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如果你能恢复肉身,只能说明你现在的身份是黑暗神。”
端木笃定地说。
黑暗神?眼前这个有血有肉的林文是黑暗神?
“不会是林师傅之前就没有死吧?”我小声提醒端木。
柯南道尔《恐怖谷》的故事中,开篇就是庄园主人道格拉斯的死亡,而事实则是道格拉斯为了误导敌人将他人的尸体装扮成自己的样子,这个故事我记忆犹新,而此刻林文在黑暗中的出现让我突然想到了这个久远的故事。
“他之前的确已经死了,做法事时我见过他的鬼魂。”端木说,语气有些不耐烦,“现在想想,只能说,当时那鬼魂误导了我。”
“被你发现了,”林文说,“不过,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太迟了。”
端木扬了扬眉毛,似乎没有弄清林文话里的意思。
“因为下一个被寄生的,就是你,端木暗。”林文慢慢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
端木瞠目结舌地看着林文,大概她也开始迷茫起来了。
“我以为,这只是你和林师傅之间达成的某种协议,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的右手。”
林文说,语气很坦诚。
转过身抓起端木的左手时我也没有经过过多的考虑和权衡,在某种求生的欲望和冲动下我抓起她的手迅速跑下了顶层通往天台的楼梯。
“你在干什么?”被我拉扯住的端木在我身后惊恐地问。
真是奇怪,死人复活这件事对她的震撼值似乎还没有我一把将她带离天台来得大。
“笨蛋!他都说了要寄生在你身上了你还想开开心心聊天叙旧吗?!”其实对此举动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一味的想逃离那里。
当然只有我一个人跑路的确太卑鄙,而且我又没有能打怪的右手。
“说到寄生,我倒想到了我那蠢表哥……”端木在我身后急匆匆地说,“还有监狱里那个农药经销商,婚礼上的李平,还有……你的那个小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恼火地解释,随即将货梯的门按开,拉着她准备走进这个黑黢黢的狭小空间去到一楼。
端木似乎并没有理会我的解释,甩开我的手站在货梯外指指我身后,“我们不应该坐电梯……这是个陷阱。”
背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凉意,我回过头便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白洁(或许是柳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在噩梦里见到的那个发出陌生声音的天台边缘的白洁时都没有发出的惊吓声在此时从我的喉咙中不自觉地喊了出来,直到端木背对着我站到了我的面前。
“你是说她不并是你的女朋友对吧?”她问。
“……恩……”我惊魂未定。
端木再次解开了右手的绷带,黑暗中那束刺眼的光芒里眼前白洁的身影就像撕裂般灰飞烟灭。
“你……杀了她?”
在缓慢下坠的电梯中,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问道。
端木摇摇头,“她早就死了,那只是一只鬼魂。”
“为、为什么我能看见鬼魂?”
“因为我们在结界中,整座电视塔都不太对劲。”端木面无表情地迅速说着,随即又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不过你说的对,现在我们的确应该逃出去。”
黑暗的电梯里只有不断变化着的发亮的数字,当它变为“1”时,门开了。
可眼前不是我们来时那空旷的大厅,眼前依旧是电视塔的顶层,不远处的楼梯正通向天台,外面的夜色中依旧黑黢黢的一片。
“啊——电梯已经……坏了。”端木冷静地说。
可刚才我分明体会到了电梯下坠的那种超重感。
“怎么又回来了?门口不是有电梯吗?难道是想通了?”
林文站在天台上笑着看着我们慢慢说道。
他脚边不远处仰面躺着似乎失去知觉的端木文敬,他身后不远处的半空中还高高低低地漂浮着几个人影,那是眼镜警察,白洁(或许是柳皓),李平,还有农药经销商。
“那是什么?”我朝半空中大喊道。
林文笑了起来,“人类,你终于也能看见了,难道不惊叹我的强大力量吗?”
“区区几只鬼魂!……沈清,别理他的话。”端木在我身边提醒,并再次准备解开右手的绷带。
不是说用得越多,就越丧失自我吗……这个鲁莽的女人!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端木,远处白洁的身影却慢慢踩到了地面上,一点点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她依旧是我印象中的样子,穿着高中那时白色的衬衫和深蓝的裙子,带着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曾望向我的那些眼神一模一样。
“沈清,对不起。”
我们之间还有一米远时,她停下了脚步幽幽地说着。
“……我不该在九年前抛下你,在那之后我一直十分自责……也知道,你一直都在意着这件事……”
白洁大大的眼睛里泛出了眼泪,在黑夜里闪着微光。
“不……都是我的错……”当年都是我太懦弱了。
她无声地挽起袖子,从上至下一大片骇人的烧伤痕迹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胳膊上。
“这是刚才在电梯里被她烧伤的……”白洁轻声说着看了一眼端木,表情并没有任何怨恨,“她想阻拦我们在一起……就像九年前那些嫉妒我们的女生一样……哎,受伤害的总是我。”
说完她轻轻笑了笑。
那声音冰冷寂寥,就如同九年前一样,淡淡地说着别人欺负她的事情,却装出最好的微笑对我摇着头说出“没事的”。
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几天前那个莫名其妙诡异的柳皓,她的确是白洁,那个隐忍坚强但又柔软脆弱的白洁。
这是我熟悉的那个白洁!
“只因为她和她的那只右手,还有……对我的恶意……沈清,我不想再一次跳下去了。”
眼泪从白洁的脸颊上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微博上有个直立行走的狗的话题,又看了那个视频,简直诡(猥)异(琐)到不行。不知道那狗是怎么想的,让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意识觉醒或是突变这类的事情了。
☆、寄生 - PARASITIS.M -
16
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回应,刺眼的光芒再次闪现,等那道光线结束,眼前再次漆黑一片,白洁的身影已经消失。
“你在做什么——”我抑制不住突如其来的愤怒,虽然心底里明白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我愤怒的吼声依旧朝着一旁的端木迸发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脸色苍白的端木,本来就很苍白的她现在就想一只面目可怕的鬼一样,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缠着右手的绷带,抬起头恶狠狠盯着我。
“你想死嘛!”她的眼睛红通通的,比起刚才站在我面前的白洁,她倒更像是恶鬼。
“本来早就可以安安心心死掉,为什么之前还要一次次把我救回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活下去的意义,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生活寄托.....呵呵,什么要替自己活下去,什么要活得轻松一点,到头来全是在自说自话!还有……女朋友就女朋友,又有什么好否定的……你一直在把我当傻瓜耍对吧!”
她的右手垂了下去,脏兮兮的绷带半挂在那只手腕处还带着缝合痕迹的似乎失去生命特征的灰白斑驳的右手上,并随着夜风轻轻摆动着。
这是在对我迁怒?吃醋?还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发神经?
“小暗——”
不知何时,瘫在地上失去知觉的端木文敬已经无声的站立在我们面前,他有些心疼地看着落魄的表妹,幽幽地说,“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过得很压抑……我也知道,自从小明那可怜的孩子死后,你便更加沉默寡言封闭自己,真是太孤单了——虽然你是个聪慧坚强的孩子,但是比起温和的小明来说,家里人还是更喜欢她,你太冷酷了。”
“不……”端木抬起通红的眼睛望着面色惨白的端木文敬喃喃说着,可是半天只发出了这一个否定词。
“当年那场葬礼我也回了老家,还记得是那种旧式的土葬——大家都在坟前默默流着眼泪,你却站在那里咬着嘴唇低着头沉默不语,连几个月大的表弟都在哇哇大哭,这是讽刺。后来我听老人们念叨着‘小明那么善良的孩子居然……哎,说到小暗那孩子,自从姐姐死去后就更冷漠了,这该怎么办呀……’‘我们还是搬到镇上去吧,给那可怜的孩子一个新环境……’,你见到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对你更加宠爱只是因为他们的害怕,因为失去了一个最宠爱的,便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了。相比起来,你才是那个应该死掉的,好在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才没有那么遗憾,说到底,你就是端木明的替代品罢了。”
端木文敬微笑着继续说,“所以,这次就不要再逞强了——来,到哥哥这边来,我可以带你去见你一直想见的小明,温柔的她会继续陪着你的……把你的右手给我。”
他轻轻朝前走了一步,朝端木伸出了一只手。
端木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成了拳头,瞬间红着眼直直朝面前的端木文敬狠狠挥去,那端木文敬根本没有躲避,微笑着任凭她的拳头在他胸口上一下一下的击打。
“别人在吵架的时候谁允许你插嘴了!”
“以前小时候的那些事你又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