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爱别离苦（1 / 1）
第十章爱别离苦
仿佛一尾美丽的金鱼猛然跃出水面，身影几近透明的少女表情恬静地停滞在半空中，她金色的眼眸温柔地看向夏目，诉说着无声的感谢。
这就是……田沼口中的诗形吗？确实是一位看起来很温柔的人呢。
少女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行动向田沼告别。田沼小心地抱住女子，空气浮动，他清晰地看到少女的满头红发已经接近无色。在这一刻，心痛到无以复加，他流着泪微笑道，“诗形，我带你去看海！我们，现在就出发。”
明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夏目此时仍然会感到悲伤，为那只叫做诗形的妖怪，为田沼，也为自己。
这个时候的田沼大半是盲目的，一心只想着带着诗形去看海，却没有想过如何去。万幸的是，夏目陪着他。
为他撑伞，为他指路，为他付钱买车票。
第一次，夏目夜不归宿没有事先告诉藤原夫妻，似乎只要田沼在身边，他就有勇气做出无数个第一次。在新干线上，田沼的邻座，夏目如此想道。
人是无常的，妖也是如此，这个道理夏目早就明白，但明显对于田沼来说还太残忍了一些。
电车快速地行驶着，外面一点点变黑的天色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可怖，田沼满眼血丝地盯着手腕上的电子表，直到一只手遮盖住了腕表的表面。
“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
诗形大幅度的衰弱，无疑也给田沼的身体带来了很大的负担。嗜睡和失血都是后遗症之一。
田沼摇了摇头，神色不复以往的淡然，他用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我睡不着……我怕一觉醒来，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俩人相顾无言，夏目能做的只是陪着他。
他们在最近的沿海城市下车，一出车站便直奔最近的海滩。
海浪的声音离很远都能听到，田沼感受到了诗形传达过来的喜悦，大步奔跑向大海。
“要！！！”夏目放声大海，有一瞬间他以为田沼会这样直接冲到大海里去。
田沼突然跌倒在沙地上，同时，一个女孩的身影从他身体里腾跃出来，以一种痴迷的心情扑向大海。
呐，诗形，你见过大海吗？
据说大海是蓝色的，还有盐的味道，就像我们头顶的天一样没有边际。
有机会一定带着诗形一起去看海！
……
诗形，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么我一定是在大海里，变成了一尾和你一样的鱼。
……
夏目扶起跌倒的田沼，这个时候他与诗形的血媒已经十分稀薄，几乎要看不见诗形的背影。
海浪静静地翻滚，带着咸味的海风轻轻吹拂，海鸥的鸣叫声中，从天际尽头缓缓绽开了第一抹曙光。
海天相接处，灿烂的光芒令诗形沉醉。她呆呆地伫立着，阳光穿过她的身体均匀地洒在细砂上。
筑山，我看到了呢，大海真的好美。
迎着初升的太阳，诗形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一阵风吹来，她的身体幻化成无数彩色的泡沫，飞向大海。
---------------------------------------------------------------------------------------------
从海边回来后，田沼一连向学校请了好几天假。其中有自己身体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心理的原因在作祟。
指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想来再过不久便会痊愈。而诗形却永远不会再回来。
明明是只妖怪，怎么可以活得比人类还短暂呢！诸如此类问题缠绕着他不得解脱。很多事，却也是乘着这个机会才想明白。
比如，诗形那么努力地想要帮他做事，其中除了报恩的因素外，她更多想表达的是，“即使是恩人也不可以做任性的事情”的观点吧！毕竟，筑山也是于诗形有恩，后来却丢下了诗形一走了之，连句道别也没有。
现在想来，田沼倒是能明白筑山的心情，筑山之所以选择不告而别，更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他为诗形寻得这样一处特别的池塘，就足以见他的用心。而这一点，田沼相信，诗形也会明白。
按照以往的惯例，主持就快回来了，田沼头痛地发现，自己还欠着笹田一封信，而他亏欠最多的，则是夏目。
以前有诗形的事情压着并不觉得，现在有了大把的时间思考，才觉得自己实在是任性过了头。
他还欠夏目一个十分重要的答复。
那么，自己对夏目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喜欢？无疑是的。但是这里的喜欢是不是等同于夏目对于自己的喜欢呢？
田沼无法想象自己与夏目接吻的样子。
就在他思考到快要死去的时候，他听到敲门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少年干净的嗓音。
“田沼，我来看你了。”
“啊！马上就来。”
虽然不明白自己对夏目的感情，但此刻的喜悦却是十分明显的事情。
“你怎么来啦？”田沼颇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气质，“那次夜不归宿后，我以为塔子阿姨会好好惩罚你呢！”
夏目瞬间变得好像蔫了的茄子，“是啊！还害得塔子阿姨生了很大的气。”
田沼不好意思起来，抱歉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夏目挨骂。”
“其实也还好啦！”木质的廊檐下，夏目和田沼并排坐着看天上闪烁的星斗，“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都是很温柔的人，虽然生气但后来也原谅我了。说起来还要感谢啊要，那个时候我虽然被训斥了，心里却很安心，我知道他们是真的担心我。”
听到这番话，田沼不由转头去看夏目的表情，少年的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外，还有几分成年人才有的坚定。
夏目很认真，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啊要！你还欠我一个答复呐！”
该来的还是来了。田沼心中一片慌乱。
他该答应吗？他可以答应吗？明知道要离开的话，是不是还是不答应为好？又或者自己可以坚持一个人在八原读书？那样的话，父亲怎么办……
“果然是这样啊！”夏目的神色十分失望，田沼的沉默让他以为自己遭到了拒绝。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夏目强颜欢笑，急于转换话题般说道，“看！这是给啊要的礼物呢！”
他从阴影处搬出一个椭圆形的玻璃鱼缸，里面有一条通体红色的扇尾金鱼正在吐着泡泡。
从夏目家到寺庙的距离实在是不近，真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一路带过来的。田沼心中感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他捧过鱼缸，发自内心地道谢。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快速返回屋中，拿出一盒东西出来。
田沼小心地从中捡起一根，捏着头部，另一端用火引燃。开始是一点，随后便是大朵的火花绽开，田沼貌似很专心地在燃放焰火，直到最后一点火光都熄灭后，才转过头来和夏目说话。
“这是前几天找出来的，新年的时候剩下来的，多亏了诗形将屋子弄得一团糟，我才能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这些。”
他分了不少给夏目，俩人一起在秋夜寂静的庭院里，看一支支焰火走到尽头。
“好像再看一眼小池塘啊！”
田沼的语气里满是落寞。
“想看吗？”
细碎的火光下，夏目的眼神流光溢彩。
“想！”
下一秒田沼的嘴巴被夏目堵个结实，田沼手里的烟火棒掉到了走廊下，在草丛中继续绽放，而夏目手里的却还在静静地燃烧着，火光映照着少年们尚显青涩的面孔。
夏目的吻浅尝辄止，带有浓浓的克制与温情，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这是一个吻的事实。
“闭上眼睛。”
田沼下意识地照做，下一刻便感觉到眼皮上的柔软的触感，是他刚刚用嘴唇体验过的感觉。
焰火已经所剩无几，他和夏目将这些插到池塘的周围，俩人同时点火。
微弱的火花堪堪围成一个圈，田沼和夏目在全部的焰火都燃烧起来的时刻，一起放声大笑。
在火光的映衬下，田沼清晰地看到池塘中的红色金鱼正摆着漂亮的尾巴游来游去。
--------------------------------------------------------------------------
这天半夜，主持驾驶着电动车赶了回来，顺便带来了一个不太好消息，八原地广人稀，偏偏僧人很少，于是主持顺理成章地被要求常驻八原。而那个关于搬家的传言只是虚惊一场。
翌日，高二2班名叫夏目贵志的同学，在周围人嫉妒的目光中同时收到了两封情书。
其中一封这样写道：你送的金鱼我很喜欢，另一件你送的礼物我也同样满意。但问题是，你的礼物太贵重了，我无以报答，只能回赠给你相同的心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