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一章 皇陵十品参(1 / 1)
(一)
年长老客手里捧着一只黄鼠狼干尸,龇牙咧嘴,显然死后风干多时了,这黄皮干尸不稀奇,稀奇就稀奇在这黄皮干尸嘴里,还叼着一支水灵灵的小白花,花下十片绿叶都绿油油的,花瓣晶莹剔透,花瓣中间中心处是一小红点.
王刚王强变了脸色,王刚颤声道:客人这东西从哪里来的?这可看不得啊!赶紧收起来吧,我们兄弟就当没看过.胡子老客一直盯着王刚王强脸上的表情,见王刚转身要走,一把拍住王刚肩头:兄弟,明人不说暗话,看来我们今天算找对人了.实不相瞒,老哥我们手里是有花无果,有市无货,还请两位念在黑山白水一家人,把知道的跟老哥我说说.
王强推开了老客搭在王刚肩头的手:这位客人,我看你们也不象长白山上的采参客,你们个个腰里藏枪,食指肚上有老茧,身上的煞气一看就知道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莫非你们是胡子?
老客哈哈大笑:大兄弟快人快语,不过这次你走眼了.老哥我不但不是胡子,还是专门抓胡子的.胡子老客看王强脸上表情不信,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两位王兄弟,我不兜圈子了,我只要你们帮我找到这十品花的果,也就是十品参,价随便你们开,要是不要钱,你们要什么说一声,东北地头上,没有老哥满足不了的.
王强冷冷一笑:现在这东北半边是日本人说了算,难道你们是替日本人办事的?如果这样...
胡子老客摇头笑道:王兄弟你想多了,你看老哥我象给日本人捧臭脚的么?明白说,只要你帮我们找到这十品人参,日本人在东北就翻不了天去,倒是找不到的话,唉....千里山河一日休.
胡子老客面浮愁云,一声长叹,满腔愤懑不平之气,王刚王强脸色一正:这位大哥说的可是当真?要说这十品参虽然稀罕,但也不至于和东北三省千八万人口扯上关系,大哥能不能说的详细点?
胡子老客摇摇头:贵兄弟就相信老哥一次吧,老哥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腹里有话嘴上有针,还请两位兄弟不要见怪.王刚王强对望一眼,王刚说:好吧,既然这位大哥把这十品人参说的这么重要,我们兄弟不帮不行,不过还请这位大哥先把这金枝玉叶十品花的来历和我们说说,看看山里的东西是不是你们要找的,如果错了不是耽误了时间?
胡子老客一拍大腿:王二哥就是细心,来来来,坐下坐下,我们说叨说叨,对对准:
要说世上人参按开花的叶子分,一叶一品,品级越高就越珍贵,入药的效果也越好,一般常人最多见到八品参,传说到了九品,人参就会变成人参娃娃,满山游走,没个定脚的地方.有经验的老参客如果山上有九品叶,可不敢就挖,越挖人参娃娃越往地下跑,你挖通了山也逮不着.
那怎么办,老参客会不动声色的在参叶上系个红绳,掉头就走,然后算准一天中人参娃娃要睡觉的时辰,再上山挖参,才能抓住九品参.但天外有天,参外有参,就象一品丞相上面还有皇帝一样,参里还有常人听都没听说过的十品参.
十品参就是参里的皇帝,十品参里品相最高的就叫金枝玉叶十品参,开出来的参花就是金枝玉叶十品花.就是那为什么这十品参没什么人知道呢?因为没有参客敢采十品参.
因为九品以下是人参,到了十品,就不是滋阴壮阳的人参了,而是祸害人间的鬼参.
(二)
王刚王强听到这里,对望一眼,王刚说:不知道客人说的这鬼参,和我们兄弟知道的十品参是不是一码事?不瞒您说,这十品参我们知道,金枝玉叶十品花我们也听过,但鬼参这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十品参之所以外面人一般不知道,是有原因的.九品以下人参一般长在土里,而这十品参,它是长在人身上,死了的人身上.生长期还特别缓慢,没有个几百年是成不了形的,据说每五十年开一次花但就是不结参,从一品花开到十品花,十品花成后才真正能结出参果来....
胡子老客激动的一拍大腿:对对,就是它,王二哥你继续说,继续说.王刚看看激动的胡子老客:十品参是不是也叫鬼参我不知道,但它却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尸参.
有说法是只有大富大贵人家,活着拿参汤当茶吃那种,整个人身体都被人参精华灌溉了,到死的时候,有些人家习惯在死人嘴中含一支老山人参下葬,用来保尸,这老参有灵性,被含在灌溉了人参精华的尸体嘴里,慢慢的会又生长起来,产下参籽后才又渐渐腐烂,将自身的人参精华和尸体一起来培养这粒参籽,长大后便是十品参.而这十品参在死人墓里,一世见不到光,其性极阴...
胡子老客插嘴说:是啊是啊,差不离了.王兄弟可知尸参里金枝玉叶十品花的详细?王刚点点头:有一满族老医经常上山采药,和我很谈得来,时间长了,我对满族话也能听能说,他曾经对我说过:尸参其性最阴,尤其是一种能开出金枝玉叶花的,据说养参本体必须是皇族公主娘娘那样的尸体,又选在午夜下葬,同时必须满足结出尸参的条件,几百年期满后,结出的尸参就是金枝玉叶十品参,是天下最阴性的药材.
但一般从没有人打过这种药材的主义,为什么呢?因为这种参正常都带毒.不是参性毒,而是人毒.一般这种早逝的金枝玉叶,死因都参点皇室里不可告人的秘密,服药死的多,这样培体本身就有毒,而且死的不愤,心里都有一口怨气,这些毒怨都结在心里,尸参一出,全转在了尸参上,所以尸参成形后不易腐烂,但也绝对没有正常人参那种滋阴补阳的效果,反而阴毒无比,最多只能拿去做以毒攻毒的药物.
倒是这尸参成形时开的参花,尤其是金枝玉叶十品花,真正是一种妇科良药,千金难买,通脉连瘀,对女人不孕不育尤其有奇效,但再值钱还是没人敢去打它的主义,因为这东西有灵性后,会招一样东西.
有说满仓粮米养鼠,金银珠宝招蛇,这金枝玉叶十品参,特招黄皮仙.更有说从这十品参开一品花起,就能招来一窝黄皮驻墓,每到月圆之夜,黄皮们会轮流叼花出墓吸收圆月精华,和尸参分享这点阴性,等到了十品花成,参花结果,黄皮成精,神通广大,不知道客人说过的祸害人间的说法是不是就指这个,不过都是传说,谁也没见过.
要不是今天看到客人手里的黄皮子叼十品花,我们兄弟还真的不敢相信世间真有此事.不过看来这死去的黄皮身形还小,道行不高,想必是在叼花出墓吸收月华的时候被打死的,我说的可对?
胡子老客摇头笑道:这次兄弟你倒猜错了,我们能得到这十品花和这小黄皮子,是因为我们捉住了真正的千年黄皮仙.王刚王强跳了起来:什么?客人你再说一遍?你们抓住了黄皮仙?
胡子老客哈哈大笑:两位受惊了吧,淡定淡定,各位弟兄,把黄皮仙请出来给两位兄弟掌掌眼.后面有老客答应一声,不一会从临时搭的帐篷里抬出来一个半人高的铁笼子,铁笼子四周用黄布盖的严严实实,里面传来轻轻的咀嚼声.王刚王强同时后退一步,互相握住了彼此的手,觉得彼此满手都是汗.
(三)
透过太阳下的黄布王刚王强隐约见到铁笼子里一个矮小的身影弯着在笼子的角落似乎在咀嚼着什么. 胡子老客不动声色的看着两兄弟,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蒙在笼子上的黄布要扯,王刚王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握住了枪把.
但胡子老客的手徐徐放了下来,哈哈一笑:算了,两位兄弟也知道黄皮仙记仇,谁这时候看了都落不了好去,我就不拉开这层布了,就是不知道两位兄弟相信我说的话不?
王刚还没说话,忽然一只死鸡从笼子里黄布一角扔了出来,鸡头被咬断了,血被吸了苟干净,接着又有一只鸡头被扔了出来,王刚王强对看一眼,点点头:我们信了,就是不知道客人怎么抓住它的.
胡子老客摇摇头:这黄皮子确实有勾魂夺魄的本事,要不是机缘巧合,老哥我也逮不住他.再说要不是这金枝玉叶十品参关系太大,兄弟我也不愿意招惹这邪门玩意.不知两位兄弟可愿帮个手,和老哥说说这座山上的事情.
王强要说话,王刚一把拉住了他:不瞒客人,这山上是有座古墓,但挖坟掘墓是有损阴德的事情,何况客人你对要得尸参的目的含糊其辞,我们兄弟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既然客人你有本事抓住黄皮仙,绝非常人,我们兄弟本事有限,也就不献丑了.客人还请自便.
胡子老客沉默不语,突然哈哈大笑:好汉子好汉子,不取不明之财,不为不义之事,好好好,不管贵兄弟帮不帮忙,两位朋友我交定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了,这批皮毛我买了,天色已晚,不知两位兄弟可否行个方便,带我们走趟山上的夜路?
王刚截道:好,那就请各位客人上山到我兄弟的小屋一聚,让我们兄弟做回东,明日天亮,还请自便.胡子老客连声称好,一众老客连忙收拾东西,两个老客用木杠抬起铁笼,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上山而去.
王刚王强走在前面,王强埋怨道:刚子,我们要么帮人家,要么就各走各地,干嘛还带他们去我们住所,做这种不尴不尬的事情?王刚愣愣的看着前方走路不说话,王强大惊:刚子,你不是被黄皮仙吸了魂去吧?
王刚摇摇头:不是,哥,你觉得这胡子老客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王强一愣:没有,绝对没有.王刚疑惑的说:不对,这个人我们肯定见过,而且还应该非常熟悉,怎么就是想不起来?王强也想了一想,斩钉截铁的说:肯定没有,不过我看他倒不象个坏人,那种气度一般人是装不出来的.
王刚说:奇怪就在这里,这样的人物,如果见过我怎么会想不起来?后面胡子老客跟了上来,两兄弟不说话了,怀着心事默默走路.
星星刚上山顶的时候,一帮人到了山腰间王家兄弟的屋子里.屋子里待不下这么多人,老客们在屋子外扎起了帐篷,夜里,老客们露天燃起了篝火,斟满了自己带来的酒,热情的劝王家兄弟共饮,秀花也是好客的人,赶出来一桌好菜,王强和胡子老客拼酒,喝到最后酒红上脸,舌头都大了,胡子老客只是面上略有红潮,正好秀花端菜经过胡子老客身边,火光下胡子老客略看秀花一眼,忽然眉头一皱,一把握住了秀花的右腕.
(四)
不喝酒的王刚大惊,以为老客酒后乱性,别有所图,一把抢起了篝火里烧红的铁钳向胡子老客握住秀花的手腕挥去,众人纷纷惊呼,还来不及阻止,眼看胡子老客的手腕就要被烧红的铁钳抽上,胡子老客不慌不忙,左手挥出隔开铁钳,发出砰当一声,右手双指翘起,在秀花脉门略略一搭,随即放开,摇头说:不好,弟媳有风寒萎顿之症,不及时治疗时间长了恐怕会风蜒入髓,有半身不遂的危险.
王强酒醒了一半,听老客一说急道:那怎么办?客人你说的有把握不?王刚站一旁看着手里的铁钳出神,胡子老客哈哈大笑:莫怕莫怕,眼下有现成的灵药在此,还怕治不好这小病?来啊,把那十品花拿出来,算我给弟媳的见面礼.
王强手足无措:这,这怎么施得,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们怎么受得起?胡子老客微微一笑:花是死的,人是活的,死花还能比活人珍贵了去?再说我赵某人送出的东西,哪里有再收回的道理?
王强搓着手纳纳的不知说什么好,身后王刚一把扔掉火钳,拉着王强倒头边拜:哥,我们兄弟是小雀子不识大鹏鸟,家猫认错金钱豹,这位就是传说里当年十八壮士桥上,断臂灭火线的带头大哥张三彪彪爷,是彪爷来了.
胡子老客连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王家兄弟:起来起来,谈不上什么彪爷,有幸二位叫我一声三哥就好.王强还没回过神来,站起来愣愣的看着胡子老客,突然跳起来:张三彪?彪爷,您是张三爷?您还活着?十八壮士桥一场仗,满东北传了您的影神,没想到今天能亲眼看到您,难怪我兄弟说您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王刚一拉王强袖子,胡子老客微微一笑,轻撸左边衣袖,露出一截木制的假臂:惭愧惭愧,那次日本人的炸药没炸死我,苟活人间又几年,死后无颜面对发过血誓,同生共死的17位兄弟啊.
王家兄弟接过老客们递来的十品花,又感激又惭愧,连忙嘱咐秀花进屋把这珍贵东西收好,重新坐下陪胡子老客喝酒,方知道当年张三彪被爆炸的气浪冲下了河,醒来时已经被部队救下,只是一班兄弟全部被炸死.因为手废了自此上不了战场,于是在张作霖大帅的府上领个闲职养老,正说到这里,周围的老客们都有了□□分醉意,不知谁带头,唱起了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歌声高昂入云,压住了山间秋虫的唧唧声,更与山风起处阵阵松涛相应和,远远的传了开去,惊起了夜里不知哪里一声虎啸,当时东北军里部队里这首满江红流传极广,就是老百姓也能耳熟成诵,王刚看看敲碗和着节拍的王强,低声对胡子老客说:三爷,我看您这般兄弟只怕不是普通的商客,分明都是职业军人.这十品参真的那么重要,要让三爷您亲自出手,还带来这么一帮弟兄?
胡子老客张三彪默默点头:事到如今,我信得过两位大兄弟,也没瞒你们的必要了,你们随我来.王刚王强随张三彪来到帐篷中,张三彪点燃一盏油灯,长叹一声:二位兄弟,我对你们说过这金枝玉叶十品参关系到东北三省的命运,绝无虚言,你们听后千万不可用传说出去,听好了......
(五)
张三彪说:两位兄弟也知道,我张三彪是给张作霖张大帅办事的.我也不怕别人说我在背后对东家不恭,这张大帅吧,女人多了点,手黑了点,可他对日本人不含糊,算是寸土必争那.张大帅善于写虎字,逢写必留名:张作霖手墨.可有次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来求字,张大帅写完虎字,在字下留:张作霖手黑,底下人提醒他墨字错了,张大帅眼一瞪:妈拉个把子,咱能不知道黑字底下加土才读墨么?可你看看咱是给谁写的?那是日本人,写个老虎震震它还得捎点土地去?门都没有.日本人心黑,我张作霖就手黑,一泡土都不给它.
就冲张大帅这气魄,当年我张三彪出了北洋军就归了东北军,到后来虽然残废了,张大帅也对我客气,没拿我当外人,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留我在府上当个参谋,家事外事都不瞒我.三个月前的一天,张大帅灰着脸把我喊到书房里,兜了几个圈子,突然停下来低声对我说:彪子,我琢磨小六子让日本人给害了.
我吓了一跳,小六子这个号是只有张大帅能叫的,其实就是张府大公子张汉卿,小六子是汉卿公子从小出家还愿顶回来的名字,别人万万喊不得.家有长子国有储君,汉卿公子就是现在的少帅,未来的大帅,被日本人害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我都不知道,这张府参谋我算是白当了.
但想想不能吧,早上我还看见大公子被一圈姨娘围着有说有笑的出李院门,这才多大会的事情,要出事情外面还不飞奔进府里来报信?我一直在府里,没看见什么动静啊!张大帅看我有点疑惑,摇摇头:不是说小六子中了埋伏,我说的是阴手.彪子,你有没有觉出小六子出国留洋回来后有点和以前不一样?
我笑了笑:大帅,我来府上时间不算长啊,来的时候大公子都出国了,他以前什么样子,我不熟悉啊.其实我看大公子就是人风流点,年轻人爱玩点,喜欢抽口啥的,和大帅也挺象的.
我意思在那:大帅,你也检点检点自己的德行,别光揪着你儿子玩女人抽大烟,还不是你放了样子,他有样学样?没想到张大帅一拍大腿:妈拉个把子,作相(人名)他们白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没你一个才进门的人看的清.彪子你说的对,我张作霖是玩女人抽大烟没放好样子,不过老子是一枪一条命打出来天下的枭子,玩物不会丧志.可小六子从小我就请正规先生给他开的堂讲的课,规规矩矩的一孩子,怎么出国留洋一圈回来也变成了这副德行?没道理啊.最近日本人从我身上沾不到便宜,你说,他们会不会从小六子身上下手,做了手脚?
我哑然失笑:大帅多虑了,有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公子二十出头的人,爱玩点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想这么多吧?张大帅摇摇头:彪子啊,你是不知道啊,这个人那,一爱玩就变软了,就没志气了,到了关键时候,就怕会不由自主掉链子.我现在是日本人的肉中刺,眼中钉,没准哪天一不小心就被它们拔了去,到时候东北就是小六子来罩.万一他要是软了下来,丢的可不是他小六子的人,是丢的我张家祖宗十八代的脸!.
不行不行,彪子,你是营里出来的,跟底下那些文绉绉的书房见的东西不一样,何况你跟日本人有仇,这点我绝对信得过你,你去找个先生,或者婆子来,帮我算算掐掐,会不会是真的日本人懂道的在小六子身上下了东西.当回事,干净帮我办了.
我摇摇头,答应一声就去找神婆,本来以为是张大帅事多心焦,疑神疑鬼,可底下的事情邪门了,找来一个就一个说大公子身上不对劲,准给什么人做了手脚,可一说到破法,个个摇头,让我另请高明,拿点酬金就走路.这就让人郁闷了,张大帅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一样团团转,可又不敢公开找人.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消息不能传出去!关系到日后大公子的威信那!老帅最疼最器重的就是大公子,帅位是肯定要传给他的.万一让人知道大公子身上有猫腻不可信,老帅哪天鹤架西归,大公子继位之时,就是东北风云再变之时啊!没准日本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所以这个消息万万不能传出去.
听到这里,王刚一惊:那彪爷您找的那些先生神婆不是知道了么?张三彪脸色一阴,嘿然一笑:张大帅的钱,就怕是有命拿,没命享啊.
(六)
王家兄弟对望一眼,齐齐站起:我们兄弟既蒙彪爷信任,说了这件天大干系的事情,说不得也脱不了身.三爷一句话,我们是火里火里去,汤里汤里来,不为彪爷的信任,就为了东三省的老百姓,我们兄弟陪彪爷走这一趟.
张三彪沉默不语,半响叹了口气:两位兄弟,不是我张三彪对两位威逼利诱,污了好汉的手段,实在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看我带来的这班东北军弟兄.张三彪掀开帐篷的帘门,篝火旁众老客已喝的东倒西歪,不倒的兀自哼着: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张三彪默默看了一会,转身对王家兄弟说:这班弟兄,在平地上打鬼子逮胡子是没得话说,可要是在这山沟里,飞上走下,捕兽射禽,实在没办法和两位弟兄比啊.今天,我张三彪替北三省千万万老百姓给两位兄弟下个跪,求你们帮忙了!说完张三彪一拂膝,推金山,倒玉柱,低头便跪.王家兄弟二人慌忙一把把张三彪抱住:使不得使不得,我们两兄弟的寿要给彪爷你折光了,王家两条命,今天起就是你彪爷的了.
张三彪就势而起,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们三人对山神爷发誓,结为异姓兄弟,日后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我以后就称二位:刚子,强子了.王家兄弟热血沸腾,齐声叫一声:三哥.
张三彪微笑点头:来来来,关于这十品参的事情我还没说完,趁夜深人静,我们三兄弟唠叨唠叨.三人转身再进帐篷,王强抢着说:三哥,不用问了,这尸参就是用来解少帅身上道道的吧?倒是不知道你这黄皮仙是怎么逮住的?
张三彪点点头:是啊,不是说一直找不出张大公子身上被下的手脚么?一直到请来了松鹤观里的罗瞎子,才闻出大公子抽的烟土里被人參了东西,吸一口,比往常要多做几倍时间的神仙,虽然一发现就给他注射西药停了大烟,但时间太长,没准在脑中里已经种了隐患,没准哪天关键时刻控制力就会出差子.好在有名医给开了偏方,主药最难得的就是这金枝玉叶十品参.张大帅不放心交给别人办,一定让我带着部队里选出来的人来找这东西.
要说我得到金枝玉叶十品花,和逮住这黄皮仙,也是机缘巧合.两位兄弟可知道关东皇陵?我就是带人在那里逮住了这黄皮仙.
王刚王强没吱声,张三彪继续说下去:本来么,这十品参的培体极不好找,但我和手下兄弟一盘算,穷地没富墓,皇陵里就不一样了,有的是死娘娘死公主.哥几个一合计,掘,掘进皇陵里去找,应该不会空手.走到半路,又听说皇陵那头出了黄皮子闹事,附近不停有人被附体,吓得村子鸡飞狗跳的.哥几个更来劲了,化装成收宝的老客,悄悄潜入了皇陵那的村子,村子里人心惶惶,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没心思管我们的来路,也省了我们不少事情.
更有一件奇事,村子里的狗,都变的阴森森的,不叫不喊,看人都是斜着眼睛,跟要和人说话一样,还喜欢吭刺吭刺的啃树掏树洞,啃出来就往里面一钻,活活等着饿死.我们到的时候,稍微粗一点的树干,上面都有狗啃出的洞,里面钻着一具饿成干子的狗尸,龇牙咧嘴的看的叫人心寒.到了夜里风吹过树洞,好像整个村子都是死狗在哭嚎,吓得一个村子里的人都没敢出门的.
话说回来,我们替张大帅做事情的,都是战场出来的,死人都不怕,还怕死狗吗?再邪门也挡不住个血性,那天夜里趁着云多月不亮,我们兄弟就出发了.当时我们队伍里还有个缪先生,是东北三省有名的风水师,拿着风水罗盘定好位,我们兄弟就跟着他走,天黑路暗,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缪先生停下来说:过了前面这个荆棘丛,就能掘地了,整个皇陵的穴眼就在那.
我们兄弟精神一振,赶紧用大刀砍了荆棘丛,天黑又不敢仗火,继续还请缪先生到前面带头走,没走几步,月亮从云里钻出来,前面一亮,看到的东西吓得我们差点叫出声来.
(七)
王刚王强齐声问:前面有什么?张三彪动容说:狗,狗尸,无数的狗尸在掘地.
王家兄弟打了个寒噤,问:就是村中树洞里那些狗的干尸?张三彪点头说:不错,就是那些变成了干尸的狗,你想,一只狗刨坑埋骨头谁都见过,可要是夜里几十只狗一起默不吭声的刨一个大坑,还都是变成了干尸的死狗,你怕不怕?那些当兵的兄弟还好,惊呼声竭力忍了下来,可那位缪先生,一声惊呼出了口.
缪先生一声惊呼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啸声,叫的象是黄皮子被人踩了尾巴,本来还埋头继续刨坑的群狗闻啸声起后忽然齐齐回头盯着我们,喉咙里低吼着,眼睛红红的象一盏盏鬼火,呲着白牙一步步的朝我们逼了过来.
我知道不好,今天撞邪了,连忙招呼大家拔出勃克枪就要动手,还没扣扳机,他娘的月亮又钻云里去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面前一阵咆哮腥风扑鼻,我连忙大喊:别开枪,当心打了自己人,别用长兵器,有短刀用短刀,没短刀用...没喊完一只死狗已经低吼着扑到了我身上,我连忙掏出匕首,一下子摸着狗肚子的地方给它开膛破了肚,刚松一口气,忽然觉得左边假胳膊一紧,,死狗的牙牢牢咬在了我的假肢上,越咬越用力,木头做的假肢被咬的格格做响.
张三彪捞起左边袖子,露出木肢上深深的一连狗牙:原本想死狗就死狗,了不起让它再死一次,没料到□□的居然杀不死,刀捅在狗身上狗就和没感觉一样,黑暗里耳边一阵弟兄们的惊呼和惨叫声,我正急得不行,突然听到缪先生大叫:砍下狗头,砍下狗头,砍别的地方没用,大家当心,这些狗的后面有......
缪先生一声惨呼,底下的话没说出来,我知道不好,大叫:缪先生,缪先生,你怎么了?边随手削去咬住我假肢的狗脖子上半截,又被刚扑上来的死狗撞得一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红着眼睛又和死狗拼命起来.
也不知道这样乱战了多久,最后一声狗叫在身边响过以后,好像整个夜空突然静了下来,我慢慢的清醒过来,仰面看到天空的月亮再次从云中探出头来,于是爬起来看看兄弟们:缪先生的绸卦被撕得粉碎,人已经不见了,地上布满了血肉模糊的肉块,也说不清哪些是人的,哪些是狗的,好在血堆里有弟兄又慢慢站了起来,越站越多,最后一大半兄弟都还在,但互相看着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忽然夜空中又是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啸声,血堆里有狗尸动了动,但最终没爬起来,兄弟们都红了眼睛,纷纷骂道:是什么鬼东西在叫魂,抓住它非把它剐了不可.我喝住几个要去循声追赶的兄弟:我们的任务是进皇陵,找金枝玉叶十品参,不是来除妖降魔的.现在缪先生不在了,我们更要谨慎,先来看看这群死狗在挖什么东西.
大家被我止住,悻悻的围住那群狗尸刨出的大洞,有兄弟说:三哥,这不会就是缪先生准备让我们挖的皇陵穴眼吧?我觉得可能性很大.眼看这穴眼已经被群狗挖的很深了,于是我挥挥手让兄弟们拿出铁锹铁铲,谁知道两个兄弟刚站上洞中心,一声惊呼,整个洞塌陷了下去,露出一个深深的暗道.
我们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片刻以后我明白了,狗重量轻,又是四脚着地,所以压重不大,而我们是两条腿站着的,压重大,已经快被群狗挖到底的穴眼就这么被人站跨了,连忙招呼大家往后退,别把周围的土地都给压塌了.然后我一个人趴在洞口问掉下去的弟兄动静,洞里没声音,我站起身来,正好月光射进洞口,底下兄弟忽然大叫起来:三哥,当心,当心,有东西要钻出去了.
(八)
我还没回过神来,突然一道黄光从洞口直窜上来,旁边的弟兄惊呼: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快抓住,抓住,但那黄光在地上哧溜的飞快,一闪就从人群间溜了过去,谁也来不及拦,眼看刚刚溜出人群,哐啷一声撞在了一柄竖着的铁铲上,把铁铲撞倒了下去,黄光撞得往后面飞起老高,趴的落在地上,动也不动.两位兄弟你们猜这黄光是什么?
王刚王强一起叫道:黄皮子!张三彪点头说:正是,嘴里还叼着金枝玉叶十品花,就这么自己撞死在铁铲上,皮整的连个破口都没有,我们兄弟和狗尸一战耗死了那么多,谁想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刚王强一起摇头,觉得太匪夷所思,王刚想了想:三哥,既然你们在那就见到了十品花,又进了皇陵,尸参就是唾手可得了,干嘛还要跑我们这小地方上山找尸参?
张三彪连连苦笑:兄弟,话是这么说不错,当时我们一班弟兄们也高兴哪,以为只要底下钻进皇陵穴眼拿走十品参就大功告成了.谁知道好事多磨,十品参没到手,白白死了几个兄弟!那时候我们没醒过神来,又看到这黄皮子叼的是朵正好熟了的十品花,以为是天助我也,更是头打破了往墓里钻.谁知道等我跳进皇陵里点燃火折子一看,就刚才一阵上面闹腾的时间,先掉下来的两位兄弟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也不是被洞里久封的窖气熏死了,脖子上面有两个小洞,是被东西咬死吸干了血.
接着跳下来的弟兄们看到尸体都悲愤莫名,联想起驱使狗尸的啸音,和缪先生死前叫的一句:狗尸后面有...很明显这一切后面都有人在指使,而且摆明了就是冲我们来的,不揪出幕后的人碎尸万段不足以泄愤.但现在漫无头绪的情况下,当然还是先找十品参.
沿着墓道一路走,破了几个机关,期间又死了几个兄弟,越走越寒心.尤其不知道怎么,总觉得身后不远处有东西跟着我们,我们走它也走,我们停它也停.有弟兄放心不下,回头去查看却再也没有回来.于是我横下一条心,让大家只进不退,不找到这十品参誓不回头,管它什么妖魔鬼怪,等东西到手再集中人手和它斗一斗.
就这样大家也就慢慢挪到了主陵,终于看到了棺材,连开几座都是腐化了的男尸,正在焦急,突然有兄弟叫了起来,原来这次发现的金丝楠木棺材盖上有一个拳头大的黑洞,似乎是什么东西从里面钻进钻出时候啃的.我们立刻想起了那只叼着十品花的黄皮子,精神大振,估计这次八九不离十了,棺材里准是金枝玉叶十品参的培体,我正要号令大家撬开棺盖,突然发现火折子印着的对面石壁上,一个不大的黑影,细看正象一只黄皮子,正慢慢的从我们身后的拐弯处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