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吓与被吓(1 / 1)
暖暖有个缺点,也是个优点,越害怕的时候越是叫不出声来,要不韩哲非得英勇就义了不可。
诚然,来人就是韩哲,天寒见他也不奇怪,开口就道,“怎么样?”
韩哲两手一拘行礼后,也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一切如少爷所料,那段家家主已经上衙门报案了,料想不出今晚,那淮中知府就要派人上来了。”
天寒听了,微微笑道,“那你就去路上逮这只送上门的兔子吧!”
韩哲又行一礼后跃窗离去了。
天寒看暖暖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只当她是吓着了,正想过去安慰她,没料暖暖突然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动,纠结了会儿才小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暖暖就算不知他们计谋为何,只是他既非段家人,这段家家主却也肯相助于他,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段家家主与他是旧识,可听韩哲的话却不像,那么另一种可能便是他许了人好处,那裘大海说过段家很有钱,既然段家已经足够富有了,所求的无非就是个名,大魏商人的地位并不高,要想有个好名声,就得向官家靠拢,这脱商籍入官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天寒真的敢以这个为条件来交换的,他的身份定然不一般,况且他看上去也不大,却管起了原本该朝廷管的事,怎不让人奇怪呢。
天寒双手环臂,暖暖想到什么都写她脸上了,“你倒是想得多,不过呢,这事真真假假,你想再多也没用。”
这话是叫她别管闲事吗?暖暖撇撇嘴,她倒无所谓天寒到底要干什么,反正这与她也没半点关系,那段家人既然愿意助他也是好事一桩,那伙山贼能早日被逮住,她也能早点离开这儿。
暖暖闭口不言,寻了个离天寒稍远的地方坐下了,只是她手脚被缚,只能一跳一跳的,笨拙得很,看上去像只兔子。
她可不想今晚再像昨日那样,一醒来自己靠他肩上去了,省得那奇怪的感觉又回来找她。
天寒也不管她,随她自己折腾去,暖暖找了个好地坐下,刚好这里竖了块木板,把他俩隔开了。
她寻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正准备睡呢,突然听到天寒有些冷冷的声音,“听说啊,这荒山野岭的,最是容易有些不干净的,那些“东西”好像最喜欢吃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哦。”
暖暖突然后背发麻,浑身冷汗直冒。
天寒闭目静等,嘴角轻扬,过了会突然听到暖暖颤巍巍的声儿响起,“为什么…为什么就喜欢…喜欢小姑娘啊?”
天寒奸计得逞了,暗暗偷笑,然后又收了笑,正经道,“因为啊…姑娘属阴的,这十二三岁的又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可不就让那些喜欢了。”声音也变得快,一下阴森森起来。
暖暖一听,吞咽了下口水,看了看四周,越发害怕了,只是现在总不好又回去了,只得强忍着。
过了很久,暖暖才起身看看天寒,见他双目紧闭,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暖暖这才慢悠悠的起来,一蹦一蹦的跳到他身边,却不敢大声喘气,只是衣服摩擦悉悉疏疏的声音总还是消不去的,暖暖只好憋着口气,尽可能轻的坐在他身旁,深怕吵醒了他。
还好天寒并未醒来,仍是在熟睡中,连姿势都未换,暖暖总算舒了一口气,她就过来这里睡一下下,等天要亮的时候又偷偷回去,这样他也发现不了吧?应该…发现不了吧?暖暖纠结了下,但是对那些“啥啥啥”的害怕还是压过了被发现的尴尬,所以她也管不了许多,就在天寒旁边找了个能睡的地随便靠着了,她背对着天寒,所以没发现,原本已经睡熟的少年此刻正笑容满面的看着她,好不得意!
只是天还未亮,暖暖就被吵醒了,她睁开睡意蒙蒙的眼,便看见几个山贼手持火把站在她面前,大声喝着,“起来,起来,快点跟我们去见老大。”
暖暖的瞌睡算是全没了,她下意识就转头去寻天寒,看到他就坐在自己身旁淡淡看着那些人后,心莫名就安了。
两人被带到了大厅中,裘大海正在发怒呢,看见他们俩就朝着天寒吼道,“臭小子,我看你爹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吧,居然敢报官。”
天寒倒是并未惊讶,只是耸耸肩,“他报官我也没办法啊。”
裘大海没想到他会这么镇静,突然抽出挂在一边的刀,几步冲过来就架在了天寒的脖上,“你小子是不是料准了老子不敢杀你了,告诉你,官府的人要真敢上来,我他妈就来个鱼死网破。”
天寒脸色未变,好像那亮闪闪的大刀不是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样,他看着裘大海冷笑,“行啊,你倒是砍呀!”
暖暖看天寒简直就是在故意刺激裘大海,心里慌得不行,可是自己又不敢开口说什么,害怕说错话反而越发激怒了裘大海。
裘大海哪能真砍,现在淮中知府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万万不能冒险的,不然可能自己小命都不保了。
只是看着天寒软硬不吃的样子,他是越发气急,眸光瞥见站在一旁的小丫头,登时放了天寒,却把暖暖挟制在他手中,看着天寒笑得狰狞,“哼,这小丫头不是你心头好呢嘛,大爷今儿就让你看着爷怎么折磨她。”
天寒面上不显,只是暗暗握起拳头,“你不想要赎金了?”
“老子命都快没了,还想钱呢,哼,告诉你,如今你赶快写信给段家,告诉他们,如果官府的人敢上来,爷就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天寒佯装无奈摊了摊手,“好啊,我写。”
暖暖不敢说话,她完全没想到裘大海会拿自己来要挟天寒,可不能够因为自己坏了天寒的计划,咬咬牙,便悄悄抬起手,然后趁裘大海不注意,猛的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再往上移了些,刀锋颇为锋利,只那么轻轻一下,便在细白的脖子上划了个口子,血渗了出来,疼死她了,暖暖憋着口气,她从小都怕疼,更何况这次是自残,好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天寒和裘大海皆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裘大海差点连刀都甩出去了,粗声大吼,“死丫头别胡乱动爷的刀,不然小命没了可怪不得我。”
天寒不说话,眸光幽幽的看着暖暖脖子上的伤口,面上仍无甚表情。
暖暖眼里泛泪,甚是楚楚可怜“你还是杀了我吧!这位公子,”她抬眼看着天寒,看他眼神不善,吓得移开目光,又抽抽噎噎地继续道,“他说若是他爹能让官府上山救了我们,便要我及笄后嫁与他,可我自小是许了婚约的,怎能轻易答应?况且我这会被绑,名节已是被损,早已经失去了嫁人的资格,没了利用价值,家里也不会管我了,既然如此屈辱的活着,甚于受制于人,倒不如一了百了得好。”说完竟伤心得落下泪来,哭的那叫一个雨落梨花,霜打茄子。
她表演的有点恶心了,暖暖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差点掉一地,更别说那些五大三粗的劫匪了,众人听罢皆抖了三抖,而后送了天寒几记鄙夷的目光。
天寒淡定地忽视了周围投来的鄙视,只是怒气冲冲的看着暖暖,“原来你早就有了婚约,难怪对我不冷不热的,既然你都不愿跟我,那本少爷我也不想要你了,喂,裘大海,你看着解决吧!”
裘大海愣了,原本还料准这个小美人挺有价值的,现在那臭小子不管她,听她那话里的意思,跟她家里要赎金也没指望了,那她不就成了个烫手山芋,此刻他是杀也不敢,不杀留着也没用了。
裘大海突然一个头两个大了,也顾不得撒火了,“给我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暖暖一听,偷偷向天寒又做了个鬼脸以表达自己的兴奋,只是想到那个长大会变丑的说法,马上又收了回去,装成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闹腾了一起,两人又被带回那小破屋子了,见人走了,天寒挑眉看着暖暖,“行啊,你演技不错嘛,以前一直没发现。”
暖暖瞪了他一眼,她还不是怕自己拖累了他,只得瞎编一通,而且......她也牺牲很大的好嘛,都破相了。
暖暖抬手轻轻碰了碰脖子上的伤口,瞬间疼得个龇牙咧嘴的。
天寒脸上有些不豫,“你逞什么英雄啊?得,现在破相了,以后也嫁不出去。”
他话里含着淡淡的嘲讽,暖暖听得委屈,哭丧着个脸,“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还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你不会说好听的我不怪你,但你连句人话都不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看自己把她惹恼了,天寒也不说话了,自己方才是气急了,看她没头没脑的就把刀往脖子上抹去,她知不知道那刀有多快,一个不慎今儿她的小命可就交代在这破地方了。
他瞅了一眼她颈上的伤口,血已经凝在了伤口周围,她日后脖子上都会有这么一个难看的伤疤了,大魏女子讲究仪容美,即使看在她丞相闺女的份上不至于嫁不出去,可也会被夫家的人说闲话的,其实那信写了也没啥,虽然会有点波折,但总不至于这样就打乱他们的计划,偏她又是个急躁鬼,啥都不弄清楚就自己动手了,白白挨了一刀,自己眼睁睁看着没法阻止,天寒怎能不气,这一气说话就夹枪带棒了。
天寒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早在被抓的第一天就被搜刮一空了,此刻也不能帮她上药,看她眉头蹙得死紧,手还惹不住老是去碰自己的伤口,一碰又疼的龇牙他就好气又好笑。
“别动。”他拽住她又要去碰伤口的手,“你让它自己结痂,痂落了就好了,你这样老是拿手碰不干净。”
暖暖听他这么一说,忙乖乖答应,再不敢去碰了,只是顿了顿,又瘪嘴问。
“喂,你们到底要干嘛呀?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儿。”这几日吃睡不好的,暖暖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礼仪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天寒。
天寒乐了,蹲下身跟她平视,“这个嘛,还真不好说啊。”毕竟朝廷的人一直不来,这摊事也没法收场啊。
暖暖皱皱小巧的鼻子,“我发觉啊,跟你处了几日,连撒谎的本领都高了不少。”刚才一着急一通胡编脱口就出来了,其实那话是漏洞百出,还好裘大海周边的人都是没脑子的,他自个也是个傻大个,所以才让他俩蒙混了过去,今晚看来他只是想找人去撒撒气,顺便让天寒写封信给段家,让段家撤了告,只是闹半天,正事没干,又把他俩送回来了。
天寒轻笑,“可不,我不是还向你逼婚了嘛。”
暖暖轻哼,“你真是活该被人嫌弃。”想起刚才那些人对天寒谴责的目光,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天寒听她的话,也想到刚才莫名其妙就被人鄙视了,还是被一群山贼鄙视的,郁闷。
不过天寒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经过这么一通乱,裘大海只会越发的六神无主起来,这人啊,一激动了就容易犯错,看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也不知韩哲那儿怎么样了,一直没消息。
或许是韩哲也感觉到天寒的不耐烦,晚上就来了消息,看着空中那抹熟悉的金色,天寒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