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又一个沉幂香(1 / 1)
穿好衣服后,元骆华把青阮的头发还是梳成了两条麻花辫,看上去带着几分天真稚嫩。
大街上两道紫色的身影,并肩而行。元骆华打着油纸伞,替青阮遮住了雪花。
街上人来人往,并没有因为大雪的缘故失了兴致,反而还有不少孩子在地上团雪球互丢,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一个不大的雪球从天而来,直直砸向青阮的脸颊。
顿觉腰肢上一紧,又被元骆华吃了豆腐。雪球砸到了一个卖馄饨的铺子上,吓得老板哇哇尖叫了起来。
风雪之夜的小姚镇,此时处处都夹杂着欢声笑语,和气一派。然而两人也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一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不知觉中,两人又是走到了姚河边上的阶梯,青阮取下斗篷上的帽子,看着黑漆漆的姚河河畔:“这水下面真的有宝藏吗?”
元骆华瞧了瞧青阮有些发呆的俏丽脸颊,此刻脸色徘红。想到苏笑棠不断传来的密信:“大抵是有吧。”
“或许我知道入口在哪里。”青阮垂了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扫在脸上,多出了些许阴影:“那个时候,我抱着必死的心,跳入了姚河,沉入水中,被不知名的一股力量卷入了漆黑的洞穴中,能听见水源流动的声音,能看到很远地方的昏暗灯光中,有一处巨大的青铜石门。后来还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醒过来,便被囚禁在一处洞穴里面,暗无天日。”
元骆华伸出手臂,将自己揽入到了怀中,还是那股梨檀香的味道,有些温暖,有些缱绻,有些莫名的悲伤。她不再说话,他亦是没有开口询问。
如此眷恋,爱上也罢,在这场初雪里,便随心所欲一次,不管何许缘故。
石笼里的微光,还提着灯笼的手掌,风雪的夜里,姚河边上,油纸伞下,两心相依,犹如梦幻一场。
其实,一直都知道,元骆华的靠近,是心机,是算计,可是他是第一个对自己如此好,如此亲近的人。
子时左右,青阮从地铺里面钻了出来,清冷的眼眸里犹如星辰。穿好衣服后,无声无息的走到元骆华的床边,他如瀑布般的青丝此刻被睡得尤为凌乱。
轻轻从被子里抽出了他的手,将其搭放在了床边,手指触碰到手腕上细腻的肌肤,她的眉头也是一直紧皱着没有松开。
良久,才把元骆华的手腕放入被子里面。
她掌好灯,坐到了外间的书桌上,疾笔而写。写完后她又熄了灯,将那药方放到了元骆华的枕边。
嘴唇印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谢谢你给予的温暖。
推开房门,深夜的天空,浩瀚凄寂,披好斗篷,她关好了房门,一路向祠堂奔去。长长的回廊里,她绕了一个弯,去了玉儿的院落,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最终,她什么也没有做。
祠堂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带着些许阴冷。
任由她怎么想,也没有预料到苏铁匀此时会跪在祠堂中。青黎则是一把长剑抵在苏铁匀的脖子上,显得有些愤怒,两人对峙,良久,青黎才开口道:“把苏娆交出来。”
“她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苏铁匀不惧怕,声音也是淡淡的,却能听出里面夹杂的惋惜与无奈。
青黎冷哼出声:“你骗我十年,姐姐的死也就罢了,你竟然连她唯一的女儿都不好好保护,若不是菲儿的缘故,逼我问世,当真还让你糊弄了过去。”
青阮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是娘亲,而是娘亲的妹妹?可是从来没有听娘亲说过她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两人的容貌也完全是一模一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个妹妹也叫青黎?
“蝶衣,青黎她或许还没有死,但是娆儿,当年跳入姚河是父老乡亲都亲眼所见的。”苏铁匀看着众多牌位,声音里是止不住的苍老。
“何出此言。”原来她不是青黎,叫蝶衣。
“前两日,我府上的一家仆在镇门运货的时候,说撞到了一个人,和青黎的模样十分相似,当时还以为是见鬼了。”苏铁匀似在回忆当时家仆与他对话的场景,随即喃喃道:“只是她身中奇毒沉幂香,怕也只是那家仆看花了眼吧。”
本来心中还在想看到的那人是她自己呢,却又被后面这一句稍稍震惊了一下,她娘亲竟然也中了沉幂香的毒,怎么可能?
“苏铁匀,苏娆的死我决不罢休,你好自为之。”蝶衣说完快速收回手中的长剑,转身离开,只剩衣阙飞扬。
可有如果,为何十年后才记起苏娆这个人呢。
隐好身形,看着苏铁匀也从蒲团上站起了声,踉跄而去。
天空的雪还在飘摇,一直没有停下的迹象。走进祠堂,众多牌位临立,她拿起了一块写着苏决的牌位,听娘亲说这个人是她祖父。双手用力,将牌底和牌身抽离成了两截,里面一张发黄的纸章瞬间飘落到了地上,落在脚边。
将牌位合好,又重新放回来原来的位置,捡起那封书信,时间久远,看上去十分破旧。
她沉默的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心中犹如无味,看来是注定要被搅入这趟浑水中了。走吧,不一定要靠元骆华的,本以现在该是尘埃落定,却一切是假象。
深夜里,夜色如同一张巨网,不停的吞噬着一切事物。街边打更的两人此时恰好经过姚河边上,周边大户人家的灯笼在风雪夜里被吹得不停摇曳,其中一人道:“老吴呀,今年这天,可比去年冷多了。”
老吴打着更,嘴里嘹亮的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说完后,他正欲回同伴老赵的话,陡然间看见姚河边上不远处的水像是锅里烧开的沸水一样,不断冒泡。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推了一下旁边的老赵:“你看看那水边是怎么回事。”
老赵和老吴对望了一眼,挪着步子,慢吞吞的朝姚河边上的阶梯走去。
待走的近了,那水冒出的泡也看的越发清楚,老吴甚是不解:“打了二三十年的更,当真是怪事。”
“我琢磨……”老赵的声音还没说完,猛然就被那冒泡处的水域中钻出一个黑影给带进了水里。
顿时,老吴被吓得已是三魂去了六魄,水中是个什么东西,他都来不及看清楚,一路狂奔,拼了命一样,嘴里也是不断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