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点朱砂密谋(2)(1 / 1)
再次见到青岚的时候,霍水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募然涌了出来。
青岚似乎在几夕之间瘦了许多,目光黯淡无光,面色也憔悴不堪。
可是真正让霍水觉得心痛的是她的惊惶,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将她吓得半死,拼命的喊着"不要""不要。”
这里是京城郊外的一个小农庄,四周少无人烟,所以青岚虽然大呼小叫的闹腾,但是也没有人听到。
在她的身上,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
“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她没有忍心走进去,只是和钟林一并站在门口。
“在我潜入宫找龙昕时,一个老宫女正在往她嘴中灌毒酒,我便顺手救了她"钟林看了一眼屋里头发凌乱的青岚,低声回答。
“他们是在杀人灭口"霍水的眼睛微微敛起,迸射出灼人的恨意。
钟林正待接话,里面的青岚突然爆出一个欢呼声,快步扑到钟林的前面,大笑着说:“三殿下,你没有喝那杯酒啊,真好,真好。”
她显然将钟林错认为了龙昕。其实面前的钟林,虽然修长的身子,俊雅的面容与龙昕有点神似,可是却比龙昕多了一份英气,一份睿智而尊贵的气质。
钟林似乎已经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不慌不忙的扶稳她,和声问道:“那酒是谁端来的,为什么不能喝?”
青岚愣了愣,然后茫然的四顾一下,"是谁端来的?为什么不能喝?”
她真的已经神智不清了。
钟林看了霍水一眼,眼神里全是无奈和惋惜,大概他能问到的情况只有这些了。
霍水深吸一口气,上前抓住青岚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拂开她散在额前的发丝,"青岚,你还认不认得我?”
青岚眨眨眼,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她有些许混沌的眼珠突然出现了两点清透的亮色。
“我认得你,你是王妃!”她笑道。
霍水心中一颤,更紧的拽着她的手,大声说:“你认得我,是不是?那你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告诉我,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谁去过,谁端的酒?”
青岚却只是傻笑,霍水满心的希望再次被一点一点的浇灭,正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青岚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指,轻轻的弓起,然后在霍水额头上弹了一下。
霍水怔了怔,疑惑的看着她。
“下棋输了的惩罚"青岚嘻嘻一笑,"弹三次就算扯清了"
霍水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下棋输了,没有兑现的承诺,一直一直没有舍得弹下的手指。往昔的记忆风一般的从她脑海里划过,带着海水的腥味,让她鼻子突然发酸。
这句话,原是龙昕说的吗?是在调笑中无意提起的,还是在弥留时莫名想起的?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在青岚的手指再次伸过来的时候,她没有躲开。
手指弓起,又轻轻的弹了下去,一次,两次。
每一次,都让霍水心中阵痛不已,而那痛,也如青岚的动作一样,轻飘飘的,不明所以。
钟林一直站在她们旁边,虽然并不懂青岚的举动到底是何意义,但是见霍水病没有避开,他也没有出手阻止。
直到三次弹完,青岚笑着咕噜了一声,"清了",然后转身跑开时,钟林才露出一个惊讶至极的眼神。
在霍水光洁的额头上,眉心之间,赫然出现了一点红色的印记,它殷红娇艳,仿佛刚刚用一只沾满朱砂的毛笔浓浓的点了一笔。可是青岚的力道并不大,他看得很清楚。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疼?”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位置,迟疑的问。
霍水有点疑惑地看着他,轻轻的摇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一个红点"钟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霍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吗",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心中微微一窒。
“我只听老人说,人在极伤的时候,因为某种心理的暗示,而出现一些本不该存在的印记"钟林想了想,突然说道,"直到有一天你放下了,它才会消失。”
霍水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看不出她的情绪。
只是那粒血一般的红点,映在霍水阳春白雪般的容颜上,无端端的多了一丝妖媚的意味,极美。
钟林禁不住想伸出手触摸着她额头突然长出的那粒朱砂印,不过手抬到空中,又轻轻的放了下去。
“你有什么打算?”霍水偏过头,掩饰住眼中已经盘旋了太久的泪珠。将话题转移开。
“你可以叫我大哥。”钟林答非所问的说道:“我是龙昕的大哥。自然也是你的大哥。”
霍水回过头,看着钟林鼓励而温暖的眼神,迟疑了片刻,终于低声唤了一句,“大哥……”
钟林温婉的笑笑,而那笑容也让霍水心中微暖。
龙昕的大哥,她的大哥,难道她以后在这里,就算有了一个亲人吗?
“大哥,你有没有打算过……复国?”霍水自然的对他生出几分亲近,说话的语气也随意了许多。
“这也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钟林神色一凛,正色说:“而现在,我比以前更想回到那个皇宫了"
“你信不信我?”霍水目光一转,盈盈的看着他。
“信,因为我相信龙昕的眼光"钟林望着她的眼睛,笃定的回答。
“那我们开诚布公,如果所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为什么不联手为之"霍水静静的说,
“我不想你扯进来"钟林顿了顿,诚挚的说:“我想龙昕也是希望你能平平静静的生活""你认为我可能平静吗?”霍水惨然一笑,轻声说:“若我不去做点什么,只怕会更快的疯掉"
钟林怜惜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何况你现在孤身一人,做事到底不方便,总是需要人帮的,是不是?”霍水倔强的看着他说。
钟林淡淡笑道:“我不是一个人"
“对,你还有你师傅",他的师傅就是五月的师傅,这一点她从叶远的话语中猜到过。
“不仅如此,我也有足以撼动天启朝的实力"钟林自信的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平静,带着一种夹杂着傲然与平和的威仪,极有……王者气度。
“哦?”
“我师傅本事天启一位颇负盛名的世外高人,只是世人都知道他是隐士,却不知他也有自己的势力,而我,就是他的嫡传弟子"
“什么势力?”
“宿将门,那是天启的武士将军自愿形成的一个秘密组织,历来权势之争,真正受损的只有被上位者当成利剑兵器的各路将领,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形成了一个秘密的组织,在经历一些突发变故时,也可以守望相助,这个组织原只有部分武将知道,而且进此门的人都必须宣誓不能将门中的事情诉与他人,所以世人并不知道宿将门的存在。”钟林淡淡的解释道:“而师傅就是宿将门的第十代门主,我便是下一任门主""其实你师傅是用心良苦"霍水突然感慨了一句。
钟林看了看她,也是一脸了然。
如果门主是天启的下一任皇帝,那所谓的权力之争也伤不得门中的成员了,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将宿将门发扬成一个可以面世,赋上王权的门教,这大概也是他以一个世外高人接近大皇子,并且帮他复国的原因吧。
“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是不是代表……”霍水突然问。
“是,你不是要坦诚相见吗?”钟林温润一笑,眼中满是信赖。
霍水也会心的笑了,似漫不经心的问:“你知不知道太子的一些陋习?”
钟林愣了愣,然后若有所思的说:“这我倒是知道一点,听说太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迷上了青楼,好几次包下天启有名的艳妓秘密金屋藏娇,知道后来父皇知道了风声,他才收敛了,最近他已经没有做这种风流勾当了,倒是总是到东宫帮忙处理政事,最近倒安分。”
霍水冷冷一笑道:“那是因为他改了消遣方式,他迷上了皇上的一个妃子。”
钟林一惊,诧异道:“这怎么可能,这是**的事情,若是父皇知道,岂不是要重责于他,恐怕废了他的储位也是可能的。”说道这里,钟林顿住了,半晌才道:“以宫闱之事废储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后宫不能干涉国本。”
霍水意味深长地说:“太子殿下若是有些本事,皇上或者不会废了他的储位,可是皇上本就已经对太子失去了信任,这件事情发作,就是皇上无心,恐怕也会对太子施以重惩,不管皇上是否有意废除太子的储位,态度总是要表示一下的,这样一来,他越是想要弥补,只怕越引起皇上的不满,别说宫闱之事不重要,自古以来天子父子之间,亲情从来不厚,父子相残却是屡见不新,而太子一旦开始猜忌,那就会自乱阵脚……或者,谋反。”
她说谋反的时候,还是用眼角瞟了一眼钟林。
果然,钟林俊朗的脸上滑过一丝黯然,一丝愤恨。
可是他在恨谁呢?是挑拨离间的萧轻尘,还是下了那个最终命令的龙释?
“大哥……龙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要复国,要回到那个皇宫,就必须面对自己的父亲兄弟相对立的命运,这样也不要紧吗?”这是一个很凌厉的问题,但是也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果然,钟林沉默了,即使被父亲猜忌被兄弟排挤,也毕竟是血浓于水。
可是,真是血浓于水吗?霍水讥诮一笑,就是因为太相信亲情,龙昕才会有这样的结局。”龙凛已经不在了"良久,钟林才异常坚决的说了一句,"他已经死在五年前所谓的亲情里。”
霍水静静的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其实比龙昕更可怜。
因为龙昕已经不用在考虑这个问题了,而他,却要用死过一次的生命来承担天家所有的罪孽与残酷。
“太子的事情,你交给我吧"霍水心中一软,将话题叉开道:“我会让事情布于天下的。”
“你打算怎么做?”钟林略有点诧异的看着她。
他对她并不甚了解,只知道山洞里的她是一个美丽聪慧的的女子,灵堂里的她,是一个哀伤真诚的妻子,答应让她涉足此事,只是因为她的那番话。
可是一个区区弱女子,又怎么能撼动太子的地位呢?
“我自然有办法"霍水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却并不说明。
钟林愣了愣,良久,才轻声说:“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无论如何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霍水点点头,再次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只是一句很平常不过的叮嘱,但是钟林语气里的慎重与关切却是发自内心的。
也许,他真的会是一个不错的大哥。
倾城祸国(六十四)入宫
等霍水回天一阁的时候,宫里来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五月他们显然也发现她额头突然多出的印记,只是那个红点并不大,也不像受伤的样子,故而没有人询问。
苏嬷嬷走过来催促道:“娘娘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请清河公主快点上车吧。”
“清河公主?”五月有点诧异的嘀咕一句。
苏嬷嬷瞟了她一眼,喜乐的说:“皇上已经答应娘娘封霍姑娘为清河公主了,今天就是正式册封"
还是补偿吧?霍水礼貌的笑笑,心中讥诮不已。
然后她转身,将手搭在五月的肩膀上,凑到她耳边低声叮嘱道:“如果过几天有个人来找你,那个人就是你师兄,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仰仗他"
五月愣了愣。疑惑地看着霍水,但是没有怀疑。
主子向来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苏嬷嬷又催促了一声,霍水这才登上马车,只是在拐弯的时候,透过车帘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天一阁。
马车在京城宽阔的大街上缓缓的行驶,那个红墙碧瓦。尊荣至极的所在也一点一点的出现在霍水的视野里,宫墙上露出的殿宇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巍峨过,似耸入云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宫门,穿过林茨的楼阁宫殿,他们在一个广场前停了下来,开始步行。
苏嬷嬷很尽职的指着各处向她介绍道:正中间的这座就是大臣上朝时的勤政殿了,勤政殿旁是供大臣们休息的偏厅,皇上的寝宫在后面,凤寰殿在右边……那边是太子辅政时候居住的东宫……那是环妃、陆妃两位所居住的霄环宫和敏陆宫……
霍水下意识的将她方才提到的地名多看了几眼,果然,东宫与霄环宫离得并不远,而且因为地处偏僻,中间夹着一片灌木花丛,实在是一个私会的好地方。
就这样一面走一面行,他们终于停到了凤寰宫的前面,宫外早已经有皇上的亲从侍卫把手,看来龙释在里面。
果然,走了没几步,高公公就迎了出来,冷淡的做了一个手势说:“清河公主这边请,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好,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她是危险的。
霍水点点头,顺着大理石铺就的地板缓缓而行,走过长长的甬道,就是一个开阔的大厅了,大厅里,龙释端坐在上座,一身华服的德庄则坐在他旁边。
不仅德庄,在场的还有两个同样坐在下首,形容艳丽的女子,不用猜她们必然就是传说中的环妃与陆妃了。
这两位妃子的容貌还是并没有见过,那一次在花园里撞见太子的时候也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真切,可是她仍然能一眼将环妃认出了,因为
两个妃子中有一个极媚,那是一种年轻无畏的张扬,轻轻上挑的眉眼,衬着凝脂般瑶鼻,眼神是肆无忌惮的、也同样勾人心魄,相形之下,另一个妃子虽然也是个美人,但是五官淡而清秀,没有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娇媚。
德庄的面容虽然也无可挑剔,但是她隐隐的高华与清冷,却是最能将男人拒之门外的气质,这大概也是龙释宠溺环妃而轻怠皇宫的原因吧。
霍水一边思量着,一边盈盈下拜,“水儿见过万岁,见过皇后千岁。”
龙释微靠椅背,从上方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已经换上淡蓝色百褶长裙的霍水恰如南方最美的湖水,浓妆淡抹,都掩饰不住湖面上粼粼的光芒,在她的映衬下,坐在旁边的两位妃子倒像山野最微不足道的小花,固然招摇,却远没有面前这个人来的妩媚自然。
如此美人,龙释在心中暗暗的感叹了一句,看来让她进宫是正确的选择,如此绝色若是留在了宫外,岂不是引发群臣哄抢?
“水儿,皇上已经正式册封你为清河公主了,还不快谢恩"德庄看准时机,在一旁提醒道。
霍水再次拜了一拜,"水儿谢皇上圣恩。
“免了"龙释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可是视线却怎么也无法挪开去。
德庄自然你也看出了龙释的异样,可是她非但不恼,反而无比洞悉的抿嘴笑笑。
她不爱龙释,所以无所谓他爱谁想谁,霍水是皇后保进来的,那便是皇后这边的人,所以她甚至希望龙释对她有非分之想。
可是座下的环妃想法便完全相反了,见到龙释怔忪,她很不悦的"哼"了一声。龙释也因为她的一哼而回神,颇有点愠怒的看着环妃。
倒是陆妃起来打圆场,她上前几步,很亲切的抓起霍水的手,笑吟吟的说:“不知清河公主的住处可准备好没有?敏陆宫还有一些空的厢房,清河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住吧"
她的语气及其热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两个知己朋友在哪里唠家常。
霍水突然觉得好笑,这便是宫里的为人处事么?她终于要踏入世上最俗套、也最险恶的宫斗中了么?
“妹妹有心了,本宫的凤寰宫还是有地方让水儿住的。”德庄冷冷淡淡的一句话立刻将陆妃的表情讪讪的。
“那怎么行?既然已经被皇上封为公主,那怎么也应该有自己的住处,长期寄住在别人的宫里,岂不是让别人说皇家待客不周么?”环妃不冷不热的冒出一句。
“本宫和清河公主情同姐妹,又何来寄住之说。”德庄凤目瞪向环妃,娇声驳道。
那句‘情同姐妹’可谓深得龙释之心,可是环妃马上接过来的一句话却让龙释大为光火,“娘娘在说什么话,清河公主明明是娘娘的晚辈,又怎么能说是情同姐妹呢!娘娘这样说不是乱了辈份吗?”
她的那一句话并不仅仅在驳斥德庄,也将龙释心中某些隐隐的、不能见光的欲念一并讽刺了,也许环妃说那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别的用心,但是在龙释耳中,却认为她别有所指,一时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行了!”龙释大声的呵斥道:“谁也不争了,苏嬷嬷!”
苏嬷嬷连忙走到座前跪下。
“把花园后的那座筱水宫收拾一下,安排清河公主住下吧。”龙释皱着眉说。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愣,筱水宫,便是当年皇后所居的宫殿,也是龙昕的生母所居住的地方。
时隔五年,他为什么要安排他的儿媳妇入住呢?但是也不难看出,龙释对于这个叫做霍水的狐狸精,恐怕是别有兴致吧,不然又怎么会让她单独住一个宫殿。
筱水宫地处偏僻,而且与上书房临近,若是暗中有什么勾当……,一瞬间,几乎所有人心头都划过这样的疑惑。
身在皇宫,风月暗情对于她们来说并不陌生。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皇宫,就是一个最大最堂皇的勾栏院馆,只是嫖客只有一个人而已。
“朕累了,先这样吧,苏嬷嬷,你先带着清河公主下去安排。”龙释何其敏感,当然知道别人心中的猜测,他心中烦躁,抑或是做贼心虚,起身挥手道。
苏嬷嬷连忙领着霍水往外走了出去,霍水欠了欠身,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一个个花容月貌、光鲜亮丽的人事物,便是她以后的战场了。
筱水宫果然离上书房很近,也离御花园不远,因为许久无人居住,在推开那扇朱红色大门时,门轴甚至逸出了一声生锈的"吱呀"声,一阵阴潮之气迎面扑来。
“空闲很久了,不过里面的东西倒是齐全"苏嬷嬷在一旁解释道。
霍水淡淡的点点头,顺着不满尘埃的过道往殿宇深处走去,筱水宫里,一切都还保留着原来的主人摆设的模样,似乎连时间都尘封了,空气里
有种过往的味道。
宫殿的结构很平常,院子,过道,大厅以及内室,在大厅与内室之间隔着一扇花鸟琉璃屏风,花纹淡雅清秀,可见居主也是一个淡雅的女人。
转过屏风,便是一台古朴的梳妆镜,梳子还凌乱的摆放在桌面上,半人高的铜镜已经模糊不清。
龙昕的生母住过的地方吗?霍水心念一动,伸出手去拂开镜子上的尘埃,这面镜子,是不是曾经映照过一个和龙昕相似的容貌。
手划过的地方,尘埃纷纷落下,被打磨的平滑鉴人的铜镜在窗外深入的浅浅阳光中泛着柔和的光,镜中的女子,有一双明亮璀璨如上古繁星般的眼睛,还有眉间一粒血一样娇艳妩媚、勾心动魄的朱红印记。
她的手终于抚向了额间,心中已经平静。
真的会有放下的那天吗?还是放下的同时,自己也不复存在了?
唇角勾开,是艳丽至极,决绝至极的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