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43)(1 / 1)
梨花香味扑鼻,桃花香味盖地,荷香沁人心脾,又有梅香散发于室,隐隐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桂花香味,青雅置身梦中,闻得多种香味,想着许是她已丧命到了桃源仙境之地,双睫扑动,缓缓睁开双眼,陌生之景映入眼前,青雅眨眨美眸,长睫随之扇动,如同蝶翼般绽放耀人,在眼帘下印上一层幽影。
起身坐起,鬓角闪过一丝痛意,双目昏沉,玉手捏了捏眉间,待觉好些时才抬起头来,拨开纱帐,瞧着床下一双她从未见过的绣鞋,转眼望了望四周,只觉十分清净,又透露着丝丝雅然,穿起鞋子下床,在宫中穿惯了花盆底,此时穿着平鞋,倒有些不惯。
拉开屋门,放眼望去,入眼之景顿时让青雅觉着自己是否真的还存活于世,依着楼梯走下,才发现这座木屋是建在水上,湖水清澈见底,清晰可见鱼儿悠然在水中自在游着,袭面迎来淡淡梨花香味,向前望去,满树梨花绽放,初阳照着,梨花瓣晶莹透底,中间嫩绿色蕊心迎光而立,一树梨花偶有几瓣落下,若不是身上单衣,青雅果真觉着现下是春天了。
走着走着,却感脚下舒软,低头一望,竟是满地枫叶,青雅倍感惊奇,说不出心中的讶然,只是前头枫林尽在,又让青雅不得不相信。
“你醒了。”
身后传来女声,青雅回头一看,一名白衣女子站于梨花下,明眸皓齿,顾盼流连,如同她身后的梨花般淡然,却又不可忽视,青雅走上前。
“你是谁?”青雅望了望四周,又看向女子道。
“我叫妤休。”妤休笑道。
“青儿,你醒了?”方才想开口,听见杜森惊喜的声音,青雅依着声音望去,杜森正向她快步走来。
“森哥,你怎会在此?”说罢,瞧了瞧女子,妤休,原来竟是她,曾听闻恬席说过,她的姐姐名叫妤休。
“你昏迷三日,现下终于醒了。”杜森走至青雅面前左瞧右看,确无大碍后笑道。
妤休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把了把脉,后笑起道:“炉火上一直暖着粥,你昏迷几日,未曾进食过,现下过去用膳吧。”
青雅点头,跟着她走去,脑中却想着,昏迷前似乎见过福全,且说她怎会出了宫?想此,步子停下,回头看向杜森。
杜森知晓她是要问何,走上她面前道:“是太皇太后对你下了药,后命人将你投入井中,裕王爷救了你。”
经此他提醒,青雅脑中片段重叠,起先她身感无力,后昏迷,待有些许意识时,井中他与福全...后屋内...先前画面闪过,青雅双耳微红,皱眉忙着跟上妤休。
坐于桌上用着早膳,青雅突想起未曾见过恬席,望向杜森问道:“恬席?”
“这宫中你回不去,她亦是不得再回去了。”杜森放下筷子道。
“我知晓,只是秋娘那?”青雅说此看了妤休一眼,妤休见青雅看向她,跟着放下筷子道:“你们为我牺牲太多,与其受着秋娘牵制,不如奋力一搏。”
“不可,你每月需有秋娘解药才可,若是断了解药,你体内之毒便会立刻倾体,届时你性命不保。”杜森听妤休如此说,急忙按住她的手道。
青雅冥思想了片刻道:“森哥说的没错,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得败在这一刻,不过,你医术在世间少有人可比,也参悟不透秋娘在你身上所投之毒?”
妤休摇摇头道:“秋娘在我身上所投不是毒,而是蛊,唯有她一人可解。”
青雅不语,夹了小菜至碗中,小口吃起来,接着放下碗,食不知味。
杜森将面前小碗推开,看向青雅道:“你现下如何打算?”
青雅回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报仇。”
杜森与妤休相看一眼,又道:“吴三桂如今独霸一方,连朝廷都无他法,你如何寻他报仇?”
青雅见门外恬席走进来,开口道:“那日恬席短短说上几句,今日,将当年之事全数说于我听。”
恬席坐下,看了看三人,不语。
青雅见此又道:“怎么?现下还没到你们能将所有事告诉我的时候?”
杜森摇头,唇角动了动,终是开了口:“当年吴三桂卖主求荣,虽是为清帝所用,可他如此品行又怎能让清帝真对他放心,吴三桂亦是自知,想方设法讨清帝欢心,却终是无大用,你父亲是因一首诗而死,只是此事并不是如秋娘所说般是由清帝所杀,你父亲的诗,暗骂吴三桂卖主求荣,吴三桂在不得清帝重用,又被世人唾骂,便拿你父亲开刀,一时气不过杀了傅家满门,秋娘,对你终是有救命之恩,只不过对你有所隐瞒,对你有所利用,吴三桂事后惶恐,突生一计,只道是你父亲作诗缅怀明帝,斥责清帝,后被吴三桂所杀之消息流放民间,虽得百姓唾骂,却由此得清帝重用。”
杜森语断,瞧着青雅眼中燃起的火焰,见她双拳紧握,浑身散发着怒气。
“如今吴三桂权高势重,若是你要报仇,只怕是还未见着他面,便已...”杜森说及此担忧的瞧着她。
青雅满心不过,觉克制不住自己心中之火,咬紧牙关道:“吴三桂如今对清朝廷蠢蠢欲动,无非就是想推翻清朝,让他自己当皇帝,只是他忽略他早已不得民心,想得到他想要的,又谈何容易。”
杜森三人点头,只是话虽如此,却是此事唯同朝廷有关,与他们扯不上一丁点关系。
青雅领会三人想法,冷冷笑了两声道:“吴三桂是皇室心腹大患,皇室又岂非不是吴三桂心腹大患,太皇太后如今劳心伤神,可不就是为了三王,秋娘...”青雅说此停下,看向他们,他们心中皆知,秋娘顶着胭脂楼是为何人办事。
“回宫。”青雅双目凌厉,轻声道出。
恬席听后立即阻止道:“不可,太皇太后如今当你早已于井中淹死,若是让她瞧见你还活着,她定会再下杀手。”
青雅听后笑起道:“太皇太后杀我,无非就是我游转在她的两个孙子之间,若是有法子替她除掉三王,她非一般妇人,又怎会不懂得孰轻孰重?”
“纵是你如此打算,也要先养好身子再行动。”妤休知晓她身子情况,适时拿话道。
青雅点头,又听杜森道:“你如何进宫,由恬席领你从暗道走?”
“恬席得同我进宫,待在我身边,至于如何进宫,当然是要由太皇太后主动接了。”青雅笑起,眸中如同巨海,表面风平浪静,后面却隐藏着随时可掀起的惊涛骇浪。
恬席瞧着她,又叹一口气道:“皇上对你上心,只怕现下皇宫已是一片大乱了。”
青雅听后,眸光闪了闪,不发一言。
皇宫
“皇上,您回宫歇息歇息吧,这寻了一天一夜,您都未曾合眼,明日早朝劳神,您如何挺得过去呀。”梁九功提着灯笼跟在皇帝身后,瞧着皇帝抿着唇,步子极快绕着皇宫四处查找,任他说什么,皆是听不进去。
先前寻喜贵人不得,派出众多侍卫寻找,皆是无果,以至于让皇上亲自出找,问了缓福殿那些个奴才,却是个个吐不出个半字来,就连喜小主的贴身宫女翡袖都不知所踪,皇上一气,现下可都跪在缓福殿里呢,若是再寻不得,只怕那些个伺候主子不力的奴才可都得被皇上打入慎邢司去了。
“皇帝!”
听此声音,虽是严厉,梁九功却感如同天籁,急忙回头跪下,高声呼喊着:“奴才等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皇帝步子停下,心中着急无言可表,昨日听侍卫寻她不着,他只觉心如大石般飞速下坠,紧接着恐惧铺天盖地袭来,压得他说不出半言,只知自己需得不停寻找才可。
“皇祖母。”皇帝走至太皇太后面前弓膝道。
“你这是作何,可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梁九功!”太皇太后怒声喝道。
“奴才在。”梁九功急忙应声。
“如何伺候皇上的,三更半夜,还不伺候皇上歇下。”太皇太后现下只感幸是杀了那喜贵人,若是长久下去,只怕是祸国之人,这般就让皇帝如此上心,不禁让她想起自己儿子那时,恐慌再次占据这个妇人,她深怕孙子再走儿子老路,若是如此,她已年老,大清江山将毁于一旦,太皇太后想着上前颤抖握着皇帝的手道:“皇帝,你是想让皇祖母劳心而死吗?”说罢,热泪滑下苍老面孔。
皇帝见此,连忙跪下道:“孙儿无能,让皇祖母扰心,皇祖母莫要再伤心,孙儿这便回宫歇着。”
太皇太后点点头,扶起皇帝,看了他两眼,转身上了肩舆。
皇帝深喘一口气,只觉心尖上如针扎似的疼,重步转身向着乾清宫方向走开,茫茫灯火,如同白昼,只是那被无助包围着的明黄色背影,却是那般惹人心疼,让人想要给予他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