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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似乎感受到了奥兰多的僵硬,可是他非但不怕,反而从他的怀抱里探出头来,已经变幻成湛蓝色的瞳孔里仿佛缀满了水晶:"屡试不爽,不是吗?"
奥兰多下意识地收紧了臂膀,感到自己的小兄弟已经颤颤巍巍地探-起了头,但他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了破碎的词句:"在思维正常的状态下,我是不会受信息素干扰的,是不是?"
"只有在十万火急的状况下,你的大脑才会停转,是不是?"维纳针锋相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第一次和你交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能用普通的方法与拥有按秩序工作的大脑的人谈判。对不对?"
"所以",奥兰多努力从欲-望-的果园中摘取了一些理智的果实:"你这是在一步步地攻陷我么?"
维纳难得地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用词可能不够精准,但是表达的是同样的含义。"
"结果呢?连自己的命也可以搭进去吗?"奥兰多忽然伸手扼住了维纳颈后的皮肉,他冰冷的手掌从上而下慢慢抚过,维纳的信息素因为他的触碰而颤栗似地哀嚎,因为得不到更深的抚-慰而躁动不安。
维纳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他新换上的防护服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奥兰多抚过的地方被拖起了一大片的水渍,顺着他的掌心汇聚成小溪后便滑了下去。
维纳的脊椎和后脑如同被火焰炙烤着而渐渐发烫,额头却是如坚冰般几乎要镇住人的手指。这两种交相搏斗的温度如同两个角斗士般在他的身体里尖叫着肆虐,他就如同深陷冰火两重天一般坐立不安,既想脱掉束缚着他的防护服,又想把重愈千斤的被褥压在自己身上以求温暖。
信息素随着这温度的互相冲-撞-而发酵得更加浓烈,在这种状态下维纳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这心情的波动又加剧了身体状态的恶化,如此恶性循环了几轮下来,维纳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斜倚在奥兰多怀里竭力地喘-息。
奥兰多断掉的脑细胞正在慢慢复苏,它们正在试图把语言组成一盆搀着冰凌的雨水,对着维纳当头浇下去。只是余下的神经线却阻止了这一行为,他们反而调动着奥兰多的四肢,让他把维纳更深地搂进了身体里。
只要和维纳有情感上的交流,奥兰多的大脑就是断片一般的存在,这是他早就发现了并竭力逃避着的事实。
他被攻陷了。
在到达小岛之后,奥兰多马上开启了最高级安全防卫检测,一层又一层的火焰翻涌着跳跃在了外围,他们每前进一步,背后都会有钢筋铁骨般的防护罩深锤在地面里,如同给这座小岛铸上了满坠着钢针炸弹的外衣,没有什么能在短时间攻破这样的机械重地。
奥兰多在坐上蜂窝飞艇后不久就发现了问题,有人驾驶着探测用微型机跟在他们后-面,而在奥兰多试图探究他们的身份时,那些微型机又悄悄地隐匿了身形。远远望去无法辨认他们所属的人或军队,于是奥兰多把自己的飞艇隐形,然后加快速度,沿着近路疾驶回了小岛,即使无法完全躲避他们的跟踪,也能延缓一些被发现的时间。
维纳的身体已经等不及了。
他一直避免让自己发出难受的呻-吟-,但力道越来越松懈的手指,渐渐滑落的身体和间或颤抖一下的金发都彰显着他的疼痛,奥兰多把维纳放到自己的试验床上,然后再次用束缚带绑住了他的四肢。
"又是这个啊",维纳在手脚被拘束住的时候再次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然后他便只能无奈地自嘲:"我是不是史上第一个被绑在试验床上的omega了?"
奥兰多并没有关心他这个被硬挤-出来的玩笑,他只是用手锊开了维纳汗湿的额发,然后在他散发着浓郁诱-惑力的颈侧轻轻地啃了一口,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些不易被察觉的委屈:"我真想把你咬碎了一口一口吞进去······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维纳从胸腔里震出了一点笑意:"现在不想把我分解后慢慢研究了?"
奥兰多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努力把自己从维纳的脖颈上撕开,然后便调动起了微分秒冻仪,对着自己混乱的大脑狠狠扎了进去。
这一下终于让他清醒了不少,也让他从黏黏腻腻着挤挨的信息素中探出了头,呼吸了几口稍显理智的空气。
"维纳,维纳,你睁开眼睛听好了。现在根本来不及通知帝国,即使通知了帝国,我也保证他们的医疗水平达不到我的千分之一。但即使由我主刀,这场手术的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六十二点八。你可能会受伤,可能会昏迷······最坏的结果是,这世上将不再有你的存在。"
他深棕色的眼睛如一片秋日的林园,落叶的枯黄与夕阳的余晖凝结成浓烈黯淡的光影,如同漩涡般深邃静谧在眼底。这漩涡的中心却如同坠进了一滴冰冷的海水。
维纳的眼中栖息着广袤的大海,风平浪静到起不了半丝波澜,这片海在漩涡里注入了细线似的生机,漏斗般的蔚蓝倾泻而下,压榨着仅剩的犹豫与不甘,将那抖动着的愤怒与悲凉倾轧绞碎,融化成细绒般的暖意。
他半长而柔软的金发完全被汗濡湿了,亮晶晶的额头上凝结着将坠未坠的汗珠。奥兰多几乎难以控制自己亲吻他的冲动,他循着自己的-欲-望低下头去,嘴唇擦过他的脸侧,慢慢地、深深地汲取着他的气息,融化了的汗珠粘在他的舌尖上,是微咸的冷意。
"来吧······来吧,奥兰多。"维纳一直以来欢快跳脱的嗓音又被他硬挤了出来,即使里面夹杂着许多僵硬的转音,却终于被他吐了出来。两个人的鼻尖纠-缠在一起,温热的吐息在对方颈侧蔓延,不稳的信息素绞-缠-在一起,仿佛发酵着的热浪一般,在彼此身边挤-压-碰-撞,电流如火花般涌遍全身,维纳几乎无法控制地仰起脖颈,献祭似地把自己递到了奥兰多的口边。
与上次那种冷静到极点的自持不同,此时的这块颈肉对奥兰多的吸引力足有一百个嗡嗡作响的微型机蜂人,他勉力控制着自己咬下去的冲动:"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这混蛋!你把我引到了你的领地,你还给我套上了枷锁!我再也逃不出去了!"
维纳低沉地谑笑着:"那又······怎么样?有能耐的话,你就不要咬下去······啊!"
他终于为自己的挑衅付出了代价,颈后的部位被锋利的犬齿紧紧咬住了。奥兰多精准的计算性似乎在这种时候都能发挥作用,他准确地叼住了那一小块皮肉,吞吃入腹般地将其牢牢锁在了口唇间,维纳在那瞬间发出了一声介似-喘-息-与疼痛间的呻-吟,奥兰多身上的电流如同有了导体般进入他的身体,整个身心都充斥着这个高智商alpha的味道,似乎连他自己生了锈的脑袋也高速运转起来,眼球不受控制得痉挛抽搐起来。
"维纳,维纳,放松下来,我是你的了,我永远都属于你。"
奥兰多微微松开了咬合的力道,他也喘息不已,却依然不忘在这间隙安抚omega的精神:"我是你的alpha了,我会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每一次发情期,安抚你的身心,上次那样的事情,我保证永远也不会发生了。"
维纳在他温柔的诱哄下渐渐放松了身体,他满手冷汗,攀在奥兰多肩膀上的手指甚至按出了指痕。在这瞬间的-高-潮-过后,他整个人都仿佛浸入了金色的海洋一般,海里似乎有着浓密的水草,拖着他的身体,让他渐渐放松下来,连意识都要沉入混沌之间。
他的意识已经浑浊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有没有说出来:"这是你的世界吗?谢谢你让我进来······奥兰多,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即使你要杀了我,我也会把心脏顶在你的刀尖上,看着你扎进去。你听好了,这是我们两个共同做出的决定,我永远也······不会恨你。"
他浅淡如玻璃球般的蓝眼珠渐渐失却了光彩,终于缓缓闭上了。紊-乱的信息素终于心满意足地归位,空气中令人胸闷浮躁的因子也随之消失了。
奥兰多看着他嘴角还未完全消散的笑意,终于控制不住地一手狠狠撞在了医疗室的墙上。那墙面早被他改装成了随机仿生材质,在他击打过去的一瞬间就转换成了柔软的海绵,牢牢包裹住了他的拳头。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而那些趁着理智不在而出来占据身体的情感已经销声匿迹。那种懦弱和恐惧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硬如重金属般的寒气,他打开全息监控设备,对着医疗主机缓缓点了一下头:"手术开始。"
数十盏火舌灯齐齐亮起,这整个实验室的大部分地方顿时亮如白昼,但某些地方的光线却又明暗不均,不会影响奥兰多对维纳身体结构的判断。
奥兰多做过很多手术,拟人类生命体、拟人类虚拟体、或是品种嫁接实验,甚或是改造自己的大脑--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动手去做的。
但今天他感觉到了恐惧,往常拿起手术射线刀时毫不颤抖的手此时居然有些握不住刀柄,在他面前的是个特殊的人,这个人强行地挤入他的生命,步步为营地攻占了他的情感,把他那些根深蒂固的思维连根拔除,让他拥有了表达情感的契机。如果不对他进行印痕标记,奥兰多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下定决心的勇气。
他不能失去这个人。
他没有失败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