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四节 疼痛（1 / 1）
林雪进办公室，黎永郝正对金大姐说着他跑广告惊险的一天，见林雪进来，连忙迎上去说：“林姐，我今天谈下了一个广告，给了两万块钱，你的办法太好用了。”
看着黎永郝一脸的喜庆，林雪也很为他高兴。
“小黎，晚上请大家吃饭吧。”金大姐凑过来说，旁边几个人应和着。
黎永郝爽快地答应了，林雪觉得金大姐这样不对，人家没挣钱的时候你们冷言冷语，才挣这么点钱，也就2000的提成，你们就嚷着请客，这么多人吃一顿饭怎么地也要三、四百吧，肯定够小黎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于是她说：“小黎，等下个月你挣了钱再请我们吃吧，上个月你没有收入，这个月的钱也就够填上个月空洞了。”
黎永郝感激地看了林雪一眼，金大姐讪讪地不说话了，副主编却伸张嘴过来：“林编辑很偏袒黎编辑嘛，要不你请客吧，我刚听主编说，你去好多多超市要来了十万的广告费。”
这消息跑得还真快，我还没到，消息先到了。
“邱多多俗称钱多多，有钱又小气，能拿出十万，看来林编辑就是魅力大呀。”副主编继续嘲讽着。
林雪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那天也没得罪他呀，让他占了不少便宜还被他当猴耍了，他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想当初林雪也不是等闲之人，只是时势造英雄，气短的时候自然低头做人，现在自己也打开一点市场了，不用在他面前低三下四。
于是林雪直直盯着副主编说：“张副主编，跟您的魅力比，我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家友好超市的前台都是您的好朋友，您说像我们这样的没根没基没朋友的人还怎么混？幸好我脸皮够厚，没有朋友引荐，不提前打电话就直接奔去了，也该当我时来运转人家就签下了。所以说，张副主编，这事呀这话呀的不要说得太满，更不要满嘴里跑火车，累倒了自己不要紧，就是别撞车了，人毁车亡可就不大好了!”
说完林雪丢了一个白眼给副主编，直接去了主编办公室。
主编已经准备好了一万块钱的提成，说是照顾林雪。
“这些钱够你们全家用一阵了，一个女人出来混社会是比较艰难，但慢慢的就好了。”主编看来也信服了刘晓璐的那套话。林雪乐得赶紧把钱装进口袋，她现在感谢刘晓璐当初这么对主编介绍她。
博得别人的同情果真是件好事。
林雪提前下班了，她给刘晓璐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她，刘晓璐没接电话，一直到晚上，林雪和磊磊及林爸林妈在外面吃饭，林雪还没打通刘晓璐的电话。
刘晓璐这两天休了年假，她悄悄与万京领结婚证了，加入了迷茫又快乐的裸婚一族。
所谓裸婚就是无房无车无婚礼无人知晓，幸好刘晓璐和万京都分别攒了一些钱，两人一凑够买一个小户型了，车倒是有，一人一辆，无婚礼、无人知晓倒是名副其实，他们不想大操大办，也不想让人知道，连假期都是年假而不是婚假。
刘晓璐本来想告诉林雪的，因为担心林雪对她迅速的结婚并不看好，她不想这个时候有任何人对她的婚姻说三道四，包括她的好朋友。
用了三天时间两人确定下了房子，套二厅，九十平左右，精装，两人只需把以前租住的房子退了，拎着自己的东西进来即可。
不过两人却不约而同的隐瞒了对方，自己现在住的房子并不是租的，而是买的。刘晓璐不想说，是为了留一笔钱给自己，看了林雪的婚姻，她越加清晰的知道，世间什么都易变唯有钱是忠诚的。
万京隐瞒的想法和林雪不同，他这几天正联系中介把房子卖了，卖房子所得他想给家乡的父母买一套房子。他担心父母知道他结婚后会闹着要一起住，据说婆媳关系最难相处，他不想把精力用来对付两个女人。
心照不宣的两个人就这样凑在一起过日子了，他们是相爱的，至少这一刻他们的内心只有对方，但他们又不是相爱的，至少这一刻他们的心除了对方，还充斥着其他的东西。
晚饭后的林妈妈睡不着，坐在沙发边上发呆，林爸爸倒怡然自得地在沙发的另一边边泡脚边看湖南台的娱乐节目，笑得像个没心肝的傻小子。
林妈妈气不过，瞪眼看着林爸爸说：“就知道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你没发现小雪的脸盘子小了一圈吗？说是上班能挣钱了，我看是拼命换来的。”
林爸爸不以为然：“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现在的孩子不都这么工作，谁也没见的要了命。就拿晓璐说吧，她这几年不是一个人在打拼？房子车子都有了，也活得好好的呀。”
“她不是找不到老公嘛，我可不希望小雪跟她一样。”林妈妈嘟囔着说。
“我倒觉得晓璐那样挺好，如果当初小雪和晓璐一样出去工作，现在也就不会遭这个罪了。”林爸爸叹了一口气，没心思看电视了，主动把电视剧关了。
林妈妈一说这事就流泪，这会儿，她的眼圈又红了：“那二十万，我们还是给小雪吧，这些钱够他们娘俩过一段时间了，也许小雪以后还能碰到像文涛那样的男人呢？我看女人还是结婚有个依靠好，像晓璐那样挣再说钱又有什么用。
“我不同意，小雪好容易迈出了第一步，那些钱只对付得了一时对付不了一辈子！”林爸爸坚决反对，两人又因为这件事争执起来，这已经是他们为此争吵无数次的其中一次。
林雪并不知道，她此刻正抱着磊磊踏实地睡着了。
这是自李文涛离开家以来，她第一次睡这么早，也是第一次睡这么踏实。
可她的梦却是乱的，甚至是恐怖的。
她梦见李文涛得了癌症，躺在医院里，全身插着橡皮管子，血淙淙往外流，林雪用手去堵却怎么也堵不住，血像喷泉一样喷了她一脸。
林雪猛地从梦中惊醒，她发现自己依然喘着粗气，心怦怦地像要跳出胸膛。
稍微躺了一会儿林雪终于平息了呼吸，她起床去喝水，返回的时候听到磊磊轻微的哭泣声，他蜷缩在床的一角，肩膀微微耸着，眉头紧皱，眼泪已经把枕头弄湿了。
“磊磊，磊磊……”林雪摇醒儿子把他抱进怀里。
磊磊醒了，看见林雪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妈，我梦见爸爸了，他生病了，还流了很多血……”
林雪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儿子竟然做了一个与自己一样的梦，难道李文涛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第二天上班前，林雪去了趟李文涛的公司，虽然她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公司甚至离开了这个城市，但现在那里也许是最接近他的地方了。
前台小姐换人了，不认识林雪，要阻拦她，恰好碰见李文涛以前的方秘书，她喊住林雪：“李太太，您怎么来了？”
林雪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方秘书明白林雪来的目的了，她把她带到一个安静的小会议室。
“有事您说吧。”
“我，我想知道李文涛最近怎么样？他还好吗？”林雪终于问出来了。
方秘书迟疑了一下，像下定决心似的欲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诉林雪。
“李总他其实……”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崔函梅站在会议室门口。方秘书连忙闭上了嘴，顾得不和林雪道别的就从崔函梅身边挤出了会议室。
崔函梅背对着阳台外直射而来的阳光，定定地盯着林雪看，林雪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有事吗？”崔函梅问。
林雪不想与她说话，更不想让这个夺走她丈夫的女人了解她的内心还在惦记着那个为她而抛弃她的人。
“来拿生活费的？”崔函梅又问。
林雪这才想起，李文涛每个月必须给儿子磊磊五百元的生活费，三个月，也有一千五百块钱了。可转念一想，李文涛太可恶了，把这么大的公司给这个女人，却吝啬的只给自己的儿子五百元一个月。
不要他的钱，儿子我也能养活！
林雪恨恨地想。
她准备离开，走到门边，崔函梅依然稳稳站在门口当中，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林雪硬生生从她身边挤过。崔函梅穿紧身的上衣，林雪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丰盈，心里的酸痛突然涌了出来。
那个躺在病床上淙淙流血的不是李文涛而是她林雪呀。
林雪匆匆下楼的时候，方秘书跟了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是一千五百元磊磊的生活费。林雪想不要却还是拿着了，晚上回去可以对儿子说，这是他爸爸给的，不管给的多少，他总是还惦记他的，也许这能让磊磊开心一些。
方秘书对林雪说了一句话：“李总现在很不好。”说完转身走了。
林雪一直未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怎么可能不好？日日有新鲜又年轻的身体陪伴，也许很快又会有新的孩子，新的家庭，他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面。不好的是自己，还停留在老地方，反刍着被摒弃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