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十八章(1 / 1)
不愧是商界王者,仅是一瞬,Lori White便回过了神。
一样的音质,一样的发色,一样的脸型,一样的眉毛,一样的嘴唇……似乎,唯有那双闪烁着嗜血光芒的紫眸,与印象中的那个已逝的女子对不上号。
那双眼睛——
唇角勾起淡漠的15°,Lori White微微启口:“独孤小姐,好久不见。”
就算死,也要带着尊严离去。
一张俏脸不带半丝意外,冰冷得没有温度的清音无情颠覆Lori White的预料:“White先生最近没有看报纸么?独孤玲珑,已经死了呢。”俏皮地歪过头,藕荷色的长发在连衣裙光滑的绸面上划出不大的距离,“我现在,只是林紫玹而已。”
淡漠的笑容不变,不怒自威的气势竟压抑不住少女此刻暗黑邪恶的气场,Lori White缓缓吸了口气,侧身让过身后的大门:“林小姐,请进。”
晶黑色高跟鞋与高档的瓷砖的碰撞声信然在空旷却已失了人气的别墅大厅中响起,咔哒咔哒的响声在静谧之中无端勾勒出些许凄凉的奢靡。身后,Lori White缓缓关上了大门:“敢只身一人进入敌人的阵营,我该说林小姐是无畏呢还是无知呢?”
微微侧头,紫玹加大了唇角的弧度,转回身,肩头的晶黑色挎包滑落到指尖:“但是敌人的阵营里,似乎也只有一个人呢。不是吗?”
暗自感叹对手的青涩,Lori White冷笑:“你怎么知道,一会儿不会再有人来呢?”所以说,非继承人,永远不会有继承人应有的素养,尤其是这种被家族保护得极好的千金小姐。
缓缓歪过头,紫玹将对方的情绪尽收眼底:“难道White先生不奇怪本该来的人为何至今仍没有到么?”
褐色的眼眸骤缩,Lori White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能有什么人,可以拦住Edward London?!
难道——她们可以自由支配警方?
眼睑下垂,Lori White冷笑:“祝愿你,不要遇上他。”不知道这位林小姐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样呢!
“怎么,怕我打不过吗?”微微偏头,月光下那精致的侧脸上淡淡的惆怅被极好地掩饰,“真正能打得过我的人,早在三年前,就不复存在了呢。”
Lori White挑眉。你确定他真的不复存在了么?
这位无比精明的小姐,似乎还是算漏了啊。
随即,这位同样精明的男子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她敢夸下如此海口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无比优秀的男子所掌握的那种他的专业心理学家无法勘破的催眠术,她也会?
垂下眼眸,Lori White极力告诫自己不要再想其他,随即抬眼,平静望向那位此刻已经转回头来的美丽女子,抬手,绅士地伸向室内:“林小姐,请坐。”
隔着不大的几案,Lori White侧过头,望向身旁少女精致的脸庞:“不知林小姐来此有何贵干?”
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子,紫玹带着几分玩味地望着Lori White,薰衣草的眼眸仿佛幻化成无尽的漩涡:“这个问题问得好。那我先问你一句,你的背后,除了KFE和D7,没有别的了吧?”
仿佛被少女薰衣草花田般的眼眸迷住,Lori White缓缓摇头。
淡笑着转回头,少女唇角妖冶的笑容仿佛盛开的罂粟般迷人:“我来干什么的呢?我来告诉你,我曾经受过的那些痛苦,那些因为你无知的决定而引发的痛苦。”
刚刚意识到自己中招了的男子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缓缓站起的少女转回身,两片羽毛形的挂坠轻轻地晃动,薄薄的粉唇轻吐出无比轻柔悦耳的语音:“Lori White,你的死期,就要来了。”
视线相交,Lori White直觉自己被无边的恐惧折磨所包围,仿若置身云端,却没了那份仙人的潇洒,四处全是白茫茫的无尽的云朵,抬头,是惨淡的蓝,低头,是惨淡的白。
惊恐抱头,却无力把目光从那无垠的薰衣草花田上移开,耳边是少女依旧清越的低吟:“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或许真的会很幸福。大学刚毕业,自己的事业刚刚开始,陈年旧疾刚被治愈,大洋彼岸还有一个一直爱着我宠着我陪着我的男人,那一段时间,我曾以为我已经熬过了那不得不熬过的痛苦岁月,我曾以为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曾以为我的世界只剩下了美好。”
杏眼中已然溢出了泪花,薄唇勾起的笑容绝美妖艳,清越的语音如同不经意的梦呓:“其实,如果你不让那架私人飞机从太平洋的上方坠落下去,我或许,真的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但是没有如果。当我在画展外的角落听到你那两个愚蠢而自负的下属幸灾乐祸的低语时,我的世界在一瞬之间彻底崩塌,我的痛苦更甚你刚刚眼睁睁地看着飞机在你面前只余一片残骸。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已经恨死了你,恨到把你千刀万剐了都不会甘心。还好,我知道一种,更加折磨人的方法。”
男子痛苦的尖叫响彻云霄,极致痛苦到扭曲的脸让紫玹瞬间被无尽的快感包围。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少女唇角的笑颜渐近于彻骨的冷酷的嗜血。绝美的黑天鹅彻底化作了恶魔,一昂首,一展翅,天地被无尽的黑暗包裹,阴影之下,民不聊生。
直到,男子彻底昏倒在了沙发上。
世界再度归于静谧。缓缓转身,少女无力跌坐在沙发上,两行清泪顺着双颊流下,无力勾起的嘴角溢出低低的痛苦的音节:“爸,妈,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仇恨是最致命的□□,但是,我做不到,把这一切全部抛弃。对不起,你们的小玹,真的好没用。”
素手捂住了心脏,紫玹无力蜷缩进柔软的沙发:“爸,妈,哥哥,你们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你们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们,好想好想……”
提前吃下的药起到了作用,紫玹就这么静静地蜷着,默默地哭着,感受着胸口的刺痛逐渐地剧烈,又逐渐地减弱。
双眼缓缓闭起,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此时已是归于平静。轻轻抚去脸上的泪痕,紫玹缓缓睁眼,薰衣草色的眼眸中,只余一汪平静。缓缓起身,转体,面向大厅那端的落地窗:“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呢!”俏脸扬起,微微发紫的唇勾起的弧度平静而祥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大门砰地一声打开,门口的男子充满磁性的声音悠悠响起:“没想到,真正的主谋,竟然是一位美丽的小姐啊。”
身体猛地一僵,紫玹惊惶地瞪大了双眼。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出现了幻听。那个声音,怎么可能——
深吸一口气,紫玹勾起一抹冰冷得没有温度的笑容,缓缓转身,抬眼,然后,僵住。
怎么可能?怎么会?真的,是他?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麦色皮肤的男子突然感到莫名地熟悉。
那感觉,就像,他刚刚看到此刻被他挟持在手的金发蓝眼的女子一样。
而似乎,又带着一点点的不同。
压下心中的疑惑,他听到大厅中央的美丽女子带着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温柔与试探轻声低语:“你——叫什么名字?”
很好听的声音。Edward暗想着,压下了心头那再度涌起的莫名地熟悉感,昂起头,黑鹰般犀利的目光直直从薰衣草色的眼眸中射出:“小姐没有查到我的名字么?Edward London。”
紫眸下垂,纤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帘,紫玹咬住了唇。
那不是哥哥。
那怎么可能不是哥哥?!
除了他,还会有谁,能拥有如此让她熟悉的犀利的目光?
可是,那真是她的哥哥?那为什么,她亲爱的哥哥,会站在她的对面,如此冰冷而不带温度地看着她,嘴里,念着一个她没有听过的名字?
就好像,他根本不认识自己一样。
而且——
紫玹抬眼,望向被挟持在Edward London手中,满身是血,痛苦闭着双眼的Emily,良久,勾起一抹不带一丝温度的笑容,目光微侧:“那好吧。Edward London,你,还真是堕落了啊。”
对面的男子危险地眯起了杏眼:“哦?此话怎讲?”
俏皮地歪了歪头,紫玹在内心尖叫着让自己镇定:“且不说你此前早就向黑手党低头,就说你现在,挟持自己曾经的爱人,难道,不是堕落了么?”
一派平静之下,惊讶怔然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波涛汹涌,Edward London扭头,看向被挟持在手的女子。
三年以前,他确曾失忆,但是假如这是他曾经的爱人的话——
他明明用那种不知从何处学会的催眠术证实过,他曾经最亲密的人们,都已经逝去了么?
如若不然,他又如何,不会再设法找寻那曾经的记忆?
长睫扇动,冰蓝色的炫彩黯淡了光芒,Emily极度疲惫地抬起头,凝望着对面仍旧笑得没有一丝人性的少女。
不是都答应过我,永远不要再提了么?小玹,你怎么可以食言?
冰冷的笑容依旧漠然盛开,只有紫玹自己知道,她此刻,究竟有多么慌乱无措。
目光再次交汇,薰衣草色的漩涡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人心的意识渐渐趋近于模糊,下意识地,她用同样的方法打了回去。
稳了稳心神,她看到对面,男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思,几分探究。
会用羽氏催眠术,证明那人确是她哥哥没错,只是,他今天,为何会这样?
难道说——
唇角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她看向对面,双眼微微瞪大,悦耳的清音无比震惊之余,却又带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温柔:“你——不记得了?”
男子冷冷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师出同门是错不了,但是他又怎能知道,面前的少女,究竟是敌是友?
深吸口气,却终究再也承受不住那曾经如此宠爱自己的男子此刻冰冷漠然的注视,紫玹掉转头,竭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却发觉不过是徒劳。
她现在,需要平静,需要独处。
何况,现在还有一个虽然伤得不重却仍是不轻的Emily。
缓缓扭过头,紫玹恬然一笑,如同早樱在枝头缓缓开放:“无论如何,你还活着就好。”
男子猛地一愣,随即便被浓浓的乳蓝色烟雾包围,与此同时,挟持着金发女子的手臂猛地一麻,随即那冰冷的身躯便没了踪迹。发际猛地一痛,他欲要出手,却直觉手臂麻得无力。迷茫间,少女清越的语音仿佛自天边而来:“不要乱用催眠术,对心脏伤害很大的。”
手臂渐渐恢复了知觉,浓浓的乳蓝色烟雾淡去,空旷的别墅,只剩了他一人的身影。
缓缓迈步,走向倒在沙发上的Lori White,蹙眉,Edward London掏出了手机。
“赶紧到你爸这儿来,他出事了。”
耳边只余忙音,Edward London漠视着倒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低叹口气。
真正知道他的身世的,似乎只有这个不知还能不能活下去的人呢。
天际已然泛白,此时,正是Starry-sky换班的时候。
虽然没有伤到要害,Emily踏进地下室的那一刻,还是吓到了此时正在交班的众人。
那可是前帮主继承人的妻子、黑羽特种部队培养基地负责人Emily Lin啊!究竟是遇上了多少人,才能伤成这个样子?
默默为Emily包裹着伤口,已经上岗的女医侧目,瞥了一脸冰冷无情之下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帮主一眼。
扶手椅弹起,紫玹走向了一旁的药品架。
不敢多看,女医专心为Emily包裹着伤口。
屋子的另一头,扶手椅重又嘎吱响了一声。
贴好胶布,帮着Emily重新穿上衣服,女医扭回身,不自意看到紫玹双腿交叠,漠然支在座椅的扶手上,盯着手中如同举着高脚杯般拿着的一个小烧杯,无色的液体中,一根黑发缓缓浮动。
“可以了?”感应到对方的注视,紫玹抬眼,漠视,将烧杯轻轻放到了桌上,“DNA鉴定。库里有哥哥的信息吧?”
讶然一瞬,女医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烧杯,鞠躬,离去,合上了房门。
寒冰消融,紫玹缓缓走到床前,坐下,牵起Emily的手,轻拍:“睡吧,别想太多了。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收缩脸肌未能勾出笑容,Emily回握了握紫玹的手,缓缓闭目。
其实以Emily的受伤程度,哥哥应该还是手下留情了吧?是不屑,还是说,他多少,还记得些许?
失忆么?怎么会呢?以哥哥的性格的话——
闭起眼缓缓靠到床头,纤长睫毛的微微扇动,少女轻叹口气,抬手,揉着太阳穴。
吃时间的虫子仍旧在英国剑桥的金色钟顶缓缓爬动。
蓦然间,第一抹朝阳冲破了阴暗的原野,蝶翼般的睫毛猛地抬起,薰衣草色的眼眸惊讶之中夹杂了几丝狂喜。
难道说,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