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 【番外一】行剑（1 / 1）
番外：《行剑》【中】
只是, 迟衡很忙, 忙着行军, 忙着连横各种势力, 忙着征战四方，这些都是燕行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东西。燕行觉得很烦躁, 以前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又在无形中召唤着他。
可是孤单又重新侵袭, 让他无措。
再进一步太烦扰, 再疏一步又太寂寞。
于是, 燕行找到了最合适的方法：在想念迟衡的时候就去找他。他需要迟衡, 迟衡也需要他，两个人都可以在炽热如火的交融之中找到自己的所需。这样的日子，真是最美妙不过了。
唯一不太美妙的就是：燕行没法好好练剑。他不能拉着迟衡一起练剑，而迟衡又常拉着他做一些练不了剑的事——当然，那种事也很美妙。燕行的腰力很好——练剑的人腰都好，中看更中用，可以做很多种姿势，尤其是白鹤舒翅，右腿却被高高抬起。迟衡没有继续下去, 而是手撑着他的腿，促狭的说：“燕行，你说, 你最喜欢什么。”
炽热的手, 火辣的手。
燕行咬了咬牙：“剑！”
他知道自己当然不能最喜欢迟衡, 因为迟衡不是最喜欢他。喜欢不是称, 但也得差不多才行。
迟衡伸手将玄赤剑拿过来，笑了：“我就知道。”
燕行吓了一跳：“迟……混蛋，干什么？”
迟衡倒拿剑，将剑柄抵着，勾起了使坏的笑，笑着说：“很舒服的……”
猛然一推。
巨大的愉悦像狂海潮样席卷而来，从远处迅速冲向头顶，又以巨大的冲力从头顶推向到腹部——啊——像玄赤剑的光芒一样喷薄而出。而且不是一下子，而是一阵接着一阵，在夕阳下，白色被映照成了红色，像当初冲出了血脉的血一样，以排山倒海之势疯狂地喷涌出来，怎么停也停不住。
痉挛般的愉悦，毁灭一般的愉悦，燕行脑子一片空白，最后一幕，是夕阳如血。
而后黑暗涌上来。
又是三天之后，燕行终于醒了，迟衡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见他醒了，才哭丧着脸说：“燕行，我再也不这样玩了。”一瞬间，就像垮堤了一样，捂都捂不住——这是迟衡后来说的，满脸愧色。
燕行倒没觉得什么，比这玩得过火的多的是。
不知这次为何会这样。
更诡异的是，玄赤剑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见。虽然迟衡给了他一把剑作为替代，可终究不是玄赤剑，燕行一直都郁郁寡欢。他不止丢掉了玄赤剑，也丢掉了半个魂。自六岁起，他就与玄赤剑寸步不离，而今，玄赤剑没了。剑没了，饭还得吃日子还得过，确定寻找无望之后，燕行只能拿着迟衡给的剑继续练剑。
当然没有了玄赤剑，燕行还是天下第一剑。绝世之剑，需要仰仗绝世之人才能成名；而绝世之人，他不管用什么，都已无关紧要了。
燕行在练剑上很执着，一直很执着，执着得像一一样简单。
燕行还是像以前那样每天花大部分时间练剑。但看到第一缕晨曦时，他会忍不住想，玄赤剑怕是找不到像自己这么好的主人了，每天能喂他最早的晨曦、最晚的暮霭……当然，他也早知道，养剑只是父亲的激励之说而已。
那天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天空薄薄的云，薄薄的太阳光，吹着薄薄的风，人有薄薄的倦意，薄薄的懒散。有人敲响了燕府的门，来比剑——已经很久没人来比剑了。燕行看着这个十一岁的少年，惊讶了。
“我要，比剑！”
“你的剑呢？”
少年的剑在哪里？他连剑都没有怎么和自己比剑呢？
可少年的眼眸异常执着，似乎他只为剑而来，燕行退了一步：“那我们就一起用树枝来比试吧？”
世上所有的人都不能轻视，所以燕行第一招飘出去时，就后悔了——因为少年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瞬间被树枝狠狠地鞭了一下，打中了肩膀，树枝断了一截一截，衣服碎了，少年一下子扑倒在地。
燕行将少年抱起后悔不迭。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为你而生，你把我丢了。”
燕行笑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说着“我为你而生”的少年就这样在燕府住下了，这真是个很奇怪的少年，明明说是来比剑的，却没有剑，而且挥剑都不知道。燕行想，这大概又是一个慕名而来的，只是借比剑的借口来看看天下第一剑的模样，跟去馆子里看天下第一美人一个道理。
但这少年又很不同，这少年只执着地跟着燕行。
燕行是那么孤独，好不容易有个同伴，他就将少年留下了。少年没有名字，总不能叫燕生吧，不如叫小赤好了，顺口。
小赤的话不多，小赤似乎有些愚痴，他除了重复一句“我是为你而生，你把我丢了”，别的都不会。当有一个人总是不停地对你说你把我丢了，久而久之，你就信了，甚至会心生愧疚仿佛事实真的如此一样。
燕行想，少年也很好养，就留下来吧。小赤不会剑法，燕行就教他。小赤学得很快，快得惊人。
燕行和小赤两人一起看黎明破晓的第一缕晨曦、傍晚入暮时的最后一缕霞光、入夜的月光。小赤喝着燕行的茶，小赤拿着燕行的剑，小赤睡着燕行的床，小赤还是只会说一句“我是为你而生，你把我丢了。”
“你叫我师父吧，我叫你小赤。”
“……师父。”
“嗯！”
“……师父，去哪里？”
“我去找一个人。”
说到这里，燕行微笑了，只要想起迟衡，就有一种甜蜜的想微笑的心情蔓延，相见的渴望总是不知不觉就滋长得这么旺盛了。小赤忽然拽紧了他的手，苍白的脸，拼命摇头。
燕行想要去找迟衡，小赤不让他去。燕行当然不理会他，依旧行路。想不到小赤竟然长剑一挥，将缰绳划断了。燕行弃马走水路，船破了。
燕行干脆走路，想不到燕行的腿更快，将他往回拉。
燕行怒了。
等燕行带着要哭不哭的小赤到了迟衡那里，一转身，小赤不见了。其时已是十一月，寒风萧瑟，燕行惶惑不已，他这次竟然真的把小赤丢了么？他连忙满城地去找，在焦急得心都要烧着时，他忽然看到了，迟衡。
小赤，剑指着迟衡。
茫然的脸，执着的可怕的杀气。
“你为什么要用剑威胁他？”燕行责备了小赤。
“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小赤重复着这样的话，敌视着迟衡。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敌视，让燕行不知所从。不过燕行并不太担心，小赤不会真的伤害迟衡，而迟衡也不会被轻易伤害。
迟衡揉着燕行的头发语气缱绻：“燕行，怎么这么久才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呆我我身边呢？”
“现在这样就很好。”
十一二月的暖阳下，极度的愉悦之后，枕在对方腿上，真是无比的享受，燕行舒展着双腿，惬意地想。迟衡覆在他的耳边眷恋地说：“可我现在越来越想你了，你一离开，我就开始像，怎么办？”
燕行闭着双目：“现在就很好。”
砰——
门被撞开了，迟衡和燕行同时看向门外。
小赤怒气冲冲地站着，衣服沾满了尘土，咬牙切齿，眼睛比剑还利，杀气十足。没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到了迟衡身边，挥拳上去，焦急的眼泪几乎掉下来。
“师父，他欺负你。”
“……”
“师父，我们回吧。”
“……”
“师父，我讨厌他。”
“……”
即使小赤讨厌燕行还是要和迟衡呆在一起的，做着小赤所说的“欺负”的愉悦的事。燕行的喜欢一直很纯粹，他喜欢让迟衡高兴，迟衡也能让他高兴，他喜欢这样带着。
当小赤再一次冲进来时，一切都毫无征兆。寒光一闪，小赤将剑再度指向迟衡，长剑冲着迟衡的胸口一划。
唰——燕行手执长剑，落在小赤的颈弯之上，冷冷地说：“出去！”
小赤大受打击，难以置信地看着燕行。
“小赤！出去！”
“我不！”
燕行二话没说一剑刺过去，小赤一动未动，长剑挑破肩头——一如，当初初见。燕行乱了，小赤就这么看着燕行，绝望地看着，啪哒一声，眼泪落在剑上，然后，晕厥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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