奇怪的目光下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听着话筒里“嘟——嘟——”的声音，他的心情很忐忑。
“喂？这里是青木宅。”
“喂？雄夫伯伯您好，我是山田健一郎。请问花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