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云霄上的剑派(2)(1 / 1)
孔武乃是九圣中年纪最大,他是个身量魁梧,眉目粗犷的大汉,因修体术,走起路来步若清风,稳如泰山,“找我何事?”
他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于是秦御风也无多废话,“上个月狐安国境内有妖兽袭人,谷梓他们前去除妖未归,眼看已两月有余,怕是遇上了麻烦。加之方才刘挚所言,狐安境内的翠竹峰上竟有红狐行凶,想来必是被人刻意挑唆,想劳烦孔师兄去看看。”
孔武没什么表情,应了句,“知道了,你派人,明日在望江崖待命!”
秦御风微微颔首,“按老规矩,坤伶峰也出一弟子吧。”
沈一刀吹吹胡子,“那就挚儿去吧,再带个今年入内院的新人。”
刘挚领命。
流因剑派有内院和外院之分。外院建在昆仑山顶,凡人皆可入内修行,也常有人不远万里来参拜,虽是凡境,却依旧是块依山傍水的美地。而内院则不同,坐落在由九根仙柱撑起的云端,四周结界覆盖,只有脱了凡胎才可进入,或是像小瞳她们那样由高级弟子带入。
小瞳她们被安排在外院住下,同院共有百余弟子,翼则被安排在男弟子住的院落,相隔一片树林。
新弟子共要修十一门课,无年限,有体术,剑术,仙术,八卦,炼器,炼丹,药理,毒理,布阵,书法和礼乐。小瞳心心念念要当除妖师,便首选了仙术和布阵。每日上午教学,下午练功,日复一日,转眼已两月有余。
鸭子不许入学堂,所以奔月白天几乎整日自由活动,小瞳也不知它在做什么。
刚领新道服那会儿,因为从没穿过如此讲究的衣裳,怕压出了褶子,她在课堂上总是正襟危坐,深得夫子喜爱生。
可惜没多久就暴露了惹事生非的本质。
今日恰逢月考,这是小瞳每月最发愁的日子,连续两天,每天一门。早晨,小瞳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她从床上跳起来──“奔月,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奔月卧在角落里,被她吵醒,才懒懒地看过来。
小瞳嫌弃地看着它,“奔月,你难道不会打鸣吗?!”
“打毛啊!我是鸭,又不是鸡嘎!”
小瞳急急火火地奔到教室,还好她坐在最后一排,进去时卷子还没发到她。
今日考七星阵,大家都要在纸上画出阵法布局,以及每块石头的名称和作用。小瞳哪记得住这些,光画七芒星就废了无数张纸,怎么查都少一个角!
她用眼角瞄了瞄第一排的翼,悄悄用御物术捡起一颗小石子。
两个月前那次考试她用试着用石子砸翼,不料石子正当当落在他脖子里,翼一惊,不觉从座位上站起来。
打瞌睡的夫子被吵醒,皱眉问,“出了何事?”
翼这才想到又是小瞳的把戏,左右不是,涨红了脸道,“……肚子疼。”
夫子以为他要如厕,挥挥手默许。
此后,每次小瞳用石头他,翼便要去“如厕”,顺便把答案带给小瞳。
小瞳志在必得地把石子丢出去,不料翼刚好低头,那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落在仰头打瞌睡的夫子嘴里!
她不禁吸了口凉气。
悠扬的的小呼噜戛然而止,夫子喉头一卡,将石子咽了下去。他咂咂嘴醒过来,满脸惆怅,似乎在回忆中午吃了什么难消化的食物。
翼紧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夫子倒是见惯了,皱眉挥挥手。
旁边座位上的白面公子阴阳怪气道,“唷,月事又来啦!”
如果说每个团体里都有那么个白痴,这白面公子李蝉便是。其他孩子也跟着吭吭哧哧地笑。
翼向来不与人争执,低着头从旁边走过,不料李蝉忽然伸出腿来。
小瞳一直注视着他俩的动作,她怎么忍得了!翼可是她的人,她怎么欺负都可以,别人想也别想!
于是小瞳在刘峰伸腿的瞬间,踢出一块石头,正砸在他脚趾尖儿,疼得李公子嗷嗷鬼叫。
夫子站起身,怒道,“何事喧哗?”
“他用石头砸本公子的脚!”李蝉指着翼控诉。
事实证明,白痴就是事儿多。
夫子看翼无辜地立在一旁,便问张牙舞爪的李蝉,“他连腰都没弯一下,如何捡的石头?”
李蝉想想也是,忽然瞥见憋着笑的小瞳,忆起她用石头砸翼的情景,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大叫,“夫子,是她!是程久瞳砸我!”
“她砸你作甚?!”夫子显然还是不信。
李蝉不怀好意地笑笑,“因为我亲眼看见,他俩作弊!”
小瞳心头一紧,这下完了,翼应该还攥着要给她的字条!
夫子看他们都沉默不语,况且小瞳早有前科,疑道,“真有此事?你们可知道作弊的后果?!”
李蝉得意地指着翼,“他手里就是证物,我亲眼看见他将答案写了准备递给程久瞳!”
翼仍是低头不答。
小瞳担心的要死,万一因此害了翼怎么办?若是她被逐出剑派还能回家,翼可怎么办?思及此,她站起来,正要承担罪状,忽然听得翼的声音道“是。”
她心里一凉,完了完了,他怎么就认了呢。
翼依旧紧握手心,看了看李蝉,对夫子一鞠躬,道,“请夫子念在李公子初犯,择轻处罚。”
众人都愣,小瞳更是目瞪口呆,没听错吧?
李蝉最先回过神儿来,“你瞎说什么!”
翼轻轻摊开手心,将纸条递给夫子。
夫子接过一看,眉头拧成麻花,严声道,“李蝉,跟老夫出来!其他人继续考试!”
李蝉气得跳脚,大叫,“臭小子,竟敢阴爷?!”
夫子举起戒尺往他头顶一敲,“小子你是谁的爷?!”
看着李蝉被拎出去,小瞳仍是一头雾水,早已忘了是否会挂科挨骂,考试一结束便叫上着翼往外跑。
“你,你怎么……”小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翼抓抓头,“我最近在学写字……”
他报了书法课小瞳是知道的,或者说,他这一年要同时修全部十一门课程的事!她只是想不清纸条啊,纸条!
“我手里一直有两张纸条,”翼抿了抿嘴,“一张是给你的,另一张是以备被发现时用的。当然不能用自己惯用的字体,所以那张字条是模仿李蝉的字。”
小瞳这才记起,以往经过她座位时,翼都是将左手的字条丢给她,而今日交给夫子的纸条却在右手!“可是,你怎会知道是李蝉?”
“凑巧吧。”翼自己也说不清,他这种有备无患的行动仿佛是自发的,根本没跟谁学过,而且,他以前也没发现自己的模仿力如此强,并且那些课上教的东西仿佛早已在脑子里了,只是需要点醒而已。
“翼,你好厉害!”小瞳拍手叫好,“这次让那小白脸尝尝苦头,省得一天到晚欺负人!”
翼浅笑不语,他只是想学得快一些,因为太担心自己不配与她同行。
她有正直的父辈,有流因九圣为师,还有奔月,而自己无名无姓,甚至来这儿之前连尊严也没有……
“翼!”小瞳忽然摇着他大叫,“快跑,李难缠又回来了!”
翼一回头,正见三个男孩子怒气冲冲地朝他们这边过来,为首的正是李蝉!他拉起小瞳就跑,此时已近日落,众弟子考试结束都回了休息区,练功场里空无一人。
两人很快被团团围住,他俩本就比同龄孩子瘦小些,加之李蝉又长他们几岁,看起来就像被狼群围住的两只小羊,不堪一击。
李蝉愤愤道,“一个小乞丐,一个小村姑,竟敢阴本公子!今天让你们尝尝得罪我的苦果!”
“谁叫你当小人告状!”小瞳瞪他一眼,不服道。
李蝉气得当场就扬手要揍她。
翼忽然低声道,“那纸条是我阴你,抱歉。你是名门公子,就不要对小姑娘动手了,冲我来吧。”
“好,爷就跟你单打独斗,让你见识见识!”他边说边让旁边两个少年让开。
翼松了口气,道,“咱们有言在先,今天无论谁输谁赢,都不可再纠缠此事,更不能让夫子知道。”
李蝉啐了一口,“你小子怎么比我老爹还啰嗦!”说着便向翼攻过来。
他们都还是筑基期的弟子,没什么高深的法术,最多比一般殴斗多些花样而已,半个时辰过去,两人都挂了彩,只是翼这边喘得更厉害,似乎已经撑不下去。
李蝉倒是没想到这新来的小乞丐还有两下子,新学的招式也能运用自如,加之套路诡异,才让自己中了几招。此时他有些下不来台,心一横使出看家本领,这招气剑术是他李家的招式,临行前他爹传授与他,一直没机会试试。
他左手双指并拢,默念口诀,只见那指尖朦胧可见白光凝聚,他手一挥,那光便朝翼砍去!翼想躲闪,可将将避过左边,那剑气又调转方向朝右边袭来,在他左臂上留下血痕。
李蝉得意地笑了,正要教训两句,不料剑气又从他手指间蹿出,直取翼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