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第 162 章（1 / 1）
我躲在暗处，看见她满脸疲惫地与上官雅容说话，看到她长长地叹气，看到她由心底而散发出来的无奈疲累，我的心仿佛被人揪起一般的疼惜。当我看到她蹲在地上一边努力喘气一边静静落泪的时候，我再也顾不上上官雅容是否会去而复返，从暗处走到了她的跟前。不想看到她如此伤心的模样。
“你就是嫣然？我来带你走。”明明那是我惦念多年的女子，然而，当我同她头一次真正意义上地面对面时，莫名的，觉得有些胆怯，我装作从未认识她的模样，故作冷漠地问道。
我看到她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看了过来，那双皎若明月的眸子里还盈满泪珠，大大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下来，我的心也随之沉落。
她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傻傻地问：“你是在跟我说话？”
她那傻气纯真的模样几乎让我差点就要抑制不住内心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渴望，我只能拼命让自己显得更加冷漠。
“你叫洛嫣然？”
我看到她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跟我走。”终究还是有些压制不住地想要接近她，我朝她伸出了手。
我看到她愣了愣，然后闪着泪花的双眸突然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开心的事，一扫之前的疲惫痛苦，像被重新注入一道阳光再次复苏一般。我听到她因为哭泣还有些低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是安阳让你来的？”
原本被她的神采所惊艳到，却在听到她的话后，我像是被重锤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她的人生，从来就没有我的参与……
与她在一起的日子虽是逃亡，但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于我而言是多么的珍贵！从我见到她的第一天起，我虽然无数次想象过与她相处的情景，但当这一天真正发生时，我还有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喜欢她暗暗生气闹别扭的模样，喜欢她在挑衅我之后又意识到双方强弱悬殊的时候对着我笑得讨好的模样，喜欢她看到我使出武功时一脸崇拜的模样，喜欢她看到喜欢的事物一脸笑意盎然的模样，喜欢她跳脱的思维，喜欢她的一切一切。明明是在逃亡，她却总让我生出一种两人在相伴闲游的错觉。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我的心不可避免地浮躁了起来，尽管心里清楚的知道这种日子并不长久，然而只要稍稍一想到两人就要分别的情景，心中还是无法抑制地失落不舍。我在保证我们不被上官雅容派来的人追袭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延长两人相处的时间，但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那夜，我故意算好时辰使得两人露宿在外，我私心想着这样便可创造更多两人独处的机会和时间，这样我便可独自享受与她相处的时光。我算好了一切，却疏忽了命运。当我打了猎物回来时，发现原本应该在原地等待的她没了踪影，头一次，我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后悔的想法……
当我发疯似的几乎将整座山翻过来时，终于在一个土匪窝里打探到她的消息，当我知道她差点被那些人糟蹋时，杀意从我胸中迸发出来，我红着眼将所有的土匪全部杀掉，却还是失去了她是消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已然成功逃离。我在山上又多逗留了一天四处寻找她的踪迹，最后想起我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或许她自行往那边走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原本有些气馁的我立刻往西川出发。
事实证明我想得没错。当我终于打探到她的消息时，看到的却是她脸色苍白目光无神地被上官雅容抱起从一个破旧的客栈里抱了出来。那个灵动的女子只要每次遇上他就会变得无比痛苦，我知道，那是因为在她心中上官雅容占了很大的位置，她痛苦是因为在乎。但上官雅容这个人太过狠绝执拗，又屡次伤她，我怎么可能会将她交到他的手上？我将上官雅容狠狠地重伤后将她带到洛家堡的一个分店里，这是洛苏的势力范围，上官雅容就算要找到她也是需要花费好一阵子的。
“嫣然？”我试探地唤了她一声，然而她依旧没有一丝反应。
我皱起眉头，上官雅容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竟将她好好一个人变成了这副模样？正疑惑间她突然有了反应，只见她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晕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伸手去探她的脉，却被她握住。我一愣，这一路上来，我同她一直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她虽然跳脱但也不曾有越矩之举，发愣间，我的手被她的手带到了她脸颊上，有些烫人的温度告诉我她的异常，但我却无法抽回自己的手。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思恋多年的女子，当她靠在我怀中的时候，我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有什么在心中迅速滋生。
我像是一个愣头青，傻傻地呆愣在地，看着她向我凑过来，柔软的唇瓣轻轻落在了我的右脸上，这个吻更是烙在了我的心上。我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肩膀，正当我忍不住想要俯身吻上她的时候，她恢复了清明，从我怀中退离，无法遏制的失落在我心中漾开。
“麻烦帮我准备一桶冷水，快！”我听到她用强自压抑地声音说道。
她的话就像是一记闷雷劈在我的脑中，自己刚刚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乘人之危。几乎是落荒而逃，我跑到院子里用冷水往自己脸上很泼了几遍，这才稍稍调整好情绪。当我打好水回到房中时，却发现没了她的踪影。我以为是上官雅容卷土重来将她掳走了，于是便不管不顾地冲到了上官雅容的住处找人。
上官雅容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头一次同他交手那是因为他的自负轻敌不防备，让我占了先机，这次不同，他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自然不像上次那般好对付，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有千虫毒！我自七岁起便被杀手门的人抓去训练，自小便被当作杀人工具一般训练，自然在用毒这一块也是被非人的手段练就出来，可以说是百毒不侵，除了千虫毒。千虫毒，顾名思义是用上千种毒虫所炼制而成的，这种毒并不是单纯的毒，还是一种蛊，它能封住中毒者的经脉不能使用内力并以吸食内力而生。
我中了千虫毒内力无法施展的情况下被上官雅容的人重伤，虽是如此，但我也得知她并没有被上官雅容掳走，一边放心之余不禁又担心的起来。奈何我的伤实在不轻，无法继续寻找她的下落，最终还是抵不住昏倒在一个偏僻的街角上。
当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一个农家女子所救，那时已是两日之后了。
我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执意下床寻找嫣然的消息，我也确实很快找到了。
旭日东升时分，我看到嫣然的脸上已没有了那日的绝望之色，此刻她那秀美的容颜上洋溢着暖暖的色彩，我看到她坐在院子里，一手托腮歪着头看着身旁的锦衣男子，眼中含着动人的笑意。我怔怔地看着她身旁的男子伸出手握住她的，她没有挣开，嘴角想上扬起一抹甜蜜的的笑。那是她同我在一块时所没有的神采。
我看到她为安阳挡箭时，想也没想地挡在她的身上，如果注定无法走入她的心中，那至少也让我为她做些什么让她记住吧！我不顾体内的虫毒强行运功带着她突出重围，却被告知她要重新回去，只为救回安阳。原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在那一刻被彻底湮灭，心中满满皆是苦涩，我不由得在心中自嘲起来，原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始终走不进她的世界里，无论我怎样努力。
我命她原地等待，自己去救回安阳，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但我不想让她涉险。我拼死将安阳救了出来，我看到她第一时间里是满心焦急地从我手中接过安阳扶住，果然，在她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想到此，我突然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消息，我故意说出分道扬镳的话，故意让她以为自己厌倦了她这个包袱，也许这样很快她便会忘了我，但比起这个我更加不希望她因为我而感到内疚。我要的，从来就不是她的内疚自责，既然不能得到，那就什么都不要了吧！
可是她看上去那么傻，实际上也那么的精明。我的演戏最终还是没有骗倒她。我看到她生气地质问：“你为何要骗我？！”
对不起，我知道你其实最讨厌欺骗。
我看到她的泪不停地从眼眶里冒出来，伸出手做着我以前一直想要做却没做的事——帮她拭泪。
“嫣然……不要……哭，我很……开，开心。我喜欢看你……笑，你笑，笑一个给……给我……好吗？”我听见自己这样说着。
我看到她点点头，努力地压下情绪朝我露出一个笑来，这一刻我的心中感到无比满足，虽然我无法在她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但能够在死前看到她为我流泪为我而笑，这已足够了。我的眼前浮现出初次见到她的场景，她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笑得弯起像两个月牙一般，整个面容因为这个笑瞬间像是被点亮了一般，光彩夺目。我想不出什么很好的词来形容，但那时，我仿佛看到了在一片黑色的夜幕中突然绽放的烟花，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就此沉沦……
巧笑倩兮，美人顾盼，语笑嫣然，摇曳生姿。
这一笑，这一眼，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