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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因祸得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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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不停地下着,南方沿海的城市雨水总像黛玉美人一样,有着流不尽的泪。

自鸳鸯山回来后,裴楠对温煦的态度看似没有变化,但是有心人还是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多微小端倪的变化。

五一放假回来,于珊给迟森和温煦带了许多橘子味的瑞士糖果。温煦手心里握了几颗糖果,转过头看裴楠,手摊开。他此刻正在白色的素描涂涂画画着什么,见温煦转了过来,手立刻掩盖了起来。

“怎么了?”

“想问问你要不要吃糖,这个挺好吃的?”温煦被裴楠的动作小小地伤了一下,声音弱弱的。

“于珊的东西,我不要。”

“迟森都吃了,迟森是吧?”温煦侧头唤迟森。

“嗯。裴楠也吃一颗吧。”迟森本也是不想接受的,可是于珊特地让她爸爸从国外带来的,心意都到这份上了,拒绝太明显反而不好,毕竟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

“不要。”裴楠倔强地转过头,然后就着桌面上的素描本合上,放入书包里。

“那不勉强你,本想着等下我们的体育课要体测,吃点糖果提供点热量。”温煦叹了一口气,转过身。

“哼,不就是体育么,老子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这个。”然后他闷闷地趴在桌上,不理前面的两人了。

温煦不知裴楠最近怎么了,总觉得有些不一样。难道因为他开始学了画画,所以人的性情也跟着变了?不都说艺术家的思維和常人不同?

十多分钟后,大家都往操场走去。

于珊打着粉色的蕾丝阳伞,撅着嘴,“老师也真是的!体测也不选个好的天,让我们淋雨!”

温煦对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毛毛细雨,好言劝道,“其实不用打伞了,现在基本没下了。我们赶紧跑完800米就可以回班级了。”

“也是。等下你和我一起跑吧,这样我追着你才有动力跑完2圈。”

“好。”

曹老师让男生先测1000米,而后才是女生。

于珊在跑道旁看着迟森跑着,一边兴奋地给着迟森加油。她朝她两步开外不知眼神飘忽哪的温煦招手,“快看,迟森的腿好长啊,好性感的说。”

相比于之前迟森的热度一直都是很盛的,时间久了,许多人在送出情书或交往信后杳无音讯,渐渐地便销声匿迹了,更多是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大概也只有于珊这样有资本的美人才有自信继续明目张胆地靠近迟森。

轮到她和于珊跑的时候,她突然有些郁闷,今天早上因为忘记要体测穿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而非运动鞋,现下跑道上坑坑洼洼,到处是水坑。鞋脏了至多心疼一下,回家洗涤干净就是了,可是小白鞋的抓地力和摩擦力都不够。

男生们有的已经去器材室借器材,有的站在曹老师身边看成绩或站在跑道边喘着气歇息。

迟森站在曹老师身后的台阶上,眺望远处。雨后的操场,空气格外的清芬,远处的被云雾锁住,甚是妖娆迷人。其实,乡镇中学比不起他S市的第一中学的硬体设备,却总有自己的一番韵味。

温煦在跑完第一圈的时候,就有点力不从心。她在心底默默地数着数字,用手指掐着手心。偏头看到终点处那个太阳之子,她朝着他跑去,不断暗示自己再坚持几步就好了。

靠近了,靠近了。

“额……”

“温煦……”身后传来大家的惊呼声。

温煦被半个脚掌大的水坑绊住脚,由于惯性前倾,半扑倒在地上,水渍溅了一身,发丝上有沾染了浑浊的黄水渍。

因为离终点只有三十来米,很多人曾驻足犹豫片刻后又继续与她擦肩而过。她的心跌落了谷底,手里都是泥土,撑在地面上。

曹老师对身旁已经测试好围观的同学喊道,“你们几个快过去帮温煦同学。”他手中计时着,不方便过来。

如果要人开了口才有人帮你,季温煦你做人何其失败呢?

忽然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带着熟悉的气息,她抬头。眼里瞬间旁飘起了袅袅雾气,她从来不用看这张脸也知道这是谁的手。

“愣着做什么?”叫迟森的少年,蹲了下来,眼睛在偏长的刘海底下看的不真切。

温煦很想把她的手放在他手心里,可低头一看,满手的泥巴浑水。他的手像白纸一样,她丝毫舍不得去玷污。

“可是扭伤了,站不起来?”迟森皱眉,伸手往她膝盖探去。

“嘶……疼。” 刚才自己都没有发现,眼下往膝盖看去,竟然有一团血迹晕染开来,煞是醒目。

迟森冷了眉眼,也不顾她是否答应,靠近她,背过身子,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季温煦,上来,不要磨蹭。”

她将自己的重量安心地放在他身上,由着迟森背着她往医务室去。

她的下巴轻轻地侧放在他的右肩上,软软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你不是在看风景么?怎么顾上我的?”

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情就在他耳畔,有些痒。他却没有任何不适,“要知道平庸到一个程度,也是容易被人注意的。”

温煦,脑袋有些晕乎,等明白过来时,迟森已经在偷笑了。她伏在他肩上看着他笔挺的鼻子下面一颗酒窝陷进了脸颊,嘴角上扬。

“美女当不成,才女也要沾边的好。”迟森继续说着。自从那次看到和狗大眼瞪小眼的温煦后,他就觉得逗她很有趣。尤其是她生气时也会反击他,这让他感到在他眼前的她是不样的。

就是裴楠惹了她,她更多时候还是笑得风轻云淡或者笑得包容。那么自己能惹着她唇语反击,这何尝不体现了他对她的特别呢?

“不要以为你背着我,就可以打击我!”温煦有些恼,这个兰形棘心的家伙。上一秒她还很感激他的。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你何必较真?”

毒舌,纪迟森你就一个毒舌。温煦在心里鞭笞他。

尽管如此,在他看不到她表情的时候,她还是偷偷地愉悦了起来。

白天不懂黑夜的黑,黑夜又何尝懂得白天的白?那抹白是内心悲伤的粉饰,因为拥有后的失去才让人心碎。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是交叠的黃昏,可是否因为短暂所以在人生路看来,成了一响贪欢?

那天在医务室里,迟森一直安静地陪在一旁,在老医生给温煦包扎伤口的时候,还当起了临时助手。

于珊很快就赶到了,半是诚恳地开口道歉,“温煦,你一定会体谅我的是不?你知道体育是我的软肋。我心里也替你急,所以我打算我一跑完就立刻反过来找你的。所以我来了,你会原谅我的吧?”

于珊的桃花眼睛里,有盈盈泪光。温煦心里软了下来,她终究还是唯一一个紧张自己的女生不是?

她拉着她的手,真诚地说,“谢谢你惦记的我。”

于珊破涕为笑,转而看迟森。

那个少年在认真听着医生的嘱咐。

那是个从市一医院退了休,而被校方聘请的老医生,慈眉善目的。“除了伤口流了血,庆幸没有感染,筋骨也无碍。只要注意不碰水,定时擦药,少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吧,比如辣椒、虾等。多吃些有Vc高的食物。”

高中时温煦不明白自己何时习惯了一个人的吃饭时间里,身边多了一个人。后来想想大概是从这次事件之后。

迟森谢过老医生后,拿着消炎的药膏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室内多出的人,不做停留。一双平淡如水的眼睛盯着坐在白色椅凳上的温煦,说,“送佛送到西,从今天开始起,午餐时间你都跟一起吧。”

“啊?为什么?”温煦下意识反问。

“医生说你必须多摄入VC高的食物,禁忌辛辣。我怎么知道你是否挑食而不吃那些?我必须监督你午餐时间摄入蔬菜和水果。”迟森理所应当地说。

“可是我不挑食,而且我……”

温煦还没说完,于珊急忙朝她眨眼示意了一下,打断了她。“温煦,迟森好意你就别推辞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和你们一起吃就好了。”

迟森皱了皱眉,而后笑开了,“季温煦,你有我这个帅哥在身旁陪吃,几世修来的福,要懂得惜福懂不?”

温煦在内心嘀咕:真是因为你太秀色可餐了,害得我没食欲了可怎办?

裴楠知道温煦受伤的时候,脚底踩了风火轮一样匆匆赶来,正赶上迟森背着温煦和老医生道别。不知为何心里流淌过一丝别扭的情绪,于是没有任何招呼,转头离开了。

而后,这几天以来的午饭时段,三人行俨然变成了五人行,不用猜也知道第五人是谁了。

这厢温煦坐在餐厅的一角,于珊在她的对面。

“吴克宇也真是的,主动说帮我打饭,怎么速度这么慢?”她手放在肚皮上,上下摸着小蛮腰,有些不耐烦。

“你没受伤还有人给你跑腿,你早该偷笑了。”裴楠手上端着餐盘,上面摆了两份汤。

裴楠递了一份玉米汤给温煦,“主食在迟森那。”随后,阴阳怪气地加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暗度陈仓了?”

于珊冷了脸,虽然说的不是自己,可怎么能把自己心仪的少年和温煦扯在一起呢?那是对她的质疑。她一脸嘲讽地看着裴楠,“成语水平倒是提高了?”

迟森左右手各托着一个餐盘,从容地从人群中过来,温煦转头看他。

他眼角有了笑意,“你若这样一直看着我,我会以为你会饿狼扑食。”

一语双关,羞红了温煦的脸。

“谢谢。”温煦接过餐盘,拿起餐盘上的筷子不去看他。

“我来了,来了。”吴克宇从人群中挤过来,是小跑着的,也是左右手各有一个餐盘,盘子里的汤都溅了出来。

同样是端着两个盘子的人,尽管迟森盘里只有他自己的汤,可一比之下,不知怎么看,怎么觉得吴克宇别扭。为什么就没有迟森托盘时的优雅可观呢?温煦在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疑问。

于珊闷闷地接过饭,“你看人家迟森速度多快,我多希望受伤的是我。”

她有一些幽怨,抬头看着温煦身边坐下的迟森,“如果换是我,你也会帮我打饭的是么,迟森?”

迟森皱起好看的眉,“如果你需要的话,大家都是同学不是么?”

他的良好教养让他愿意绅士地为女生服务,如果对方需要的话。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任何不妥,可是这话落在了不同人耳里,像不同大小的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不同的反应。

于珊心里郁结,人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难道我还不够主动?

裴楠听了,心里郁闷,不都说美人投怀送抱何乐而不为?迟森为什么这么回答,难道……他朝身边默默吃饭的温煦看去。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能。心里稍稍平静了下来。

吴克宇则是暗自窃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正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有温煦一个人,红了红耳根子,充耳不闻。

月容偶尔也过来,她和于珊还是剑拔弩张的关系。但但凡迟森在场,她们从来都是和平相处的。

温煦膝盖上的皮结痂后,基本上等脱了皮就完全好了。

他们回家的路上,她问,“这饭要吃到几时?”

五月的南方,白昼长的很。他们五点半放的学,等温煦看了会儿书再收拾离去的时候,离开校门的时候已经五十分了。

迟森偏头看她,一言不发,她仰头看他,静候他的回应。

他似乎不懂她,所以努力看着她的眼睛。最终,她败下阵来。

这一场爱情战,从一开始她就输了,她却用了一生去论证这个结论。

“当我没说吧。”

“这个暑假我会回S市。你要不要去那儿看看?”

“不了,顺子爷爷说顺子今年功课不理想。要我给他补补。”温煦何尝不向往人人挤破头也想出人头地的城市。但是在自己还没有经济能力之前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他没有再开口,迟森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邀请温煦去S市,直觉告诉自己S市有好多温煦没体验过的事物,他想带她去走走看看。

殊不知这一邀请就是八个暑假,如果算上寒假,还有八个。

可是受邀方从未踏上去S市的旅程,直到二零一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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