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解围（1 / 1）

裴炎慢慢地走在回医院的路上，他今天特地将白班调成了夜班，为的就是能和吴忧说两句话。然而坐了一下午，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在国外的时候，他就经常一个人都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看灯光演绎的流光溢彩。而国内的夜景与国外的有很大差别，更多的差别是在于人。裴炎走过的街道，各种摊贩在此摆摊，人声鼎沸，看上去热闹非凡。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街头一景。

等吴忧忙完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走了。她这才想起来，裴炎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忙打包一些吃的，追了上去。裴炎在前面慢慢走着，吴忧在后面跑着，等看到他的时候，她顿时失去了叫住他的勇气，只得在后面默默地跟着。直到他被几个卖饰品的缠着，迈不开腿。吴忧知道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中，裴炎最不喜欢来这种人多的地方，如果非要给他设定个场所，那一定是图书馆。在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才是他应该去的。那几个小贩拉拉扯扯的，裴炎脱不开身，只能呆在他们中间任由推搡，不过脸已经完全黑了。

吴忧上前，一边打掉那些小贩的手，一边嚷嚷着“不买，不买……”裴炎看着替自己解围的吴忧，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得弯起了嘴角。两人好不容易突破了重围，吴忧更是满头大汗，应付那些小商贩实在太费力了，简直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战争，脑力和体力都要跟得上。等到两人都意识过来的时候，吴忧才发现自己紧紧攥着裴炎的衣袖，就好像小孩子撒娇的模样。她瞬间放开，搓搓自己的手，感到不好意思。

裴炎看着已经变空的手臂，以及那块被攥起来的褶皱。他伸出手，不着痕迹地抚了抚，手便再也没有放下来。从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很严谨的姿势，似有不想交谈的迹象。吴忧见他这个样子，只能沉默着。裴炎放下手臂，也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面对吴忧，仅有的话语更是少得可怜。两人默默地走着，与喧嚣的四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呦……”吴忧叫了一声，有个冒失鬼撞了她一下，手里拿的东西也掉了地上，那个冒失鬼扭头看了一下，没有理会。吴忧这才想到自己拿了很多吃的，捡起来一看，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刚才和那几个小商贩的互相推搡，再加上刚才被撞了一下，能吃才怪。她颤巍巍地将食物递给裴炎，仅仅是让他看看有多惨烈的时候，没想到裴炎竟然捏起一块放到了嘴里。吴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种样子，放佛是要把他吃进去的东西挖出来。

裴炎笑眯眯的，咀嚼了几下，发现还不错，就打算再去拿。吴忧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赶快将那堆已经不能称得上食物的食物合起来。

“不能吃了。都成这样了。”吴忧找了个垃圾桶将食物扔了，回来的时候放佛看到了裴炎那回味的表情。

“那是给我带的吗？”裴炎问道。

吴忧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是，未免显得自己太自作多情，如果说不是，又显得太矫情。裴炎见她不回答，就说：“我还没吃饭，咱们去吃饭吧。”

吴忧本以为他无法忍受这样闹人的环境，没想到他却在路边的大排档直接坐了下来。小时候，她总是想裴炎是不是讨厌自己，为什么不和她玩，想了许久才明白，是不是因为自己脏，他才会一直保持距离。为了变干净，吴忧曾一天之内洗了无数次的脸，为了防止指甲里面有灰尘，每个指甲剪得可以看见里面的肉，然而无论她变得有多么干净，仍觉得裴炎还是不喜欢她。现在，爱干净的他竟然坐在地上满是垃圾，桌上满是油污的环境中吃饭。

吴忧走过去，本想递张纸让他擦一下，裴炎却毫不犹豫地坐下来，吴忧只好坐在他对面。这一顿饭吃的简直是食不知味，裴炎却怡然自得，看起来颇为轻松。吴忧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送上门的兔子，自讨苦吃。吃晚饭还不尽兴，裴炎又拉着她逛夜市，更让吴忧惊讶的是，裴炎竟然给她买了一个礼物。那个已经戴到她手上的手链，让她倍感压力。

这天的裴炎，完全颠覆了她对他之前的印象。回到宿舍，躺到床上之后，吴忧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抬手看到那个黄铜色，带有串珠的手链时，才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那种微小而不易被察觉的幸福，让吴忧睡觉的时候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