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流年(1 / 1)
安夕有些茫然,茫然不知所措,她尚未能适应过来这一切,转变地太快了,快的让她猝不及防。
她觉得,那一刻的自己,是无助的,是孤独的,是穷困的,穷困到让他泛起了怜悯之心。
她想,他不是真的爱她,他只是因为女儿,因为责任感,因为这层薄薄的红本,这样的的感情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她愿意将就的,是不会长久的,是会让他和她都抱憾终身的。
他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所爱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联系于女儿罢了,或许还有些纠缠不清的过往。
她宁愿是自己多想了,那个戒指或许也只是一个形式,一个与他们真实身份相符合的摆设。
杂糅的情绪与不可抑止的胡思乱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叠交错,剪不断,理还乱。
她又缩回了龟壳中,心里只愿意是最初的样子,自己固守着一颗心,不为之所动,她固执地想着,没有开始,就不会结束。
就像有人爱入手包包,有人爱收集手表一样,每个人总有那么点爱好,安夕极爱旧书,大学时期三天两头地往淘旧书的小摊上跑,追着老板要“好货”。
以至后来,与小摊老板混熟了,老板自个儿不识字,去旧货市场淘些小玩意儿,做着小生意,见她如此痴迷,在进货时也特意留了个心眼,专门为她留着那些她眼中的“好货”,卖给她的价格也不高。
这些爱好这些年来都或多或少地为自己所简化了,旧书满满地占着卧室里的简单书架的最高两层,旧书摊的老板不在了,旧书摊也消失了,这些爱好也被生活磨合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流年才是最可怕的,它悄无声息地溜走,带走了来时的粉末与光芒,而你却毫无所觉。
她把书当做是平淡生活里的唯一救赎,这些年来始终坚持着阅读这个习惯,即使再贫穷,即使再孤独。
当年意料之外的孩子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中文系的她放弃了苦苦准备一年的研究生考试,选择就业。
从事着只位谋生的工作,年复一年,恍然已有五载。
她对生活,已有种疲惫感。
秦维城虽然不能完全知晓安夕的想法,但他愿意给她时间,给她选择的权利,他愿意把主动权交到她手上,由她制裁。
这几天早晨,他都起得很早,赖床的习惯,只要有信念与毅力还是可以改掉的,他想陪着她一起忙碌,尽管到头来总是自己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但看着她忙碌的样子也是幸福的。
譬如时常出现以下的对话:
“早安”
“早”她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兴奋的人,以为梦还没清醒
“早餐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随你”
“那你问什么?”
“......”
起初,安夕总会有意无意地减少两人碰面的机会,尽量让自己避免着与他尴尬相对的情形的发生。
但几次三番下来,面对某人的泰然自若,自己畏畏缩缩反倒显得有些怪异了。
譬如今早的洗手间“状况”
他见她进了洗手间,便迅速起床,穿上拖鞋便冲进洗手间,美其名曰:上班迟到
安夕正在刷牙,惊诧地看着他,说:“才6点,好吗?”
“加早班”
“哦”
他拿起玻璃牙杯接水,挤牙膏,刷牙,两个人挤在一个本就不大的空间里,更显拥挤。
他还故意挤着她,满口泡沫,心满意足地看着镜子里的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地拿着牙刷反方向地刷着牙,这种感觉很好,很美妙,美妙到他愿意抛弃每天的赖床时间。
而安夕在一再地退让还是没能遏制住某人清早发神经的势头的情况下,终于火了。
“干嘛挤我?”她生气地看着他,杏眼圆瞪
“有吗?”某人开始无赖
“我都被你挤到墙上去了”
“哦,那你出来吧”
“你不出去,我怎么出来?”
“你不出来,我干嘛要出去?”某人将无赖进行到底
“......”
“我要洗脸了,你出去,挤死了”
“诶,我刚好也要洗脸,一起吧”
“好啊,我帮你洗”安夕捧着水泼某人的脸,自己笑弯了腰。
终于某人恼羞成怒,决定还“手”
结果,好好的洗手间,东一滩水,西一滩水,瓷砖上一条条水纹沿着瓷砖的平面下滑。
一个男人,全身是水,发型凌乱,一个女人,完好无损,气喘吁吁。
她泼他,他挠她。
这是早餐前的小剧场,早餐后的小剧场上演。
秦维城走近她,脖子上套着还未成型的领带,指着领带,云淡风轻地对安夕说:“帮我打领带。”
安夕虽然心里极度郁闷,但还是动作缓慢地做着这件有些生疏的事,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每天早上的必修课。
当年的她,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替他打好一个整齐的领带,私下里苦苦练了许久。
虽然某人故意打的领带紧地让他呼吸困难,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春风满面,志得意满的模样。
原本睡眼惺忪的囡囡目睹了整个过程,像发现新大陆般眼睛撑到了最大,嘴巴能塞下一个小拳头,看着秦维城,拍拍手。
笑着说:“叔叔,羞羞脸,羞羞脸,自己的事情还要妈妈帮你做,沈老师说,等我们上小学了,就要自己戴红领巾、穿衣服,当一个合格的少先队员。”
秦某人的脸微微地红了红,便很快恢复了正常,抱起可爱无敌的小姑娘,在她嫩嫩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进行秦氏教育,说:“小孩子,自己的事情要学着自己做,大人的事情可以分工作,比如妈妈帮叔叔打领带。”
囡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那等我长成大人了,是不是也可以请妈妈帮我戴红领巾啊?”
“宝贝想不想妈妈这么累啊?”
囡囡坚定的摇了摇头。
“所以,等你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做,知道吗?”
囡囡知道了,原来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安夕对他这种教育很是无语,大声对她说:“吃早餐了。”
两个人风一般地冲过来,拉开椅子,端正坐姿,默契地等安夕坐下,再全家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