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凛王宗瑾瑜（1 / 1）
谁家箫音渐响远，响过浮生几多年。
谁家唱断锦瑟缘，袖舞流年今是何？
谁家泪倚冷楼阙，剑眉轻敛谁比肩？
谁家几度流连返？花期渐远断流年！
——苏修然、宗轩
为谁饮酒为谁愁？抛却前事为你留。
为谁退却为谁忧？保驾护航随在侧。
为谁守护为谁虑？相依相随毫无悔。
为谁担得一生愿？但唯只要酒钱来！
——宗瑾瑜、严安轩
第一章
万国仰神京，礼乐纵横。葱葱佳气锁龙城。日御明堂天子圣，朝会簪缨。九陌六街平，万物充盈。青楼弦管酒如渑。别有隋堤烟柳暮，千古含情。【出自词人裴湘《浪淘沙•汴州》】
这首词充分描绘了东狄帝都鑫城的繁华，八街九陌，十里长街！
昭宁六年，东狄皇帝宗昱二次选秀，填充后宫。
各地秀女纷纷赶往京城，豆蔻年华的秀女们的命运系于此次选秀的成功与否。
初选过后，女子们或依旧做着飞黄腾达的梦或品味着愿望破碎的苦楚。
翌日，宗昱传召凛王宗瑾瑜。
宗瑾瑜跟随传召公公来到承天殿，传召公公进殿里禀报，宗瑾瑜立于殿门外等候。
不一会儿宗昱身边的李公公从殿里出来，走到宗瑾瑜前面行了个礼，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正经儿道：“凛王殿下，皇上传召。”
末了，微靠近宗瑾瑜不经意的低声说：“皇上今儿个心情很好呢，奴才也跟着乐呵起来了。”
说完微招手让一旁的小太监跟上，向那个小太监念叨着：“天儿热起来了，皇上也爱吃些爽口的吃食，冰库里的冰也应多备些……”
宗瑾瑜抬头看了下，承天殿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走进殿里。
承天殿，皇上处理朝政或者与大臣商议重大事情的宫殿。
宗瑾瑜进入殿里发现殿里只有皇上和他两人，被单独传召到承天殿不知所为何事。
宗昱在低头看奏折，宗瑾瑜跪下行礼：“臣弟参见皇上。”
宗昱抬起头，站起身来：“七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皇上。”宗瑾瑜起身。“不知皇上召微臣进宫所为何事？”
宗昱没回答，关切的反问：“皇叔最近的身体如何？太医们回禀的是渐渐好转，可是朕实在是担心。”
“太医所言不虚，父王的身体的确慢慢的转好了，食量也慢慢恢复了，前儿两天也能出城走走了。”虽心里觉得对于父王出城这件事皇上还是知晓的，但是还是主动说出来的好。
“嗯，这样朕就宽心多了，七弟也别站在了，坐下来商量下你的终身大事。”宗昱点点头，露出了微笑。
“终身大事？臣弟多谢皇兄恩典，只是……”刚坐下的宗瑾瑜起身道。
“只是？莫不是七弟还未找到心之所属？”宗昱揶揄道。
“皇兄明察。”宗瑾瑜作揖道。
“此事倒也好办，秀女初选刚过，既为七弟的正妻，家世也应不差的。”
“臣弟多谢皇兄恩典，只是臣弟期望有个心意相通的……”
“罢罢，朕也应该知晓的，朕的七弟为战将，总归还是和京城皇族不同的，朕也应该理解的，只是太后知晓了此事，秀女初选后就不断的为你比较挑选，朕这里是理解了，可是太后那里……”宗昱揶揄的拍拍宗瑾瑜的肩。
“皇兄——”宗瑾瑜拖长了声音求救道。
“七弟啊，这次别怪朕没帮你，太后几年前就念叨着帮你找个好王妃，这次选秀，太后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这股子劲怕是朕立后都比不上呢。”
“臣弟担不起皇兄的玩笑，臣弟劳烦太后费心了。”
“你啊，就想想怎么和太后说吧，太后如果知晓了你在我这里，巴不得就派人传召你了，到时候可别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好心啊！”
“臣弟知道了。”宗瑾瑜垂下头回答。
“太后口谕——传凛王觐见。”正说着呢，太后派的人就到了。
宗昱安慰的拍拍宗瑾瑜的肩：“去吧！”
“是，微臣这就去。”
康寿宫中。
“微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宗瑾瑜跪下拜见。
“凛王快快起来，哀家找你来这儿可不是看你跪安的。”
宗瑾瑜起身看见太后歪靠在软榻上，神色安详。
太后挥手赐座，随意的聊了些家常，睿亲王身体如何，王妃身体如何等，宗瑾瑜一一作答。
末了太后终于含笑着问道：“哀家年纪大了，话匣子打开也就管不住了，让你们年轻人陪着我这老人家倒也有些无趣。”
宗瑾瑜急忙起身：“哪里哪里，和太后聊天微臣求之不得。”
“你们啊，就会哄哀家开心。”
“太后开怀，臣等也暗自高兴呢，太后鸿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
太后笑意更深了：“你从皇上那里过来，想必皇上也向你提过你的终身大事了。”
“是，微臣有劳太后费心了！”
“初选已过，这届秀女倒也有不错的，哀家替你寻量了几个，你和你父王母妃商量看看。”
“怜嬷嬷，去把哀家选的那几个秀女的画像取过来。”
“是，太后。”
宗瑾瑜看着这么热心又开心的太后，拒绝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太后接过怜嬷嬷手中的画像，然后招手让宗瑾瑜过去：“凛王，快来看看哀家的眼光。”
宗瑾瑜闻言过去，画像依次展开，环肥燕瘦，各种美态跃然于纸上。
太后满意的笑道：“这些秀女的家世也是顶好的，过两天给哀家个回复。”
宗瑾瑜接过画像，谢过太后离开了寿康宫。
临走前身后还传来“凛王是个好孩子，当然要找个家世好容貌好的姑娘才能配得上”诸如此类的话语。
宗瑾瑜无奈的笑了下，出宫回府。
回到睿亲王府，小厮接过画像。
宗瑾瑜回到书房，小厮询问：“凛王，这些画像放在哪里？”
宗瑾瑜淡淡的开口：“就放在本王的书桌上，小心着点。”
待小厮把画像小心翼翼的放好，宗瑾瑜挥手示意小厮出去，小厮躬身关门出去。
宗瑾瑜坐在书桌前，微闭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约摸半盏茶的时间，宗瑾瑜睁开眼，拿起桌子上的画像，摩挲了下然后打开，一张张看下来，无非是些皇亲贵族之女、权臣武将之女，宗瑾瑜无趣的收起来，无论相貌如何，单是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女儿性子也无非都一样。
不想成亲，至少不想和这样的女子成亲，就算和这样的女子成亲了也无非过着和父王母妃相似的貌合神离的生活，我不会容许自己过这样的生活，宗瑾瑜念此，便起身离开书房前往怡和殿。
到了怡和殿，才被告知睿亲王前往琦园了。
琦园，睿亲王府最大最精致的林苑。
宗瑾瑜远远的看见睿亲王正在一座凉亭里煮茶品茶，神色比起前几日的确好多了。
待宗瑾瑜走近，睿亲王开口：“瑾瑜，你来了，父王暂不能饮酒，陪父王品茶吧！”说罢在另一只杯盏中注入一盈清冽。
宗瑾瑜坐下品罢：“色泽嫩绿光润，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是今年的明前龙井，父王好兴致！”
“今天天气晴好，太医们也建议父王出来走走，来琦园煮茶便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睿亲王为宗瑾瑜添茶。
“父王——”宗瑾瑜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
“瑾瑜，你最近心不稳，宜多饮茶，龙井茶，真者甘香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之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于齿颊之间，此无味之味，仍至味也。为益于人不浅，故能疗疾，其贵如珍，不可多得也。”
宗瑾瑜握着小巧的杯盏慢慢道：“茶是如此，人何尝不是？”
睿亲王见状，笑了笑说：“秀女初选已经结束了，皇上也应该向你提过赐婚的事了吧？”
宗瑾瑜没有疑惑，没有隐瞒，只淡淡回答说：“是，事实上不仅皇上，连太后也为儿臣挑了人选供儿臣选择”。
睿亲王摆摆手让侍从退出亭子，只远远的站着。
方站起踱步到亭边，手背在身后注视着湖水笃定的开口：“可是你不想成亲，对吧？瑾瑜。”不待宗瑾瑜开口，继续说道：“这么多年父王没怎么花费时间教导你，看到如今的你为父非常欣慰，在你年少时决定去战场时，不舍的心情你母妃有父王也有，但是父王仍是没有阻止你，因为这是你的选择，父王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能肩负起你选择后的结果！”
“父王——”宗瑾瑜正要开口，睿亲王还是打断了他：“我不是个好父亲，以前不是，以后我会尽力做个好父亲。而且，父王的人生不能自主，父王希望你的人生能够恣意一点、潇洒一点。”
“谢谢父王理解，皇上他已理解我不成亲的理由，可是太后那里……”
睿亲王转过身，对宗瑾瑜笑了笑：“只要皇上理解就好，太后那里父王会去解释的，她会理解的！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父王为你做的第一件事呢，父王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愧疚。”
宗瑾瑜略带感激的回应：“父王不必愧疚，儿臣这样也很好，儿臣还想向父王讨个恩准——”
“什么事？”
“这件事之后，儿臣想出京游历见识更多的人或事，这样才能更好的存在于皇家不是吗？”
“父王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要你母妃应允的话。”
“父王恩准就好，母妃那里自然有我，儿臣希望父王以后多看看母妃，佛堂还是有点儿冷清。”
睿亲王微叹了口气：“我会的。”
“那儿臣先告辞，不扰父王品茶了。”临走深深看了眼袅袅起烟的龙井：“父王，儿臣很喜欢龙井，也会找到并守护我的人。”
瑾瑜，人生并不是你想就能拥有的，曾经的我也抱有你这样的想法，只不过……
唉，睿亲王举起杯盏，望着凛冽的湖水，想起了曾经那个淡然如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