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月笙月落月满天(1 / 1)
"我等你电话,一定,一定要打给我。"杨凯关切的叮嘱着我。
"知道了。"我掰开他的手,转身上车。
王国海跟在我身后,恶狠狠的瞪了杨凯一眼。
打开车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车里,神色看不出异样,拿烟的手却抖个不停。
"去中央饭店。"汽车行驶到岔路口时,他突然开口。
"是。"司机小心应着。
"大哥临去北平前,就让我在那里定了房间,说是等他回来,要给六嫂你一个惊喜,结果你却......!"王国海性子耿直,对他忠心不二,此时自是忿忿不平。
"你闭嘴!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他沉着声音呵斥。
"大哥!"王国海转身大喊,为他委屈!
"滚下去!"他突然发怒,飞身一脚踹到王国海的肩膀上。
行驶中的汽车嘎然停住,发出刺耳的急刹车声。王国海重重的摔上车门,愤然离去。我的难堪加倍,复杂的心情又骤然多了一份自责。
汽车驶到中央饭店,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去。电梯直接上到顶楼。走廊里,除了政府派给他的几个保镖外,还多了很多恒云社的兄弟。
"大哥"一个小弟打开房间的门,恭敬的让我们进去。关门的声音让我心跳加速。
房间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有很多的花和彩带。
他脱掉西装扔在床上,背对着我站在床边。一直烟未离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这个房间里煎熬着我们。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放亮。
"对不起。"这种胶着,我无力再继续下去。
"干嘛说对不起?"他掐灭不知是今晚的第几支烟,从床边踱到窗边。"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很怕这三个字!"他再次点燃一支烟。
我默然立在那里,无言以对。
"跟我进来。"他拉上窗帘,走向浴室。房内顿时回到黑夜。
浴缸内铺满玫瑰花瓣,随着水流浮上来。印度熏香的味道清晰可辨。
"水放好了。"他声音很轻,脱下来的衣服随意的扔在地上。
望着那些随着热水翻滚的花瓣,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面对面的坐在温热的水中,雾气隔开彼此。
又是一支烟的时间,他移过来。抬起我的脸,默默凝视。
"你爱他么?"
"不爱。"
"那为什么还要哭?"他擦干我眼角的泪,吻上来。柔柔的,似是试探着什么。
"不知道。"
不知是否探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良久之后,他抱起我走向卧室。
躺在床上,我伸手去寻吊灯开关,点亮。他在另一侧,关掉。我再开,他再关。我再开......!
"砰......砰.....砰.....!"他从枕下摸出枪,指向天花板,三枪打碎了六支灯芯。枪法精准,俐落。
"大哥!"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没事,都下去吧。"他坐直身体,双手揉着太阳穴。声音有些颓废。
片刻之后,他俯过来,揽我入怀。这次却不再温柔,近似于撕咬的唇似乎要把我整个人吞下去。环在我腰间的手臂也越收越紧,手掌用力的在我肌肤上摩挲着,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蜷缩在他的怀里,双手放在他的脊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剧烈的心跳,清晰的感觉着他的愤怒。
"许久以来我都小心翼翼,以为那些事情会无声无息的过去,你感觉不到么?"他托起我的腰,蛮横的进入,用力撞击。
"我喜欢那种被爱护的感觉,很真实。"我喘息着泣不成声。
"你懂什么是真实?什么是爱护?"他低吼。力道越来越大。
"我当然懂!"我眼里沁满泪水,倔强的望着他。
"你只懂伤害。"他愤怒的扫我一眼,抬手挡住我的眼睛,继续横冲直撞。
许久之后,彻底释放的他终于冷静下来。
"傻丫头,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懂?"他抱着我,轻轻吻了吻我的面颊,下颚抵在我的额头上。汗水顺着打湿的头发滴在我的脸上。
我翻过身,带着一身酸痛和泪痕昏沉睡去。梦里似是有人再次把我搂到了怀里。
醒来后,身边却是一片冰冷,起身去望,见他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抽烟。连忙披上睡衣下床。立在一边。酒店不比家中,可以为他做点早餐或者倒杯茶来打破沉默,躲避尴尬,在这里只能干站着,硬挺着。
他仍是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着。
"不要再抽了。"许久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拿下他手上的烟,掐灭。又拿起烟灰缸要去倒掉。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
"这是我在北平为你买的。"他拉我坐在他腿上,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白瑞德说,爱一个女人就要为她戴上戒指。"
是一枚钻戒,样式没什么特别,尺寸却不是一般的大。一时我想起了金光闪闪地黄金荣,于是偷笑。
"笑什么?大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钻石!"他也笑。
"太重了。"
"重些好,重些才能压在心上。"他撩开我的睡衣,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胸口,表情忽然凝重。这一刻,我募得心痛。原来他伤的竟然这样深。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坐正身体,抬手为他抚平愁眉,吻他的唇。"如果说我的人生中大部分的时间叫生活,那么我跟杨凯在一起的那几年就应该叫生存。那是一种别人永远不会理解的感情。它不是爱情,却又让人不忍失去。也不是友情,因为某一时刻它也会让人心心念念。所以,我把它归类为亲情。"我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抱着我静静的听。"有一点我必须要向你坦白,就在昨晚,我的确有过瞬间的彷徨和迷惘,但是转瞬即逝,因为我已经有了你,而且我们很相爱!这一点,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笑笑,落泪。
渐渐的,他的手掌开始在我腰间游走,抚摸一遍之后,猛然拽开我的睡衣。却又停住,为那上面的大片淤青。
"别管它们"我用吻遮住他的眼。
"傻丫头"他笑,有些内疚。
"过几天就没事了,对不对?"
"对!"他刮刮我的鼻子,抱起我走向床边。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我趁机要溜走。
"什么事?"他一面按住我,一面问。
"大哥,华东局杨局长到访。"
我连忙转身,把脸藏在枕头里。
"请他到咖啡厅等我!"他拽开枕头,忿忿的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起身去洗漱。
"咚.....咚.....咚.....六嫂,大哥让你去餐厅吃饭。"中午时分,敲门声再次响起。
"哦,知道了。"
打扮一番,我走出房间,长长的走廊像一个长长的梦。
餐厅里,吃饭的人很多。杨凯和三爷坐在角落里,居然相谈甚欢。两个男人像约好了一样,对我的到来视而不见。
"坐吧,吃什么自己要。"三爷一只手从烟盒里拽出一支烟,另一只手为我拉开椅子。眼睛盯着杨凯,脸上露出对他刚才那番言论赞许地笑。
我悻悻的点了一份炒饭,头低到能看清饭粒上的纹路。
"三爷,那就先这样,明晚子时我准时撤人。"终于,杨凯起身和他告辞。我依然透明。
"有劳!"三爷起身拍拍杨凯的肩膀。
"好吃么?"送走杨凯,他坐下问我。
"好吃!"
"连勺子和筷子都没动过,就说好吃,你用什么吃的?"他笑。"把这个拿下去,换一碗阳春面,稍稍的加些辣椒。"他叫过服务生,把那盘已经冷了的炒饭撤下去。
"你是故意让我难堪的?"我瞪他。
"对。"他也不掩饰。
"为什么?"
"让某些傻丫头知道生活的不可逆。它没有生存重要,但它是人生的主流。"
"你真阴险。"
"的确!"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