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19)(1 / 1)
“秋娘,你怎会来。”恬席走后,青雅问着秋娘。
“我来,正是为恬席方才所说的话,裕亲王爷即将娶妻。”秋娘面带忧愁,眼中却泛着异光,唏嘘道。
“宫中人都不得知,秋娘是如何得知的?”青雅想来并未相信。
“你信则信,不信则罢,不出两日,你自会相信。”秋娘不怕她不信,但她今日来不是为此,她在宫外等待多日,却未听闻宫中皇帝有何不妥,忍了多日,终夜半进宫,询问青雅是怎么回事。
“秋娘今日来,就为此事?”青雅忽视心中感觉,不得在秋娘面前显露出来。
“你已进宫多日,为何还不动手?”秋娘肃容问。
“未得时机。”青雅对其敬而远之。
“何为时机?”秋娘皱眉,艳脸有些狰狞。
“天时地利人和,方为时机。”青雅同时冷面对之,并未打算将自己心中已是对皇帝改观之事告知她。
“皇帝来此时间不定,若是此刻来了,秋娘可就走不成了。”青雅面视秋娘道。
“如此,我便静候你的消息。”秋娘平下怒气,对着青雅道,青雅微微点头,门外有些声响,秋娘从跃上天窗,顷刻便出缓福殿。
“主子。”翡袖推门而入,见青雅着中衣站在房间内。
“你怎还未去睡?”青雅问之。
“方躺下,听闻主子房内有些声响,怕是主子有何需求,便起身过来瞧瞧。”翡袖倒上一杯茶水递予青雅道。
“主子难眠?”翡袖笑问,青雅点头。
“那奴婢说一事给主子听。”翡袖扶着青雅坐下,满面笑意。
“昨日延禧宫兰嫔身边的细寻不知从哪得的泻药,放于兰嫔膳食中,害的兰嫔腹泻不止,直至虚脱,此刻只怕还卧于床上。”翡袖拿出锦丝小被盖于青雅腿上笑着道,青雅愣然。
“那细寻怎会做出这等胆大之事,就不怕兰嫔痊愈后治她罪吗?”
“兰嫔自太后寿宴下旨让她禁足于室内,不得迈出房门半步后,怒气无处泄,便整日性情大发,惩罚延禧宫中奴才,唯细寻受罚最重,且每每兰嫔欲要找奴才出气,屡屡皆是她。”翡袖蹲着给青雅揉着腿,叹气道,她同身为奴才,自知如若遇上好主子,那是福气,如若遇上不得心的主子,那罪,便有的受了。
“兰嫔过惯了她堂上一呼,阶下百诺的日子,如今落得禁足,人人远离她,她这般心火难泄,哪还会懂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之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又何况是人,那细寻定是屡遭此殃,毅然抱着必死之心,才敢如此做的。”青雅捏着眉间。
“好在皇后娘娘仁慈,打了细寻几棍子,只当事情便这么过去了,兰嫔再甚,再对皇后不满,终是不敢与皇后娘娘当面对撞,且是她有错在先,尚在禁足内,再闹得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知她又会得怎样罚惩,只能将这件事不了了之了。”翡袖笑道。
“如此甚好,细寻如今还在延禧宫服侍?”青雅方舒了一口气,又想到如若那名宫女还在延禧宫,遭的罪岂不还是要重?
“已被皇后娘娘带回坤宁宫。”翡袖笑着回道,青雅点点头。
“近日,你可听闻...裕亲王爷...要娶妻之事?”青雅低头似不在意般问着青雅。
“未有所闻,只听闻,似乎太皇太后有意,但终是被王爷拒绝了,道天下未平,王爷自身无暇去想这些事。”翡袖将自己听到的一一说于主子听。
青雅听后微微笑起。
“天色不早了,你快去歇着吧。”说罢,青雅站起走至床边,翡袖应声,待主子躺下后,才走出去。
乾清宫
“皇上万安。”青雅行礼。
“起吧,你来的正好。”皇帝招手让青雅过去。
“你瞧瞧。”皇帝将奏折推至青雅面前,青雅却是不看。
“皇上,臣妾可为从旁提议,却不可真正参与政事,还请皇上万万不要让臣妾落得骂名。”青雅跪下道。
“你先起。”皇上将她扶起,满意她的得体。
“如此,朕问你,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应当如何?”皇帝笑问。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愚人居高位,也只是得意一时。”青雅笑答。
“如若此人有才有谋,为人品行却谲而不正,又当如何?”皇帝将奏折放置一边,面对于青雅。
“谲而不正又如何,正而不谲又如何,皇上难不成还去亲问臣子闺房私事?”青雅道,说罢自己便先笑起,继又道。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只要此人能为皇帝解除国事忧愁,皇上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为臣子,该如何?”皇帝笑罢问。
“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即可。”
“自古忠臣少之,佞臣无数。”皇帝叹道。
“那朝中可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之人?虽不能上战场,可身经百战之人,句句皆是金言良语。”青雅问,说罢,见皇帝久久看着自己不转眼。
“皇上为何这样看着臣妾?”青雅不明。
“你若是男儿身,朕定视你为重臣,可好在你不是男儿身,否则,这般聪慧,若是有二心,作为天子,绝不可容得此人。”皇帝笑道。
“也幸好你与朕不是仇人。”皇帝大幸般道,青雅心中冷笑,我与你,是仇人。
“皇上,您批了半日的折子了,用碗莲子汤,歇歇吧。”适时的,梁九功端着盘子走进来。
“递给喜贵人,贵人正说的口干舌燥。”皇帝笑道,梁九功跟着笑,转而端到青雅面前,青雅不得推辞,只好谢恩接过,尝上一口,莲子苦味尽除,入口即化,银耳润滑,甜而不腻,果真是御膳。
“裕亲王大婚一事,虽有执掌太监,还是需你多上着心。”皇帝抬头对着梁九功道。
“奴才谨遵...”
“嘭!”梁九功正笑着接过,听闻瓷器碰撞声,皇帝与梁九功一齐望向发声地。
“臣妾手滑了,汤匙撞上碗口了。”青雅颤声回道,皇帝不在意,转回头去吩咐着梁九功,皆未发现她无血色的脸孔。
再喝上一口,方才的美味,此刻却是食不知味,或是满嘴苦味,占据了味蕾,他,也要娶妻了?瞳孔被雾蒙住,又猛觉自己身在何处,咽下已然涌上喉咙的苦涩。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翡袖急忙扶住摇摇欲倒的青雅,自她踏出乾清宫,便是这副无神的模样。
“我没事。”青雅推开翡袖,似是无声道。
是啊,她拒绝与他退隐避世,长相厮守,她势要进宫复仇,她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她又凭什么要求他还等着她?等着她心中的一丝侥幸?娶妻,多好,真好,他也成家了,青雅踉跄走着,落泪又笑着,再大笑,翡袖连忙扶着青雅走回缓福殿,免得被人看见落人口舌。
半夜苏醒,泪湿金枕,月明灯熄,唯有自己的时快时慢的喘息声,趁着月光,拉着幔布起身,上身半靠着床头架上,久久不语,听到床幔外传来一声叹息声,青雅转眼望去。
“你莫要如此,事已至此,不可回头,你心中已有决定,便早些出宫去吧。”恬席掀开纱幔,对着青雅叹息道。
“出宫?”青雅倏然笑出声。
“你认为我出得了宫?”青雅笑问。
“我会助你。”
“以后呢?你助我出宫,秋娘会如何对待你我?你我皆会死,如今,只有在宫中,我才可活,秋娘欲杀你不是一日两日,我们知道她那么多事,你认为她会留我们的命?”青雅浑身僵硬自嘲笑道。
恬席无语相对。
“回去吧。”青雅长叹一口气道,握住上方纱幔绳索,露出白皙皓腕,月光下,隐隐散发柔和光亮,恬席看的眼神迷离,心中痛苦难忍,她不愿再见他们如此,霍然起身站于窗外,纱幔因她的起身,再次落下,青雅于床幔内躺下,双眼闭上假寐,两行泪线分别挂于眼角,低到锦被上,床幔外,恬席泪如雨下,心中不停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二哥,皇兄派的人已进王府了。”常宁叫着失神的福全。
“一切交由管家处理。”福全回神道
“二哥,明安图之女,自小便是淳淳教导,面容虽不如青雅,倒也是眉目清秀,贤良淑德...”常宁正欲劝,在看到福全凛冽的眼神,顿口,更觉自个儿是越劝越不对,二哥怎会在意他这个福晋长相如何,品行如何,再深深叹口气,发觉自个儿从小到大未叹的气,全在这几日给补上了。
“二哥,你不可对待你的婚事这样漠不关己,宫中人向来是三寸鸟,七寸嘴,若是二哥这番态度传到宫中,又有的议了。”常宁劝道。
“议吧,我既堵不住别人的嘴,就由得去。”福全提笔在纸上练字,以此来心平气和。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常宁又欲再劝,却见福全将笔重重扔到地上,目光如火看着自己,常宁噤声,不安的看着他,福全倒向木椅,双目紧闭,久久不动,唯有上下起伏的胸膛,突出他在痛苦,常宁自责,不该再这么逼他的,他心中已是够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