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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如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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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慈庵,从清晨起,空匀师太已经立在庵门口将近一个时辰了,空匀的性格众人都是知道的——出了名的我行我素,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唯有那些焕发着异彩的丹药是她不变的好友,所以,要她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已经是不可能,更何况是让她立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等人。

庵里的小姑子们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满腹好奇地盯着门口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可以让脾性一向孤僻古怪的师父立在那里一个时辰,而且还一直宁静安详,丝毫没有焦急不耐烦的神色。

远处传来马蹄声,有一个身影驾马而来,在光线下愈发的真切,不难看出,是一个俊逸潇洒的男子。渐行渐近,马儿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直到快要到师太面前,才见那男子强勒缰绳,骏马前蹄扬起,长嘶一声,响亮的嘶鸣里不难听出一份难驯的野性,长鬃和马尾都不安分地抖动着,似是随时准备着脱离束缚,重归自然。然而背上的人却是身形不动,控制自如,几番折腾下来,那马终于停止了无谓的反抗,乖乖立住。

师太任由狂戾的马匹在面前挣扎,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马上的男子一跃而下,微微欠身,恭敬地打了一个招呼,师太的嘴角稍稍上扬,回以一句,“侯爷,里面请。”

从空匀的丹方里出来已经是日薄西山的时候,和空匀谈了原沅这些年来的情况,景炎只觉得心一下子沉重了许多,只一天的功夫,就被几句话塞得满满当当,丝毫没有了喘息的余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来,还是留存了一丝人性。

当年和原沅形同陌路之后,景炎一直致力于颠覆大业,多年不曾回过望碧城,直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接到父亲留给自己的一封遗书,景炎才知道,因为罪臣之女的身份,又没了父亲的庇佑,原沅在望碧城将很难继续待下去,所以父亲希望自己能够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后来,景炎命人接来了原沅,才知道,让原沅活得艰难的,不仅仅是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还有一个定期发作苦不堪言的身体。

“侯爷,原姑娘一直住在这间屋子。”空匀师太领着景炎从丹房里出来,走了一段路,抬手指向一个藏在曲径深处的禅房。

“果然是曲径通幽的好地方,有劳师太费心了。”景炎客气的作揖道谢,跟随着师太一点点走近那座禅房,竟然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掐得紧紧的,越来越紧张。

出乎意料的,在房外,景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不似那个声音的沉静自持,反而多了一份稚嫩天真,他向师太投去疑惑的神情,师太不等他发问,回了他一个复杂的笑容,像是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极其无奈却又十分宠溺,景炎不解,空匀师太向来寡淡孤僻,真是想不到有人可以让她流露出如此的神情。

“这位是蘅儿姑娘,因为早年身子受寒损了肌理,送来我这里调养着,这些年,可亏得有了她照顾,原姑娘也少了些寂寞。”

景炎忧喜不明地点了点头,以一句“多谢”别了空匀师太,独自守在了禅房外。

房内的声音并不十分大,只是因为此处甚为幽静,景炎才得以听得真切。只闻那个稚嫩无邪的声音仿佛是发了脾气,瓷做的碗匙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姐姐日日吃这极苦极苦的药,苦得舌头都没了味儿,可是脸色还是不见好转,身子一日日的弱下去,姐姐你说,这药可不是白吃了!”

“好啦,我的好妹妹,你可消消气吧。”这是那个一直在记忆深处萦绕不去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自持,只是语气和方才的空匀师太一样,有着毫无二致的无奈和宠溺。

可是这样温柔的声音并没有止住那个女子的火气,反而是引来了了嘤嘤的哭声,“姐姐,你说这药是不是没用,你吃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为什么,为什么还是……”

有轻轻的叹息从窗缝里传出,“这世间有什么是不死不灭的呢?不过是早晚的区别罢了,可是,像我这样活着,早些走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姐姐,姐姐,求你快别说了,这样的泄气话难道是随便说的吗?定是师太不舍得,藏了能起死回生的药也不给你用,姐姐放心,姐姐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

景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还不及从门口闪躲开去,就和冲出门来的女子撞了个满怀,只见那女子脸上泪迹未干,黑得发亮地双眼盛满怒气地看着他,却又好像是无暇顾及,最终只是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推开景炎,一路小跑着向丹房的方向去了。

景炎被这一连串的举动逗得笑出来,听着她方才的意思,现在难道是要去空匀的丹房偷仙药吗?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孙猴子,空匀是太上老君?难道她以为,那丹房里,真有起死回生的仙药。想到这里,笑容僵在脸上,再也笑不出来。

里面有痛苦地*,极力压制不愿出声,却还是有短促的呼吸声昭示着痛苦。景炎下意识地抬脚走进去,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堂堂平西候,南征北战,浴血沙场,什么样的惨烈场面没见过,他以为自己的恐惧感,已经和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骸骨一起深埋在了地下,不料如今,一个垂死的人就把这些感觉都起了出来,还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实在没有办法把此刻眼里蜷缩在床榻上的这团东西,和方才那个声音联系到一起。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如果不是还有*,如果不是空匀的提醒,如果没有方才的对话,景炎不可能相信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是昔日那个可媲天地之美的女子。

床榻上的这团东西,更像是腐朽的树根,躯干嶙峋干瘪,四肢像斜插出来的四条根须,因为剧烈疼痛而极力缩着的头颅,就像是树根上一颗丑陋地毒瘤。

景炎的脚底好像生了根,死死地钉在那里,再也不能前行一步,他看着眼前这团似人非人的东西,他突然想逃,想逃回望碧城去,逃回当日流放到的郊外,去寻那几亩花田,寻花田中央高耸的小屋,推开门,看见他的原沅还好好地坐在屋里,听见开门声,从摊开的药典里抬起头,看着他,静静地对他笑,缓缓漾开的笑容,像山谷里悠然绽放的花朵。

那么,他就可以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陶瓷破碎的声响逼人回到现实,景炎看着眼前的树根神展开根须,拼尽全力对着虚无几番挣扎,张开的双手只剩下黝黑的皮肤包裹细弱的骨骼,那瓷碗正是被这样的的凭空挣扎掀落下了桌面,打了个粉碎。是抑制不住那样的痛苦了吗,终于忍不了了吗,才会显露出了这样的暴戾。

有人循声而来,从景炎的身后箭一样射出,景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反应能力明显下降,任由身后的人撞了自己一个趔趄,几步站定后,已看见有一个人抱住了那团丑陋的树根,用怀抱的温暖安抚着病痛发作生不如死的人,此人正是方才冲出去撞到自己的女子——蘅儿。

蘅儿的相貌不算上乘,只是长得十分乖巧,眼里透出一种不谙世事的稚气,向一只干净调皮的百灵。此刻若不是亲眼见她抱住这样的原沅,丝毫未染俗世尘埃的双眼滚落出硕大的泪珠,景炎一定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乖巧伶俐的女子,不仅不会对一个丑陋不堪的怪物敬而远之,反而会不及所有地用身心来陪伴她。

折腾了许久,原沅的挣扎渐渐无力了,最终四肢不再动了,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只留下因为干瘦而显得更加巨大的双眼,绝望地瞪着乌黑的屋顶。景炎发现,她的眼睛没有变,他认得这样一双眼睛,为了这双眼睛,他不得不接受让他畏惧的现实。同样也是透过这双眼睛,景炎能够看得出来,她不是不痛了,她还是痛苦的,只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便只剩无声的忍受。

终于,连眼睛里的光彩也失去了,原沅疲惫地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那个一直陪伴在旁边垂泣的女子抬手试了试鼻息,许久后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放松了些。她起身迎上景炎的目光,景炎看见了她眼中分明的怒火。

“你就是景炎?”

没料到她能够这样直呼自己的姓名,更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的口气。自从成为平西候,景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在自己面前耍脾气的人,可是,景炎一点儿也不恼,反倒是愈发地喜欢眼前这个女子,她的直率,她的善良,她的无邪,这样几点,都是景炎从未在一个女子身上见到过的。

“正是在下,景炎见过蘅儿姑娘。”谦恭地打一个招呼,不由自主的无奈和宠溺,景炎突然明白了那样别无二致的语气。

“你是木头吗,只知道呆呆地站在那里?姐姐痛苦成这个样子,你也不知道上来安慰安慰!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那个姐姐总是提起的那个人。”

“总是提起的那个人……”景炎被这样的指责堵得哑口无言,一向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平西候来到了这里,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没料到。喃喃地重复蘅儿最后的那个句子,景炎的目光投向了伏在榻上安睡的人,此刻,他的心情完全从恐惧,转为了悲哀。

这真的是那个昔日可媲美天地的女子,如今却变成这副摸样,也许只是自己不愿记起——这,本就是早已注定了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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