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23)(1 / 1)
青雅知道恬席安心了,恬席不过是重情重义,为了她的姐姐,不论是否,终是不该怨恨,如若利用自己便可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那她甘之如饴,她的一生注定是痛苦,纠缠,想要的得不到,多一件,多两件,又何妨?
日头那样的暖,她却觉得身子那样的冷,只因,前方,那对般配的俪人。
青雅望着前方福全领着他的新福晋迎面而来,心下不知所措,面上却是冷漠,原是不打算停下,礼俗却由不得她,身后的侍卫已全部行礼,屈了屈身,见他的新福晋回了礼数。
“这是去哪儿?”福全问着身后的侍卫,双眼紧盯青雅,眼中一片平静,却不知是否用平静盖住了炽热。
“回王爷的话,皇上宣喜贵人觐见。”青雅听到侍卫首领回答,福全听后并未吭声,看了眼青雅,搀着他的新福晋,抬步与她擦肩而过。
“新福晋很好看。”她语调提高,双瞳浸湿,抿住红唇。
听见他的步子停下。
她未回头。
她不知他有没有回头,只是踏出一步,向前走着,渐渐远离他。
她弯唇笑起,继而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缓慢又急促的流下,是哭是笑,都已不再重要,以往不见,还可自欺欺人,如今,鸿沟筑起,更加难以翻越,今非昔比,人陌,路陌,情...可曾陌过?
乾清宫,多少姑娘梦寐以求想要踏进的地方,多少姑娘倾心于此,是为权势,是为荣华,是为里面那位君主,宏伟磅礴,贵气凌人,让人心头不觉涌起向往,现下,青雅却觉,举步艰难,不是踌躇,不是不定,不是不明,而是太过明白,太过了解自己的意识,自己的目的,自己将要如何,又是不能如何,她倦了,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贵人!”
青雅听得侍卫的惊呼,叫喊,觉身子重重倒下,见到自己身下一朵极美的花朵正在缓缓盛开,火红火红,灼人双眼,骇人心神,青雅却觉,真美!
她感觉不到疼痛,那把她亲手从侍卫腰上拔下,插入自己腹中的剑上染着血滴,泛着地狱的气息,一滴...一滴...滴到地上,青雅笑起,只因她觉她看到了极其美丽的事情,死亡!
多好呀!她能解脱了,面上笑,心沉重,究竟是解脱了,还是她耍的手段,只是想逃开眼前这一切僵硬,等待她解释的局面,心计!虽是如此,她却知,如若真是这么去了,她是最开心的。
死了,她肩上的家仇重负,她背负的复仇使命,秋娘,胭脂楼,福全,皇帝,大清王朝...都与她无关了,想着,她笑着闭上眼,耳边最后的声音,是那向来平静如水,熟悉声调,喊的那句“青儿”,却是不同以往,带着恐惧,颤抖,惊慌的喊出她的名字,她想睁开双眼,想见见他,却是费尽全身力气,也睁不开那双沉重的眼皮,罢了,皆是痴心妄想,他怎么会还叫她,他定是怨她的...
不要怨我...好不好?青雅如此想着,眼角泪水跟着滑下,睡了...睡梦中有甜,有福全和她幸福的生活,不会有痛苦...此刻,是那般轻松,身子,不再沉重,不再压得她一直喘不过气。
“王爷...”福晋西鲁克隐若担心的望着福全,自她与王爷在去慈宁宫的路上,王爷突然转而决定先向皇上请安,方走至乾清宫殿门时,便见喜贵人拔剑自残,心下已明白三分的看着福全,自他进王府后,王爷一直待她敬重有礼,她却总觉得他与王爷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墙壁,后听闻王爷婚前曾与名满京城的青雅姑娘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眼下,她听得王爷叫着喜贵人,又是这般紧张抱着已是昏迷的喜贵人,她已知,眼前女子便是王爷的心上人。
“王爷,眼下奴才全看着,皇上只怕已是听得声音,你如此抱着,只会害了你与喜贵人。”隐若拦下欲抱青雅起身的福全,在见他听不进去自己所说的话,又听闻乾清宫内逐渐传来的步子声,上前一步,推开福全,她揽着青雅的颈子。
“该死的奴才!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宣太医!”隐若对着一群紧张的侍卫大骂。
“这...这是怎么了?”老远的,便听梁九功大喊道。
皇帝快步走到青雅跟前,眼前之景骇住皇帝,然未多加思考,皇帝立刻抱起青雅,大吼着宣太医。
“王爷!”隐若拉住福全,福全双眼如火,眸中尽是无措,担心,还有,不甘....
“王爷此时这般心急跟上去,皇上若是事后回想,你便是害了喜贵人!”福全听得隐若说的话,喉咙上下翻动,隐若发觉他的双手在颤抖,又见王爷瞧着皇上抱走喜贵人,知他心中之苦,亲眼见心爱之人受伤,他不但不能上前,还要看着另外一个男人抱走她,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
“妾身与王爷一同进去,此时我们想走也是走不了的。”隐若握住他的手,拉着他一齐进入乾清宫。
宫中在值的四名太医现下已是全数到了乾清宫,顶着从未见过皇帝如此暴怒的压力下,使尽浑身解数,抢救着龙榻上的喜贵人,一盆一盆血水染煞着福全等人的双眼。
“是怎么回事?”皇帝在大殿上徘徊,声音低沉,看似平静,步伐却是泄露了他的担心与不定。
“回皇上的话,臣奉旨去宗人府迎贵人时,贵人道衣着不净,不宜面圣...”
“朕问她是如何受此重伤!”皇帝蓦然回头怒声打断侍卫首领的话。
“皇上息怒,臣也不知贵人为何会突然抽剑刺伤自己。”侍卫首领跪着磕头,额上已是布满细汗,不明喜贵人的举动,更是惧怕皇帝的怒气。
“梁九功,如何了?”皇帝并未将怒气撒在侍卫身上,转眼问着守在内殿门口的梁九功。
“回皇上的话,太医已把血止住了,现下正在包扎,贵人仍在昏迷,但想来已无恙了。”梁九功小跑过来笑着道。
他的话一说完,满堂人心皆重重放下。
“朕现下可否进去瞧瞧他?”皇帝问着梁九功。
“这...”梁九功看了眼内室,犹豫道,却在还没来得及阻止前皇帝已然走进内室。
“王爷,这,这您不大好跟着进去吧。”梁九功及时拦下欲跟着皇帝一起进入内室的福全。
“公公莫急,王爷只是见喜贵人自残,加之喜贵人是皇上最宠爱的小主,王爷是怕皇上受不了打击,因此,才如此心急如焚。”隐若适时向前笑着道,打消梁九功心中疑惑。
“那,王爷福晋且先坐着等吧。”梁九功看了福全与福晋两眼,松了一口气,笑着道。
“王爷...”隐若上前扶着福全的胳膊,他却一直紧盯内室。
“王爷这般,真真是让奴才们好生感动,王爷放心,喜小主已是无碍,皇上自然也就安心了。”梁九功跟着望了眼内室紧闭的两扇门,笑着道。
福全看他一眼,顺着隐若拉着他坐到榻上。
“朕留你们何用!”
福全等人方坐到榻上,梁九功命人奉上茶水,便听闻内室传来皇帝的怒吼,福全立即下榻快步走上前,推开内室门,满室的人皆跪在地上,抬头一看,金黄色帷幔下,青雅卧于床上,被子仅盖至腹上,面容苍白,双唇无色,穿着中衣的胳膊摊在锦被之外,似乎是太医先前正为她把脉。
“皇上怎么了?”梁九功挤进屋内,慌问。
“你!你不是说无恙吗!”皇上听得梁九功的声音,食指立马指向梁九功,怒吼道,双眸炯炯,周身散发的怒气,让人不寒而栗,梁九功急忙跪下。
“皇上,您,您这是...”梁九功正待说话,被皇帝狠狠一瞪,话堵在喉咙口,不敢再吭声,只是张着嘴巴,看了看太医,看了看床上的青雅。
“皇上,可是贵人伤势有所意外?”福全上前一步问道。
“这些个庸医,喜贵人久不见醒来,自个儿的医术不堪,竟道喜贵人丝毫没有求生意志,如此,你们是在说喜贵人根本不想活?”皇帝见福全上前问话,压住怒气,指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道。
“这,喜贵人可不就是自个儿拿剑刺伤自个儿的吗。”本是满室不敢吭声,一位小太监跪着低声嘟嚷着,说出大家心中的话,声音虽小,却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小太监发觉大家都盯着他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时,头磕至地上,不敢抬起,瘦小的身子板瑟瑟发抖。
“皇上,如今再发怒已无用,现下还是让太医暂且回去商量对策,喜贵人才可有救。”福全望着满地的奴才道,皇帝有气难咽,只得坐在床边紧盯青雅容颜,太医行礼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