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青楼相见。（1 / 1）
珠帘掀起，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端坐在古琴前拨动着琴弦，看着颜如水进来，柳音音也只是抬眸瞧了一眼，继而继续抚琴。
待她坐定后，樱桃奉上一杯茶后，退至柳音音的身边。
琴音确属一绝，但显然眼前的这位女子，姿容也属绝色。不若，颜青恪又如何会死心塌地的守护在她一人身畔？只是门口那位巧遇的面罩男，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说来倒也有缘，不过几日的光景，却是遇见了两次。
柳音音一手抚琴，眼神小心地在她身上打探，当今颜王朝唯一的公主颜如水，就在她的眼前。她柳音音这辈子也不知道是积了什么福德恩惠，这辈子尽遇见了些王室贵族。稍稍打量了一番，朝颜如水微微一笑，她的心思又回到了曲子上。
不过柳音音琴技虽好，但颜如水毕竟不是附庸风雅之人，曲子未听许久，她的眉头便拧到了一块。
柳音音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暗叹，兄妹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幸而早前便知晓公主殿下向来耐心欠佳，所以才选定一曲能让人心神安宁的曲子。只是……貌似对她没什么用处！
一曲毕，柳音音起身盈盈拜礼道：“奴家柳音音。”
细眉，粉嫩的朱唇，张口的声音更是好听。颜如水不禁讶然，难怪她是当之无愧的花魁，这家青楼的名字也是因她而改，柳音音不仅琴技了得，一把嗓子也能让人酥到骨子里去。颜如水鼓掌道：“传闻音音小姐琴技精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姑娘谬赞了！音音不过是学得一门手艺，讨个活路罢了！”柳音音一边陪着笑，一边示意樱桃准备些酒菜过来。
“音音小姐倒是谦虚了！实不相瞒，我来这儿纯属好奇……”颜如水顿了顿，才接着道：“能将当今三殿下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柳音音脸色一怔，继而恢复常态，赔笑道：“三殿下不过是喜爱听奴家这门手艺罢了……”
至于那位能将三殿下迷住的女子，自然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像她这种虽是卖艺不卖身的青楼之人，自然高攀不上。
“你倒是个伶俐人！我估计你也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件值得让他炫耀的事情了！”颜如水随手拈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不过这世间的好事儿，也不能全让他颜青恪一人占尽了！无疑眼前的这位是个可人儿，既然如此姣好，那断然应当为她许一份良缘。她咧嘴笑道：“我倒也是挺喜欢音音小姐的！”
柳音音正端茶饮水，听闻她来了这么一出，险些被茶水呛到。樱桃急忙上前为她抚胸拍背，顺便替主子解围道：“我们家小姐的琴技，那是远近闻名，不是樱桃我吹牛，喜爱我家小姐的……不分男女老少！”
小酒立马嗅到了言辞里的歧义，气愤道：“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我家公主已经招了驸马了，难不成还会对你家小姐有别的意思不成！”
柳音音的一张脸因为呛得厉害而微微发红，听罢忙上前拜道：“奴家不知是公主殿下，实在是失礼了！樱桃不懂事，恳请公主原谅。”
颜如水本没想要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但如今小酒把话言明了，她索性上前将柳音音扶起身来，笑道：“音音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本公主对你确是有欣赏之意。之所以这么说，只是觉得我三哥那人有些不靠谱，所以……本公主其实是来替音音小姐做媒的！”
你说如花似玉的那么一姑娘，明知道眼前是火坑，依旧不得不往下跳，她的心情是何等的憋屈！常人不能帮她解决的烦恼，也只有她颜如水能够办得到！
原本还在心中揣测，公主来她这儿究竟是何居心，如今看来……三殿下与公主的梁子，的确是结得不小！她忙摇头，楚楚可怜道：“公主的好心，奴家是知道的！但是……奴家既然已经是三殿下的人了，那便生也是三殿下的人，死也得是三殿下的鬼！”
看她说得悲壮，颜如水咬牙道：“音音你且放心，本公主定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他日，你若是想寻个好人家，本公主都替你管定了！”
小酒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汗颜，平日里公主跟三殿下争些小玩小意小宠也就罢了！公主今日明目张胆地，抢的可是个大活人呐！她拉了拉公主的衣袖，弱弱地道：“公主，这样会不会……”
会不会太猖狂了？
颜如水眼珠子一瞪，怒道：“他这般做法与强抢良家妇女有何两样！”
“可是……您不管怎么样，也得问问柳小姐她自己的意思吧？”从头到尾，这个柳音音压根就没喊过她跟着三殿下，究竟冤不冤！纵使是冤，那也轮不到公主来管啊！虽然明白公主眼下想做英雄豪杰的心思，但咱要做好汉……也得问清了不是！
颜如水闷哼一声，“颜青恪从来都无法无天惯了！谁敢说他半句不是！”
柳音音擦干泪水，感激道：“公主的大恩大德，音音无以为报……只是，这些年来三殿下的确待奴家不薄……”
“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笼络了？柳音音，你太让我失望了！”本着救人脱离苦海的决心，颜如水决定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誓要让柳音音逃脱颜青恪的魔爪。
柳音音摇摇头，依旧泪水连连，“公主误会了，三殿下乃是一表人才，身份高贵，音音且有自知之明，自知高攀不起……”
瞧着她那可人的模样，颜如水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若是将她许给某人，指不定会乐死去的！“音音，本公主知道，你沦落此地绝非你愿！你放心，本公主一定会为你指一门好亲事的！你就等着本公主的喜讯吧！”
柳音音还没来得及将泪水擦净，颜如水便拖着小酒一溜风似地出了畅音阁。
樱桃蹙眉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从前她虽未与这公主谋面，但今日一见只觉得公主刁蛮任性，自家小姐明明说了不需要她操心亲事，偏生还要管这档子闲事！到时候，她可如何向三殿下交代才好！
柳音音掏出帕子，不疾不徐地将眼角的泪迹擦去，莞尔一笑，道：“你去把汪半仙请来，就说本小姐有请！”
“可是……小姐……”樱桃担忧地望向外头，如今当下之急难道不是请三殿下来解决问题么？都这个时候了，请那两撇胡须来作甚！
柳音音柳眉微蹙，玉指轻按眉心，隐忍道：“我觉着这头痛病又犯了……哎哟……”
自家主子一犯头痛的毛病，任谁都治不了！三殿下曾经也寻来太医为主子把过脉，纷纷摇头表示束手无策。说来也怪，自从在半路上碰见了那位汪半仙，喝了两个月的药帖，小姐的头痛毛病真的有所好转。如今小姐又犯了病，她急忙上前扶住柳音音，忧心道：“小姐，樱桃扶小姐好好休息一下，您先坚持着……樱桃这就去请汪半仙过来！”
柳音音虚弱地点点头，“快去快回……”
待樱桃离开后，柳音音立刻拟好一张字条，仔细叠好后放进胭脂盒内。四处张望了一番后，立刻走至床畔，迅速地将胭脂盒放置一间暗格内，合上暗格。待内间声音消逝后，她才忐忑不安地重新躺回床榻上。
半柱香后，樱桃已经领着汪半仙回来了。
“大师，您快给我家小姐瞧瞧……”樱桃拉着气还没来得及喘匀的汪半仙，使劲儿地摇。
汪半仙泪眼汪汪，两撇胡须疼得直往上翘，“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您手下留情！再摇晃下去，不是你家小姐医治不好，而是本半仙提前去见玉皇大帝了！”
樱桃窘得直道歉，立马去搬了把椅子过来，“大师，您快给瞧瞧！您看……我家小姐脸都惨白了……您倒是快些呀！”
汪半仙被摇晃头昏眼花，两眼直放金光，好不容易坐定后，樱桃又在一旁唧唧喳喳个不停。他索性眉毛一竖，横道：“你个小丫头，你是成心不想让本半仙给你家小姐医治不是！”
樱桃一听这话，急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柳音音，泪光闪烁道：“大师……我真的是担心我家小姐……求您……”
柳音音无奈地挥挥手，虚弱地道：“樱桃，你先去替汪半仙备好一桌酒菜！等会好好替我招待他！”
樱桃急道：“可是……”
“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就唧唧歪歪的？你就让本半仙好好给你家小姐好好把把脉，成不？好走，不送！”
汪半仙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凶。
柳音音使了个安慰的眼神后，樱桃才吸着鼻子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顺带，关上门。
汪半仙摸着两撇小胡子，晃了晃胳膊，“你家这小妮子，劲儿可真够大的！都快把我这条老命给折了去！”
“快给我瞧瞧，我这是怎么了……哎哟……”柳音音一边囔囔，一边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看着神清气爽，哪里有半分病人的模样。
汪半仙从自己的布包里摸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她道：“省着点用，你以为这个东西是万能的！下次有事要找我的话，你派人捎个信就行了！”
她一手接过盒子，打开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道：“若不是这样，你又如何能见到她啊？”说罢，她便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门外。这几年来，汪半仙明面上一直都为她诊治头疾，暗地里实则为他们埋藏在外的一颗棋子，必要时刻方能派上用场。这木匣子里的药丸，一则是为了让容颜短暂的光泽靓丽，二是为了打乱她的脉象，以便让常人觉察不出究竟是何毛病。但若是经常服用，有可能会以前衰老。
汪半仙老脸一红，道：“你这姑娘嘴里怎么就尽说些……罢了！本半仙不与你计较这些！”他瞥了一眼那匣子，叹道：“三殿下固然重要，你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柳音音拿出药丸吞了一颗进去，点头表示感谢关心，继而道：“那面罩男子今日在花街上出现了，令人奇怪的是……他与公主，似乎认识。”
汪半仙在帝都几年的时间可不是浪费的，帝都里小到一只蚂蚁进了城，那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但是这面罩男，方圆百里之内并无消息说见他入城，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这人除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当然，从天上掉下来的说法是不成立的。所以说，这个人听口音的确是外地人。但是这一身打扮，若说这是刻意伪装，但委实又高调了些！
“算不上旧识，倒是见过一面。”
“哦？此话怎讲？”她疑惑道。
“上次在一家茶楼，面罩男的马匹见到公主突然竭力嘶鸣，似乎很是兴奋！”上次在谭家茶楼喝茶，他目睹了这一切，当时只是以为这是偶然。但依照如今看来，面罩男似乎在有意靠近公主。
“马匹？”难道是上次的那匹汗血宝马？当时那匹马可谓是野性难驯，赛松也是奋力才控制住那匹马。见到公主很是兴奋？难道是公主身上有何特殊的地方？
汪半仙点点头，继续道：“那日面罩男骑着一匹马，手上牵着的便是那匹宝马！显然那匹马还未能驯服！”
柳音音当下推测汪半仙见到面罩男的那日，必定是她与三殿下看见他的同一日。只是一日之间，竟能两次偶遇皇室成员，这种巧合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
听着外间的脚步声，汪半仙摸了摸两撇胡子大声道：“药方呢，还是照之前的方子，不过剂量从一日三副减至一日一副足够。多休息，少操些心思，这身子也就痊愈了！”
柳音音也忙堆起笑脸道：“有劳汪半仙了！我这顽疾，得亏了您呢！若是不嫌弃，音音想留您吃口便饭，您看……”
樱桃敲门道：“小姐？”
“快些端进来吧！”柳音音吩咐道。
问过诊，算过命，送过卦之后，摆一桌留仙宴是必须的！这也是汪半仙这几年在帝都混来的规矩，但凡是请他过府的，都得按他的规矩办事。
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汪半仙也没讲客气，袖子一捞，便抓起一块鸡腿猛啃。吃得急了，忍不住咳嗽一番，樱桃连忙过来贴心地替他拍背顺气，时不时关心道：“大师，您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
您若是噎着了，一不小心就归西了，到时候谁来给我家小姐诊治呢！
柳音音起身道：“樱桃，你在这儿陪着汪半仙吃好饭，我想出去走走……”
樱桃想要跟上前去，却被汪半仙一把拉住，油腻腻地道：“樱桃，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被噎着了，快……快帮本半仙倒杯水过来！”
樱桃一脸的急色，看着汪半仙咳得一张通红的脸，也不像是假象，只好道：“大师，您先等会，樱桃这就替您去倒水！小姐……您身子不好，出门可要当心啊！您放心，一会樱桃就能跟上了！”
柳音音笑道：“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你就不用跟着了！替我招待好汪半仙，我顺便去抓两副药回来！你放心好了！”
说罢便不再理会樱桃的唠叨，她便出了门，房内有汪半仙拖着，她今日断然会顺利找到三殿下的。
花街上人流颇多，柳音音乔装打扮了一番，才去了老地方。但是等了半日，也不见三殿下出来相见。难道是暗格里的消息没发送出去？还是三殿下如今有别的事情脱不开身？
半个时辰后，柳音音一脸失落地从一家酒楼出来，迅速地隐没在人海中。
面罩男子坐在对面酒楼的包间里，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面罩下的目光渐渐地又重新回到客栈的名字上——“相聚欢”。端起酒盏，小抿了一口，放下银两后，迅速离去。
此时弘福寺里头，小栗子正在为玄机研磨，看着他一眨不眨地抄写经文，小栗子哈欠连天。
“若是累了，你就自己休息去！这里有师哥呢！”玄机停笔宽慰道。
名义上虽是师伯，但私底下小栗子还是喜欢唤玄机师哥，或者哥哥。不过小栗子可不是这么个不够仗义的人，师哥没睡哪有小沙弥先睡的道理？固执地摇头后，他重新打起精神来，卖力地研磨起来。
玄机无奈地笑笑，叹了口气后，便接着抄写经文。自从上次公主离开寺庙后，住持对他的警惕之心已经深埋，索性所有与他有关的活动，全部取消！玄机当然知道住持的用心良苦，但是……他浓眉微蹙，又沉沉地叹了口气后，转头对小栗子道：“近日……可有公主的消息？”
小栗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师傅说了，师哥您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云游四海的和尚，您什么都不用去想！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师傅都会替你打点好的！您就放心好了！”
云游？他的面容上浮起一丝苦笑，自此以后，他当真要了去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