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有*!(1 / 1)
营里来了位美女!
这消息像被捅的马蜂窝一样四处飞扬传散,又好比地球上来了个外星人一般引起大伙的兴趣与热情,排里的战士们都趋之若鹜,想看个究竟。
原来是从外面过来的理发的摩登女郎,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瘦高苗条的身材,一头淡黄烫卷的头发披在了肩上,上身穿着T恤,下身穿着紧身牛仔,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去理发的人很多,有的甚至前几天刚上街理过。看来人长得漂亮确实能招揽生意,有时比花大钱做广告有效得多,因为美女本身就是一种广告,无形中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那。
牛皮也去了,回来时不忘称赞那女郎的美貌:“长得真漂亮!身上一阵清香,也不知用了什么香水,真可谓沁人心脾啊!”他正啧啧不住地说着,我发现他头发理得参差不齐,左右两个鬓角明显修得不对称。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不料他却说:“没事,反正在这也没女人看我,怕什么?”
这让我哭笑不得,人还真是容易被外表所迷惑的,美女并不见得能美发。其实客观地讲,那女郎走在城市的大街上,并不足以引人注目,然而物以稀为贵,正如病人觉得健康就是天堂,囚犯觉得自由就是上帝一样,部队里只要走进一个稍有姿色的女人便会受到广泛关注。这让战友们忘记了她的身份与职业,在大家的眼里,她只是美女而已!
女郎理完发就走了,轻轻地来,却带着大把的钞票走。在之后的几天里,宿舍里都连续地谈论着她的话题,诸如身材,脸蛋,三围等。后来发现,自从那位女郎来过营里之后,很多人外出理发都特意找到她那家理发店,她的生意明显比别人家的好多了。
咳,这或许就是品牌效应!
后来谁也不敢相信女郎竟然成了黑忠的女朋友,那个比黑忠年长近一旬,已结过一次婚,有过一个孩子的女人。她名叫任盈,是岛上C村人。
黑忠经常带着任盈到营里来,这显然违反了某些条例规定,虽然迟跟全屡做教育仍然无济于事。人家来了,你总不能把人家关起来。对于黑忠这样毫无顾忌的人,连里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黑忠跟任盈好之后,还真相对老实了些,连里相对宁静的日子就见证了这一点。但也有人说黑忠最近不惹事,是因为他沉湎于女色了,无暇掺和其他的事,跟他一个屋的人说他经常深夜跑出去,直至第二天凌晨起床前才回来。迟跟全好几次查铺黑忠都不在,明知他干什么去了,却也没有办法。
二月下旬,天气慢慢转暖,各种花草树木开始吐绿纳新,鸟儿也成群出动了,岛里呈现一派春天的景象。
营里突然接到一份紧急情报:最近有一批*潜入到A城,活动在附近海域,主要攻击目标就是A城附近的部队。营里领导随即召开会议,商榷决定即时增加营区各处岗哨力度,增加巡逻频率,并每班岗都必须有一名干部带岗。一时搞得营里人心惶惶,气氛异常紧张。营里的战备*也是处于随时待发状态,仿佛弦上之箭。
几天下来,战士们便疲惫不堪,然对敌情却是一无所获,这无形中让所有人的热情和防患意识慢慢减了下来。
那是二月里的最后一天,晚上轮到我和张阳站岗。
七点天刚黑,我们带着全副武器装备——一根电警棍、一个手电和一支步枪开始在岗区巡逻,一直到十点仍然平安无事,我们便松懈了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聊起天来,天南地北地乱侃。
过了一会儿,四连的一个跟张阳同年的老班长梁刚来找他借东西了。
梁刚是海南人,性格十分内向,平时不怎么说话。听别人说脾气也很古怪,处事有些孤僻,因此在四连很少有人跟他来往,平时偶尔来找张阳,但也说不了几句话。
梁刚借完东西就走了。
“嗳,这梁班长有点古怪啊,据说在四连里人缘不怎么好。”
张阳并不赞同我的看法,“其实我倒觉得人家过得挺好的,既不逢迎,也不轻易得罪谁,自己活自己的,多自在呀。人家又不缺什么,不图什么,自己一样能找到乐趣。”
我想起有些人为了评功评奖抑或是入党等个人利益而向上谄媚逢迎,向下请客笼络人心,想起自己为工作,为生活和工作而作的改变,突然觉得张阳的话语如此近地触及我的内心,我说:“是啊,阳兄说得对,人家那样活着才不累。”
“人本来就应该为自己活。你没有必要为了迎合别人而刻意改变自己。”他拾起脚下的一块坚石:“你看,人就像这块石头,到处都是棱角,也就是所谓的个性。如果一个人为迎合生活而打磨掉这些棱角,本身就是特别痛苦的事情,况且也特别累。”
“可是在这个社会,你不迎合别人,但别人会刁难你,给你出难题啊”
“这东西就在于你自己的心态,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无论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你大可付之一笑。做人有些时候就要像得道的禅者一样,见心见性。只要你心中有真佛,你看万事万物都是美好的。如果生活中总是你看我不顺眼,我视你如眼中钉,那也没什么意义。别人怎么说,怎么看,让他去吧,你大可以将他看作一团空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像云烟一样飘向远方。再说一个人再圆滑也不可能处好所有的人,所谓众口难调,又何必呢?人本质里有些东西终是无法改变的……”他的眼睛里闪着意境深远的光芒,仿佛一只站在高山之巅的苍鹰俯瞰沧海桑田一样看透人生。我怀疑张阳的前世一定是位哲学家。
“阳兄,你看问题总是这么深刻,这么成熟。”我发出我心底由衷的感叹。
“排长你过奖了,每个人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一样,因为他们走过的路,处过的环境不同,形成的认识就不同。这些东西只要你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或者说就有了自己的认识,书本上是学不来的。”
“是啊,纸上得来终觉浅。”我叹了口气。
“排长总说现在日子很难过,很痛苦。我告诉你我们新兵连是怎么过来的。我们那时在大西北,那个二十来岁却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连长第一次开会就对我们说,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家里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你有多大的关系,到了这里都通通失效,从此你就是畜生,不要说你是人!
我们每天都要在那高原上跑好几个五公里。高原缺氧啊,风沙又大,环境特别恶劣,跑步使人胸闷气短,还带着肺痛。不知多少人哭爹喊娘,也不知多少人晕下病倒。深夜一次又一次的紧急集合,重装拉练,翻山过河,那时当中有多少人甚至有寻死和逃走的念头。当我们精疲力竭,遍体鳞伤还在勉强坚持或真的坚持不住停在半路时,我们连长只对我们说过一句话:‘你们每一个人,记住,都是男人!’这句话现在我还记忆犹新,每当我和我战友回忆起那段经历来,很多人都哭了,真的是刻骨铭心啊……”张阳的眼睛有点湿润,他顿了顿,接着说:“有过那次经历,在以后碰到的任何困难,我都从没把它放在眼里。其实苦难真是一笔财富。”
此刻我除了洗耳恭听还能说什么呢?我像一个三好学生认真接受政治老师苦心教诲一样,心中涌过的是如朝圣者对上帝般的真诚。
“记得曾有人问我什么是成熟?你猜我说什么?”张阳问我。
正当我高速在脑海里搜集和罗列可能的答案时,张阳突然大喊一声:“谁—!”这声音如同赶路的雷霆般划破夜空的宁静,把我从思考中惊醒。随即发生的一幕将令我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