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生米煮成熟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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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中午留
“母……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颜如水双脚连忙站定，小心地打量着母后的神色，琢磨着方才那些胡话，母后站在门外是否听进了一些。也不知道母后深夜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历朝公主前来寺庙祈福，貌似不用母后作陪吧？
司徒兰微微颔首，喜怒难辨。
玄机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向国母施礼道：“贫僧见过娘娘……阿弥陀佛……”
娘娘将他解救于方才的尴尬之中，佛祖断然是怜悯于他的。
司徒兰抬眸将眼前的大师瞧了个仔细，模样确实生得俊俏，若不是知晓女儿爱胡闹的性子，也许还真会信了那些市井传言。如此，这段时间倒是难为这位大师了。
“您可是住持大师经常提起的那个得意弟子，玄机大师？小女这段日子对您多有冒犯，实在是得罪了……”
“娘娘言重了，公主喜爱禅学，实属难得……贫僧先行退下，不打扰娘娘和公主歇息了。”
他微垂眼眸，看不清表情。
凉风拂来，满室的醇香。
司徒兰蹙眉尴尬地咳了咳，眼神这才落到桌上的酒盏，抬眸望了一眼女儿，随即吩咐道：“杏娘，送送大师。别忘了捐些香油钱。”
木门咯吱一声再次被打开，又轻轻地带上。
颜如水的步子朝桌边挪了挪，企图用身子将杯盏掩一掩，虽然此时再做这些根本无济于事，但佛堂净处出现了这些，难免又少不了一顿训斥——即使她方才的举动，不过是为了戏弄一下玄机的。
司徒兰揉了揉眉角，平静道：“不必了。”
“母后，孩儿是一时嘴馋，才……”颜如水支支吾吾地想解释，毕竟是在佛门重地，她做这些，的确不妥。
司徒兰颇为头疼地指着桌上的东西，干脆地打断她稍显苍白的解释，“这些个坏毛病，可不许你带进婆家，你也要顾及一下你父皇的颜面，皇室的颜面！”
见女儿不吭声，司徒兰苦口婆心继续道：“做了人家的儿媳，以后可由不得这些性子，事事能忍则忍，毕竟都是一家人了！”
原来大老远的从王宫跑来这深山幽寺，为的不过是劝她以后做个事事顺从的小媳妇？如此……倒是她多虑了！什么训斥，疼爱，母后通通都不会给。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满上一杯酒，挑衅似地看向母后，“母后，要不……您也来一杯？”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胡闹！”
司徒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水酒溅了一地，满室的狼藉。
她不言，只笑，抬袖又继续满上一杯，“哦？碎了？这里……还有呢！”
噼里啪啦又是一阵清脆的声响，酒壶砸裂在地，就像她曾经被父母‘嫌弃’时，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小酒在一旁看着心惊胆战，公主积蓄了这么些年的委屈，终于要爆发了？
“颜如水，你想做什么！”
司徒兰再也没了平日里的矜持，额上青筋暴跳。
能见到她失态，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呢！颜如水嘴角微扬，冷笑道：“这个时候，您想起您是我的母后了？从前……您都干嘛去了？”
顾着照顾三哥去了不是？他长得俊，他才是您的儿子！
看着女儿眼里的嘲讽之色，司徒兰霎时面色惨白，一时无言以对。这些年，她当真是忽略了自己的女儿么？
“我……”
“不必解释了！反正这些年，我都这么过来了，不在乎你的解释。我生得丑，所以应该嫁给天下最丑的男人，因为那个男人，不会像你那样……嫌弃我。”
使劲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委屈宣泄。
司徒兰面色痛苦，泪水横流，“不……不是这样的……”
再多的解释，如今亦是略显苍白。
“对不起，我想休息了。儿臣告退。”
她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出来，不愿回头再看一眼，也不愿理会身后的呼唤。
再抬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玄机和尚的住处。屋里烛火摇曳，她走至门前想推门而入，最终又缩回了手。轻叹了口气后，又折身往回走……
隐在大树后的玄机，这才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出来。看着她略显落寞的身影，也跟着轻声叹了口气。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才瞧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分明是需要一个倾听的人，自己……为何要躲她呢？
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一会该将经书多罚抄几遍了……
翌日清晨。
公主失踪的消息在寺庙里传得沸沸扬扬。
市井上的传言又多了一道。据说公主已经见过小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了，去寺庙替王室祈福是假，带着俊俏的大师私奔才是真。
司徒兰跪坐在佛堂前，双目泛着红丝，显然是一宿未眠。
站在一旁的住持亦是愁眉不展，自从公主来了寺庙，这寺里……就未曾再安宁过。默默地叹了口气后，一个小沙弥端上了一碗清粥。住持接过清粥后，亲自递到她的跟前，“娘娘，公主许是去哪儿贪玩了，稍后便会回来，您毋须如此担忧，身子要紧！”
司徒兰抬了抬手，眉宇间尽是疲惫，如今翻遍了整座寺庙，还是未能寻得女儿的踪迹，教她如何能吃得下，睡得着？
玄机站守在一旁，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循着幽径，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对于此处，他再熟悉不过了。弘福寺里最偏僻的地方，就属他平日作息的地方了。再看看那倚在树桩上休憩的公主，他无奈地摇摇头，果真是一夜未归啊！
凉风吹来，她额间的发丝不停地随风飘动。许是有些痒，她伸手拨了拨，蠕动着嘴角呓语了几句。
向前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连忙蹲身躲至大树后，屏气凝神。一缕朝阳映在他的脸上，染上的不知到底是红霞，还是抹了一层红晕。
许久未听到动静，他才小心地站了起来。看着她依旧熟睡的容颜，少了平日里的刁钻霸道，倒是增添了一份少女的可爱气息，他的神色也渐渐地缓和下来。
踌躇了半晌，还是打算将她喊醒。寺里……应该闹翻天了吧？
“阿弥陀佛……公主？”
她闷哼了一句，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胳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接着睡。
“公主？”
脸颊红透。
眼珠子隔着眼脸转了转，“大清早的，叫魂呐！”
扰人清梦，会下地狱的！
见她依旧毫无反应，玄机急得原地打转，此时大家都为了她急疯了，她倒清闲，自个儿在一旁睡大觉。他双目一闭，索性豁出去了，“公主，驸马爷来了！”
颜如水惊出一身冷汗，抬眼张望，哪里来的驸马？有的不过是那秃驴。起身拍了拍屁股，围着这个站在她跟前的和尚上下打量了半天。
玄机低头歉然道：“贫僧是不得已的。如今……”
“如今什么？”她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大师说驸马来了，在哪儿呢？”
“贫僧……”
“哦！本公主明白了！你是驸马对不对？哦……昨晚咱才喝的酒！”她故作恍然大悟，语调也是阴阳怪气。眼瞅着他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她才满意地挪开视线。
面对她的直视，他的头颅压得更低，险些忘了自己来寻她的目的。
她忽而打了个寒颤，又咳嗽了几声，该死的，在这儿睡了一晚，肯定是着凉了！鼻子有些痒痒的，她习惯性地抖了抖眼角的黑痣。
“阿嚏！”
惊天一个喷嚏，打得她通体舒畅。
“公主许是着……着凉了。”
红透了的一张脸，不敢抬头瞧她一眼。
看他端着一副清高，却又小心谨慎的模样，若是这么饶过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她掩嘴笑道：“吓着大师了？”
面对她的友好态度，虽是疑惑，但仍旧小心应道：“贫僧先去替公主煮碗姜茶驱寒，而且……寺里都以为公主您……失踪了。”
失踪？
她漠然一笑，这算是在乎么？或者只是一个母亲对女儿多年来冷淡的……愧疚？
“公主？”
深夜独自一人宁愿在此歇宿，也不肯回厢房居住的人，应当是遇着了烦心的事了。
“我在这儿，你怎么知道？”不等他解释，她又接着道：“放肆！难道你一直跟踪本公主？”
见他支支吾吾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那张通红的面庞让人看得心情顿好。
“本公主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错愕地抬头，机会？
“本公主的行踪，你有没有泄露？”
招架不住她逼视的双眸，他连连摇头。若是直接告知了，她的清白……就当真毁了。
她点头嬉笑，“替我去打点儿水吧！还有……不许你透露本公主的行踪，不然的话，本公主就告知天下人，咱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看着她疾步向前的身影，玄机抹了一把冷汗后，连忙跟随了上去。
暗中有个黑影探了出来，对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诡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