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刹那即永恒（中年版卢修斯番外）（1 / 1）

深夜，批完手中最后一份文件，揉揉有些发涨的额头，卢修斯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端着酒杯来到窗前，欣赏起马尔福庄园的夜景。轻抿一口手中的甘醇，外面阴沉沉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上，突然浮现出一了张熟悉的面孔——哈利•波特！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埋藏至深了呢？卢修斯暗自琢磨。其实，也没有多久，应该说……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前，他们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是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巫师界的救世主，鲁莽自大到不可救药。而自己是食死徒的二把手，黑魔王最忠诚的追随者，永远骄傲的第一贵族。那时候，他对这个男孩的面孔也非常熟悉，但那是为了更快的找到他并把他至于死地。可现在……

卢修斯叹了一口气，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对一个小他将近二十岁的男孩念念不忘，为什么会对他……动心？是的，自己动心了，活了40年，他居然动心了！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什么人的……

那么，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又抿了一口酒，卢修斯开始回想。

那是在魔法部部长办公室，为了给全家争取到活命的机会，或者至少让马尔福家的血脉得以延续，他使尽浑身解数帮魔法部购进了一批粮食，然后以此为条件要求在审判前见上救世主一面，准备放弃一切尊严去求他，求他为马尔福家开脱，至少要保住德拉科不死。他厌恶哈利•波特，却也了解哈利波特，是谁说的，最了解你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你的敌人，他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因此，他非常确定他会在自己的肯求下会心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不是么？只要他肯帮忙，至少德拉科的性命是无忧的。

即使将要面对死亡，马尔福家主仍笑的自信。

为了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他带着全家提前五分钟到达，还特意修饰了自己，表面上无比镇定内心却焦躁不安——毕竟事关儿子的生死，就算再有把握，又有哪个父亲能够做到全然放心呢。

正在这时，哈利•波特进来了。与以往完全不同，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坚定、成熟与自信——不是盲目自大，而是真正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他向金斯莱问候的时候，还有走到椅子前坐下的时候，都自然的散发着从容与优雅，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转变了呢？自己忍不住好奇，认真打量着对方，越看就越觉得自己移不开眼。于是，他决定说点什么。

“你的变化真大。”说完后，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样的开头，简直就像是在街上随便跟女士搭讪，刚才好不容易辛苦建立的形象全都毁了。于是，出于补救的心理，他继续往下说：

“……你成熟不了少，如果，你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也许Lord……我是说，黑魔王，不会有任何一丝成功的机会。”这应该算是奉承了吧？除了黑魔王很少奉承别人的他在心中不确定的想着。

可没想到，首先给出反应的却是亚瑟•韦斯莱这个讨厌鬼。从这家伙一进门开始，自己就努力的想要忽视，告诫自己不要跟这个没大脑的人一般见识，别一时冲动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可也许这就是天敌，对方一开口，自己就本能的想要反驳。

本以为场面会被搞的很僵，没想到他会出来打圆场。他笑着说那个没大脑的蠢货跟自己是“老相识”，还说这里不是他们吵架的地方。那个蠢货果然当场就跳了起来，却在他碧色眸子的注视下奇异的安静下来。自己也应该对他刚才的话表示愤慨的，却在他满是笑意的目光中只是抽了抽嘴角，失去了反抗的动力。

“我想，任谁在三途河边走上一遭后，都会成长的。”他果然变了，上一句话还让自己差一点陷入深思，下一句却让在场的大家全部黑线不已：

“金斯莱，你是魔法部长？”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他连这个都不知道？

然后，他接下来给自己带来了更多的惊讶还有……惊喜。他对战后巫师界的情况了如指掌，对着金斯莱侃侃而谈仿佛亲自调查过一样。不仅如此，他还对如何进行战后恢复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后来更是提出让贵族参与进去，用实际行动抵消处罚。

他说：“死者已矣，而生者……有追求更加美好生活的权利。”

他一个一个的念着那些逝者的名字：“邓不利多教授、斯内普教授、西里斯、莱姆斯、唐克斯、弗雷德……”看着他狠狠的闭上眼，自己的心好像突然抽了那么一下，很疼。

他说：“那么多人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拼死一战，为的可不是将来魔法界出现衣不蔽体、民不聊生的情况……有些事情，光靠普通群众的努力，是永远也做不来的。”这个时刻，自己突然发现这个令人讨厌的孩子成熟了、长大了，变得……不那么让人厌恶了。

他一个个的为自己全家开脱，从这时起，他知道他们全家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重获自由的喜悦充满了胸膛，让他有种振臂高呼的冲动。

“如果不是马尔福夫人的隐瞒，早在与伏地魔决战之前，我就被他补上一个阿瓦达而光荣牺牲了。”

“而德拉科•马尔福，六年级他帮食死徒进入学校是被迫的……杀死邓不利多的也不是他……他认出了我们，却并没有指认……”

“最后，是卢修斯•马尔福，五年级时，他在神秘事务司中制止了贝拉特里斯——她想杀了我。”梅林知道自己阻止贝拉可不是为了救他，他只是想百分之百的完成黑魔王交待的任务而已。这孩子总是对谁都这样的毫无戒备、全然相信么？那怎么行！就算战争结束了，他是救世主，那也不代表危险已经过去。要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双怨恨的眼睛在阴暗的角落中注视着他，随时准备伺机而动夺取他的性命！等回过神时，他惊愕的发现一个完美的保护计划已经在脑中形成，于是，他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假笑。别做梦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对方又是什么人，就算有危险，哪还轮得到他来保护？第一次，他觉得原来那标志性的假笑也能这么苦涩。

“从得知自己的好朋友是双面间谍的这17年中……”哈利仍在说着，而他却从获救的喜悦中掉了出来，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他将记忆交给金斯莱时，自己紧紧的盯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微笑，目光复杂。他能够想像他都经历了什么，毕竟那其中的大部分自己都有参与。所以他才这么成熟么？成熟的……让人心疼。

最后，他说想要安静的生活。

［好吧，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我拼尽所有也会帮你实现。我会联系所有的贵族，尽快恢复巫师界的秩序，也会解决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保证没有人能够打搅你的平静。］于是，他在心中默默许下一个承诺，却没想到这份承诺永远也没有了实现的机会。

他看着德拉科追了出去，也知道儿子这么做的原因——他太年轻，承袭自马尔福的骄傲让他无法接受对头给予的怜悯。不过，他却没有阻止，因为他也知道德拉科最终不会做什么。可是，事实却让他惊讶。

看着第二天的报纸，他知道他们在无罪释放前的最后一个阻碍也被那位突然转变性情的救世主给化解了，放心之外却再也没有其它像高兴之类的想法。看了一眼德拉科，发现儿子已经是双目通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着转。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么？他叹气，之前对儿子确实是有些过于娇惯了，导致德拉科的心智不够成熟，以后得多加注意。可是……

“还是说，你想像我一样，失去双亲，没有了家园，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完这一生？”他的目光落在这句话上，心没来由的又开始抽痛。也许，他应该继续把德拉科娇惯下去，让他这辈子也没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由于救世主的担保，他们得以回家休养，虽然不能走出马尔福庄园的范围，但好在庄园够大。少了死亡阴影的威胁，茜茜和德拉科在家养小精灵的照料下很快恢复了精神，这让他感到欣慰，却总是患得患失的连自己都对自己感到讨厌。

“卢修斯，等一切结束后我们离婚吧。”一天，当他眺望着花园神游天际时，茜茜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

“茜茜，你……”他惊讶的转过头，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理解与支持，于是快到嘴边的问话就没了下文。纳西莎•布莱克，不愧是布莱克家的女王，他的青梅竹马，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没什么心眼，内心却敏锐的可怕。短短几天，他的心事就被发现了么？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对不起。”他充满歉意的看着这位绝对说的上称职的妻子。一起生活了20年都相安无事，自己却在这个时候对别人有了想法，实在是对她不起。“不过，不需要这样，茜茜，你知道我和……他之间没有可能。”顿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傻瓜卢修斯！”茜茜眉毛一扬，脸上的笑容让他想到了一起在霍格沃兹上学的时光。“为什么不可能？食死徒怎么了？食死徒也是前任的。没有你这个食死徒作牛作马，巫师界起码有一半的人都得喝西北风！反正我看那孩子也不那么好追的，你可以先找借口接近，XX事需要借救世主的势啦之类的，这方面你比我擅长，然后等风头过去了再开展追求嘛。相信我，没人能抵得住马尔福家的魅力。等他真的爱上你了，大不了你们到国外订居么，德国、法国都挺不错的。反正那时德拉科也大了，把家族交给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茜茜的说法让他有些动心，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太过美好的提议。他知道哈利•波特有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女朋友——金妮•韦斯莱，他也非常爱她。他还有一大堆朋友，不可能真的像茜茜说的那样跟着自己移居国外。而自己只是个失了势、空有钱财的老男人，那些接近与追求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想起那双碧色的眸子，他决定完成之前的承诺，给他一个安静的未来。

第二次见面就是审判日了。他面带微笑站在证人席上，有礼的回答各方的问题，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讲述着观点，一颦一笑都让自己深深的着迷。

审判结束后，他在大厅叫住了他。“波特！”最终，他还是没能叫出他的名字，只喊了他的姓。

“谢谢你！还有，你要的平静，我会给你的。”这是他作为一个马尔福的承诺，对他一生的承诺。

他听了之后笑的眉眼弯弯，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幸福。

［够了！］他对自己说，［只要能一直看到这个笑容，一切都是值得的。］

“哈利！”

他的女朋友叫出了自己心中的名字，他转身向他们走去。看着他在那些人中间露出的灿烂笑颜，真不舍得就这么走开。

“如果舍不得就勇敢去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茜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提醒着他也唤回了他的理智。又朝那边看了一眼，他断然回头，朝最近的壁炉走去，却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叫，依然叫的是他的名字，却满是惊恐。

不断蔓延的透明……他在消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举起魔杖施了个咒立停，却意料之中的没起到任何作用。［不会有用的！］理智告诉自己，他身上没有任何被施过魔法的痕迹，不可能是被谁施了咒，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只可能是……传说中的自然现象，该死的不可抗拒的自然现象！

此刻的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博览群书，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同样痛恨自己不够博览群书，让他找不到解救他的办法。

在一遍遍的治愈类咒语声中，他身上透明的范围越来越大。于是，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表情变得平静，并开始像交待后事似的唠叨起来。

他说他不爱金妮，只当她是妹妹，让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他跟朋友们告别，说他爱他们，然后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这个笨蛋，即使要消失了还只知道惦记着别人么？真是……单纯白痴到让人讨厌！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放松，杯中的酒洒出来了一些，让卢修斯一下子从回忆中惊醒。又看了一眼外面，那个人的影子早已消失，有的只是那阴沉沉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

“哈利……波特……”长长的贵族花腔响起，一个个字母在空气中打着圈的缠绵着滑过，似遗憾，似怀念。

他消失已经整整三天了。三天来，自己杜绝了所有的新闻消息，他知道那上面讲的全都是他——救世主消失可不是什么小事。但那有什么用呢？没人能找得回他，没有人能。

再次揉揉额头，他的目光看向房门。从他消失的那一刻起，他的妻子对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只易碎的花瓶。即使是在黑魔王面前，她也没露出过如此地表情。

［够了！］他再次对自己说了这句话。［死者已矣，而生者……有追求更加美好生活的权利。］这是那个叫哈利•波特的人说的，既然是他说的，自己就应该做到！想到这里，卢修斯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大步向书房外走去，步伐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是卢修斯•马尔福！利益至上的马尔福！爱情……只能是生活中的调剂，没有它自己不也一样好好活了40年？再次看了一眼夜空，他的目光变得坚决。他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感情，只要给自己时间，他一定能把这个名字从脑海中感出去，他要忘了他！那一刹那的心动……代表不了永恒。

轻拂发稍，高抬下巴，他在心中对自己说着，反反复复的说着：

［我是卢修斯•马尔福，高贵的马尔福。爱情这个字眼……在我以后的人生中再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