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第 118 章(1 / 1)
屋里就剩下雅珏一人,他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胸中突然一窒,顿时呼吸不畅,他大口大口地吸气,然后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一股血腥味从嘴中传出,他拿开捂着嘴巴的帕子,上面是赫赫然的鲜红色。原本偏白的脸色此刻毫无血色可言,这比床上的嫣儿更像是个死人。
待缓过来,他慢慢朝嫣儿走去,伸出手掀开她的被子,她的双眼仍然紧闭,但从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不时变得急促的呼吸可以看出,她睡得并不安稳。忆起与她初次见面时,男扮女装的她眉眼间仍不掩盖女子特有的秀气,从第一眼他便认出她的女儿身,但那时他以为她只是某个偷溜出来玩的闺阁小姐,却不知原来她是他的皇妹。确切地说,她不是他的皇妹,父皇已经布告天下了,她是洛家堡的人,与洛苏身份被掉换。宸和公主嫣然,这个自小生活在冷宫中长大的冒牌公主。虽然是冒牌的,但她却享有了他们这些皇子公主所没有的宠爱,即使知道了她的身份依然不忍削去她封号的父皇,这对她来说该是多大的爱惜?尽管之前父皇还不愿用火凰珠救她,但这对于皇室子女而言已然是宠爱至极了。他虽是北燕王,四皇子,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所谓的父爱,在他的认知里,父皇并不是父而是皇,是天子。
他因为身体的缘故,从未与她见过面,不仅是他,还有大皇兄也是,她虽然名冠天下但一直被二皇兄藏得很深保护地很好。其实他对她一直很好奇,他早就想见见她,他想知道传闻中从冷宫出来颇得圣宠又能得二皇子护佑的废妃公主是何模样?想见见那个聪颖非凡如女中诸葛的宸和公主是如何模样?更想见识名冠天下的那曲惊天之舞的绝妙姿容。这些传闻让她成为了不可企及的神话一般,然而,当他真正见到她时,他才发现,在那些冠绝名誉之下的她原来是那样孩子气的人!
她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她毫不将世俗放入眼中,更不顾是否会毁掉自己的名誉,只身一人竟敢跑到青楼中,还能变换着法儿地戏弄地痞,这样的她与传闻中的宸和公主完全是两个人。不过这样的她才像是真正的人,鲜活的人,而不是大家口口相传的那个完美的宸和公主。及笄那日,一袭素服的她让他发现,原来她虽然顽劣却也是个灵气逼人的女子,她像是一涧清溪,透澈纯明。这样的干净,是他所可望而不可及的。他微微别开眼,却意外地发现二皇兄眼中那噬人的神色,那是一个足可以吞噬她的眼神,他心中一惊,那时他才知道,二皇兄对她竟是抱有别样的心思。
那一夜,他总是心神不宁,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他起身走了出去。因为他与大皇兄特意参加她的及笄之礼,二皇兄安排他们在王府的前院住了下来,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竟进了内院。内院是二皇兄的私地,即使同为兄弟也不该侵犯对方私地的,他转身便想走,却突然觉得奇怪,王府等同于小型的皇宫,为保王爷的安全王府上上下下都会有严密安全防护,特别是内院,因为那是王爷起居的地方。但是他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半个侍卫或影卫,这让他不由一惊,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里,他不由往内院走去。走到一个院落,似乎是二皇兄居住的地方,他在门口顿住了脚步,脸上一片惊愕。
周围没有人守着,也感觉不到四周有影卫的气息,主屋里的房间点着通亮的烛光,晃动的人影投射在纸窗上,喘息声呻、吟声以及那一声一声带着沙哑的情、欲轻声唤着“嫣儿”这个名字,这些都告诉他,眼前正在发生着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隐约听到哭泣的声音。一阵风吹过,房中带着淫、靡的气味扑鼻而来,其中又似乎参杂着一股浓郁的香气,久病成医的他自然一闻便知那是什么——迷情香。他对她竟用了春、药!雅珏仍是无法置信,他是她的亲哥哥,却对自己的妹妹用迷情香!虽然白日里他看出了二皇兄对她的侵占意味的眼神,却不知道他竟用这样直接快速的方法,他想到她那双干净的眼睛,突然感到不忍,二皇兄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他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即使真的有什么得不到,那他必会毁掉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他想,他应该做些什么。当夜他便加急派人去告知远在西秦巡视的安阳,或许他能阻止这场悲剧。
终究,还是造成了一场悲剧。二皇兄他竟是因为要救安嫣才会这样对她,这对她来说该是怎样的残忍!洛苏说她沉浸在梦靥中不愿醒来,想想也是,她若醒过来便要面对二皇兄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她该如何面对?
“公主,你是不是又闯祸了!?”尔纯哭丧着脸道。
“怎么可能!我这两天一直乖乖地待在王府里哪儿也没去!”嫣儿白了她一眼。
尔纯咬牙道:“那为什么安陵郡王会找上门来?”
嫣儿双手一摊,“他找上门来关我什么事?”
尔纯提高嗓音吼道:“你敢说你昨日没有假装午睡偷溜出去?”
掏掏耳朵,嫣儿死不认账:“尔纯姐姐,你这是污蔑,你又没有人证物证,怎么能冤枉我呢?”
“少来!这些年来你干的这些事还少了?我冤枉你?你说你每次闯祸不都得连累我这个无辜者替你受罚?我的公主,姑奶奶,我求求您,发发慈悲吧!消停一会儿,好歹让我喘口气啊!你说你上次黄巡抚小儿子的事还没过去,你又去惹那个安陵郡王,你这不是要了奴婢的老命嘛!”尔纯扶额叹道。
嫣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那叫一个无辜啊!“尔纯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呀!你才十八岁,正是青春美貌大好年华,怎么能说自己老呢!还有,我这段时间可是很乖的,早睡晚起,按时吃饭,逗鸟遛狗,哪有闲工夫去闯祸啊!”
某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着实将尔纯气得半死,她抖着唇道:“安陵郡王是主子的长辈,他同黄巡抚等人不一样,可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就算是皇上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公主,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他,而且还是惹上他最宝贝的女儿,这次,恐怕主子也保不住你了!上次我那二十鞭子留下的伤可还没好全,这次还不知道是什么等着我!”说到这里,尔纯心中不禁满是忧愁,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事儿的小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