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 11(1 / 1)
洛子娴做了梦。
梦境太过真实,以致她忘了自己在做梦。
母后卧病在床,摸着她的头对她说:“子娴,你是公主,洛的子民供养了王室,所以你要对他们负起义务,不是哪一个人,而是对整个国家的命运。但母后不是要你成为傀儡,你仍是自由的,你有权利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不需要为了洛牺牲你的一切。这种对女人加倍残酷的世界,你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所以千万不要步母后的后尘。你先是子娴,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洛公主,如果你不能做你自己,那么无论什么,都可以舍弃的。你明白吗,子娴?”
她怯怯地攥着母后的被角摇头,“子娴不明白,母后。”
“你还小,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你记着母后的话,将来再考虑吧。如果那个时候你觉得母后说的不对也不要紧,子娴,你按照你认为正确的路去走就好了。母后希望你幸福。”
“母后,你怎么了?我害怕。”
她似乎预感了什么,扑进母后怀中紧紧将母后抱住。
“母后没事,你以后有问题多去向先生请教,记得不许调皮。”母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嗯!师傅说会用我找到的宝石给我做魔杖呢,今天上完课我拿来给母后看!”
她一下子又神采奕奕,可上完课,她抱着那支漂亮的魔杖跑回宫中时,母后已经痛苦地倒下了。
她做了什么呢?那些算式自动从脑袋跳出来,所以她便用了。
母后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能用魔法把她安详地送走,让母后做个好梦不对吗?难道她不用魔法,母后就会留下来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父王和哥哥要怒视着她,为什么阖宫上下都在非议,说什么“公主才八岁,就能对皇后娘娘下手”、“真是个怪物”、“又恐怖又恶心”……
“子娴做错了吗,师傅?”
她扬着泪痕未干的小脸,怀中崭新的魔杖已经被层层白布包裹。
“你确信你减少了母亲的痛苦,给了她一个美梦吗?”
“是!”
“那么,我认同子娴的做法哦。”
师傅如同天空一般纯净蔚蓝的眼眸注视着她,温柔而坚定。
“既然子娴没有错,为什么……”
“因为你们心中的‘正确’是不同的。你无法强求别人按照你的‘正确’前进,同样的,你也不需要被他人的‘正确’强求。”
“就像母后说的,按照我认为正确的道路前进吗?”
“嗯。你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不用我说也会先仔细考虑,所以一旦你认定是正确的事情,就放手去做。若真的不被人理解,我想你也不会后悔吧。”
师傅的手掌宽大而温和,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年我已经把魔法的基础全部教给你,接下来你自己也没问题,所以我要走了,子娴。”
师傅的笑容依然那么温暖,她学着他笑,孤零零被剩下了。
没有了母后,没有了师傅,被宫人们视若妖魔避之不及,她只有钻研魔法,偶尔学着师傅,把“世界”缩小到洛国,出宫在国土内旅行。
洛子娴沉睡在详实的梦境中,经历着过去,相信着被真实织就的假象,她仍是年幼的洛公主。
洛子娴意识不到这只是梦,她无法脱离梦境。
直到大雪连绵不绝地降下。
冬天过去,冰雪融化,洛国境内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地方开始了春耕,大雪仍然下个不停。无论她跑去哪里,无论晨昏昼夜,整个世界都在落雪。
可除了她,谁都没有发觉。
宫女们换上了艳丽的春衫,阳光似乎是暖融融地照耀着,农耕者在田里满头大汗,明明雪花铺天盖地。
她好冷,身体冷的僵硬,套上冬衣裹上锦被仍是冷的发颤。
没有人发现她的异状。走出伤痛后重新关照她的哥哥还送来新裁的衣服,对蜷在被子里发抖的她说,不要总穿那么素净。
RUFU们正常地流动,世界之理没有出现偏差,是她自己出了问题。
这是个好梦吗?
她这么思考着,闭上眼睛。
然后终于,洛子娴苏醒过来。
阳光晃了眼睛,洛子娴却仍停留在梦中那被大雪掩埋一般的彻骨寒冷中,难以回归现实。
“醒了?”视线上方突然探出练红炎的脸,恍若几年未见,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眉眼,连总被人说道的小胡子都让洛子娴鼻子发酸。
“红……”洛子娴只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就无法再控制脸颊的肌肉和声带,胸腔和肺腑也冻结了一般,简单的呼吸也隐隐作疼。
“别动。”练红炎抢先制止可能要惊慌失措的洛子娴,在洛子娴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抬起她的胳膊,架起她的上身,将她从水中抱出来。
从,水中?
洛子娴斜了眼睛看,那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见鬼,这种深秋时节,她明白梦里为什么下雪了。
练红炎脱了洛子娴的外衣,用自己的披风把她裹住,然后生火去烤洛子娴的衣服,自己抱了洛子娴,离火堆保持一段距离坐下。
洛子娴被冻得嘴唇青紫面无血色,练红炎怀抱着她,用他的体温为她取暖。
“你昏迷一天多了。”
一天多?洛子娴睁大眼睛。看天色应该是申时前后,她以为她只是从上午昏迷到下午,竟然是一天还多吗?
“我等了三个时辰,又试了很多方法都不见效,今天早上你的RUFU暴动,随后你开始发热,我就把你放水里了。”
练红炎这方法到底是好还是蠢,洛子娴也不好评价,总归结果是好的。她眯起眼睛,希望练红炎能看懂她的笑意。
练红炎刮了刮洛子娴的脸颊,顺手帮她把耳边翘起的头发别好。
“对了,你的发簪我碰碎了,回去赔你。”
赔不赔反正新簪子都花你的钱。洛子娴斜睨着练红炎,眼神简单好懂。
练红炎笑了笑,轻敲洛子娴的额头,“快点儿恢复了好好说话。”
洛子娴的体温恢复,练红炎才抱她靠近火堆,又过了半个时辰,练红炎才说起洛子熙。
“当年没有哥哥的尸首,我以为只是没找到,毕竟燕王和楚王信誓旦旦地说哥哥死在混战里了,如今看来,哥哥实在很擅长逃走。他想报复煌帝国想报复红炎大人想报复我,我都没有异议,那要看他的能力,可我不能容忍他打扰母后的清静。母后下葬时,我把我的魔杖封进了她的寝陵,就放在棺椁上。他竟敢撬了母后的寝陵,我绝不原谅他。”
“刚好我也不打算放过他。”
“您要干什么?”
“你不是不原谅他吗,紧张什么?”
“当然不原谅!可……他终究是哥哥……”
“等抓到人再说,先来说说你的魔杖是怎么回事?你差一点难看地死在自己的魔法下,嗯?”
“您知道是我的魔法就相信我能解决我是很开心,可那个是不同的。我创造出那个魔法就只用了一次,随后便和魔杖一起封存,别说要解开,就是让我重新施展都有困难。那个魔法,是用来安魂的。”
洛子娴向练红炎简单讲述了它的来历,即她不久前才经历的梦境。
“洛子熙认为这个魔法可以杀了我,实际上只是让你做了乱七八糟的梦吗?”
“我想,它真的可以杀人。如果红炎大人不是把我冻僵,我会一直梦下去。它依然符合我的初衷,好梦、没有痛苦的安眠。虽然母后薨逝我非常悲痛,但那已是事实,我梦到母后和师傅,梦到重要的事情,所以算是个好梦吧。”
“你师傅是?”
“这个是秘密,师傅不出现的话,对红炎大人也不能说。”洛子娴吐了吐舌头,咬着下唇恳求地看着练红炎。
“罢了。”练红炎松口,洛子娴眯起眼睛暖暖一笑,乖巧地在他侧脸上浅浅一吻。
练红炎反应有些大,猛地就拽开了洛子娴。
他皱眉盯着她,少顷,放开她问:“饿吗?”
“我不饿,体内仿佛还在冻结着,没有什么感觉。说起来这是哪儿,红炎大人?”
“山林另一侧的山涧,与军营和木屋分立两边。这边有水,今天先留在这里。”
“今天仍不回去吗?”
练红炎沉吟片刻,说:“我有些事情想做。”
“是什么?”
练红炎看着仍未醒悟、并且用亮晶晶的眼神好奇地将他望着的洛子娴,诚实地回答。
“我想要你,直到我腻为止。”
“……咦?”洛子娴拢头发的动作直接僵在半空。
“红、红炎大人,我、我的知觉还……不是很……”
“没关系,你不饿我就开始了。”
练红炎当真不给洛子娴空余,扣住她的下颌,吻住她的同时慢慢将她按倒。他的披风、她的中衣,一件一件剥开平铺在地。
黄昏还未入夜的天色、荒郊野外、练红炎绝不会退让的模样、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一条条一件件在洛子娴的脑中混乱地飞舞,让本也没有力气反抗的她被练红炎趁虚而入。
洛子娴不是推脱,她的知觉只恢复到勉强能用,就算练红炎有心来点儿前戏,她的身体也无法给予回应。知晓这一点的练红炎就什么都没做,除了最初的亲吻,便是抬起她的腰,让她被动地承欢。
不,连“承欢”也算不上,除了疼痛还是疼痛,洛子娴所有的感觉只有疼痛。她并不想哭,却因为强烈的痛觉止不住泪水。
“红炎大人,您停下……”
“红炎大人,我……好痛……”
“红炎大人,求您……别再继续了……”
“红炎大人……”
洛子娴的哭喊没有得到练红炎的回应,直到她声嘶力竭他仍然一意孤行。
洛子娴对练红炎是何时退出她的身体毫无知觉,练红炎抱她起身时,她不堪恼怒,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练红炎不但没拉开洛子娴,反而压住她的后脑勺,放开了让她咬。
压在他胸口的沉闷总算散了几分,练红炎拾起地上的衣服给洛子娴披上,给出了迟来的解释。
“就算是疼痛,我也想看你鲜活生动的样子。除非死,别再一次在我面前那样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