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警告(1 / 1)
云溶长途跋涉回来已是极累,故也没怎么注意到孟珊珊的失常,只是吩咐了下人先带红素去前殿中坐一坐,便回房中换衣服去了。
秦音跟着郁郁不乐的孟珊珊往回走。路上,见一个侍女捧着一件物什匆匆而过,心情暴躁的孟珊珊便拦住了她。
“你手上捧着何物,这样行色匆匆地看着本王妃心慌!”
那侍女忙惊慌失措地跪下回到:“奴婢于路上见这喜鹊翅膀摔断,心中不忍,便想拾了回房给它包扎一下……”
话为说完,孟珊珊的手突然一拂,转眼那鸟儿已狠狠摔向了走廊外。
那小小的家伙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不过是外来的一只鸟儿,有何值得挂心?既是它执意落到了这它不该落的地方,那生死便由不得它了!”孟珊珊似意有所指,眉间显露着狠色。
那侍女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一直惊恐地发着抖。
回到屋中,孟珊珊气愤地扯下外裳,兜头兜脑地扔向秦音:“你不是说王爷会喜欢我这一身白衣吗?你瞧瞧那娄红素,穿的那么艳丽,我看王爷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秦音知孟珊珊只是想寻个人教训,这种时候她说任何好话都会被她视作讽刺,故闭了嘴,也不去摘头上的衣物,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训斥。
孟珊珊说得累了,又使唤着孟珊珊给自己铺了被子,便睡过去了。
秦音关了门往外走,沿着走廊来到刚刚那个地方。
她小心翼翼拾了地上鸟儿的尸体,在一棵树下挖了坑,细细埋好。
“没有了翅膀,便不能飞往你向往的天空。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如此说,那你想要怎样的翅膀呢?或者说,你希冀得到的是谁的翅膀?”秦音一惊,转头便看到了一脸兴味的云溶。
他换了一身牙色锦袍,神色间的疲惫已荡然无存。一片叶子飘落在他衣摆间,又轻轻地被他抖落。
“王……王爷吉祥。”
“起身吧。本王的问题你还未回答呢。”
“王爷说笑了。奴婢既当了王妃的贴身丫鬟,自然可以依靠的翅膀便唯有王妃了。”
“既如此,便好好守住你的翅膀。”男子声音一寒,“太过自作聪明,到头来祸害的只有你自己。”
秦音抬头望向那洒然离去的身影,目光深冷。
是,我当然会好好守住这救命翅膀了,保证它绝对可以,物尽其用。
云溶留了娄红素下来用过晚膳再离开。孟珊珊一听便堵着气儿连晚饭也不去吃了。秦音无法,只得让人送了饭菜至月璃院中,等劝着孟珊珊用完晚膳之后,她才偷偷离了院,往前殿疾步走去。
娄红素此时正要离开,她素来不喜下人跟着,便屏退了欲送她出府的王府下人,一个人悠闲地踱着步子往大门走去。
“红素小姐。”
听到叫唤声,娄红素停下脚步,见到身后一个穿着淡黄色襦裙的侍女朝她缓步走来。
“你唤我何事?”
秦音眉间隐见担忧:“我担心舜城那边的灾情,又不敢直接问王爷。听闻娄小姐您是和王爷一块儿从舜城回来的,故特意跑来向您问问情况。”
“你有亲人在那边?”
“没有。只是,天灾之下,必有很多人流离失所。奴婢入府之前也曾尝过流落街头孤苦无依的滋味。感同身受,心中实是担忧不忍。”
娄红素闻言目光柔和下来,她柔声道:“所幸王爷日夜兼程到得及时,灾情很快便止住了,你莫担心了,会好的。”
“多谢娄小姐告知。还有天冷了,这袄子,若娄小姐不嫌弃,便披了走吧。入夜了危险,小姐回府路上还请务必小心。”
“你且放心,本姑娘拳脚功夫好着呢。”娄红素已完全对秦音放下戒心,她毫无芥蒂地接过衣服,朝她爽朗地一笑,便转身离了府。
秦音心内因她这一笑微微温暖起来,心想道,还真是个心思耿直的姑娘呢。
这几日下了雪,回月璃院的路上,秦音走得缓慢。
“秦音。”突然身后传来一把慈祥的叫唤。
秦音转头,看到黑暗中一个老妇人蹒跚着向她走来。
秦音浑身一僵,这个老巫婆,终于耐不住了吗?
那妇人来到她的眼前,细细打量了她一眼。
几个月来,秦音由于食得温饱,脸上已圆润了几圈,一双异于常人的大眼也不再显得那么突兀,又加之莹润剔透,宛如水杏,使得整副五官看上去倒是十足的娇美动人。
妇人浑浊的眼内隐见喜色,她皱巴巴的双手不断上下磨砂着秦音的掌心,道:“你便是几月前新来的秦音吧?真真是个美人胚子。这肤质,瞧着便晶莹剔透,骨骼也是娇巧圆润,甚好,甚好啊。”
秦音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喉咙口一阵恶心,她不着痕迹地躲开妇人的双手,倾身道:“问福嬷嬷好。奴婢急着回去伺候王妃,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那妇人反应过来,拔了步子匆匆往月璃院的方向跑去。
天空飘着雪,四处一片阴沉沉的。那妇人在雪中伫立了一会儿,方才诡异地扯开嘴角:“冬天不好啊。上次在屋外也没瞧清楚,那副身子,不知扒光了之后看着如何,真是期待啊。”
回到屋中秦音眉间凝重,看来,自己还是进展的太慢了,如果不迅速在这府中巩固自己的地位,前世的噩梦迟早都会重演。
从舜城回来没几日,云溶便又离了府,不过这次,他带上了孟珊珊。
秦音前世便有听说,这云溶和孟珊珊在成亲之前都曾师从赫赫有名的药圣白约。两人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跟着白约住在药谷中。直至三年前白约突然病逝,云溶才带着青梅竹马的师妹孟珊珊出了谷,并与之成了亲。
据府中下人说,这三年,每逢白约的忌日,云溶都会单独带了孟珊珊前往药谷中祭拜白约,并在谷中小住一段时间。
孟珊珊不在府中,秦音也正乐得清闲,顺便也可仔细筹划接下来的事。
这日,秦音刚从林泗忠那边回来,她的怀里搁着一本书,那是林伯刚刚拿给她的。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上面记载了关于各种常见疾病还有大部分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音丫头,你的重生是异数,异数必然意味着变化与磨难,很多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此书你须回去认真钻磨,以后会有所助的。”
这林伯,到底是什么人呢。说起来,那荒院,也是她前世无意在王府内发现的。很少有人会注意到,穿越了那么深的灌木后面,居然会坐落着这样一座荒芜的院子。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发现过,有次她问起,同在月璃院中做事的小雯还一脸心悸地警告她以后莫再接近那院子,里面住着不干净的东西。
但对于秦音来说,这无人敢问津的院子,却成了她无拘无束倾诉心事的好所在。
她很愿意讲话给林伯听,她觉得,林伯在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睛沧桑得,仿佛已洞悉了几千年的情爱与生死。这种感觉让她害怕,却也让她倍感轻松,因为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隐瞒讨好。
一声叫唤把她从恍惚中唤醒,她转头,见杵在路边的正是许久不见的文玉。
她脸上挂着极谄媚的笑意,靠近她,道:“秦音妹妹这几日过得可好,这是……”她看了看秦音身后的灌木丛,道:“从哪回的啊?”
秦音淡淡地回道:“王妃这几日不在,闲着没事到处走走。玉姐姐唤我何事?”
“这不,多日不见你,担心你进府会不会不适应,故来找你说说话嘛。”
“姐姐多虑了。秦音在府中过得很好,王妃也极善待秦音,倒是姐姐,整日扫地搓衣服的,看着倒是憔悴了不少。”
“是……是吗?”文玉抚上自己的脸,眉间闪过一抹阴晦。
“说起来,秦音心里一直愧疚。多亏了姐姐那日的耐心指导,秦音才能在这么短的十日内得到王妃的信任宠爱。其实,王妃私底下也常和我提起,十分想念玉姐姐的贴心呢。”
文玉闻言一喜,语气也抑制不住地带上些许得意:“那是自然的。想当初,王妃可是时时都离不开我的。妹妹你也别愧疚了,好好伺候着王妃。以后有不懂的,也尽可来问我。那……王妃她可有提起何时将我再调回她身边?”
“姐姐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前儿王妃还和我提起这事,想是,秦音始终及不上玉姐姐的聪慧灵巧吧。”
“真的吗?”文玉双眼放光,此时她的脸上已丝毫不见开始时的谄媚与小心翼翼:“今后王妃那边再有什么消息,你需马上来告诉我。待我回了月璃院,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那就先谢过姐姐了。”秦音恭敬地伏身道。
尽情得意吧,文玉。日后,我也让你尝一尝,希望被一点一点摧毁,是怎样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