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RhapsodY ~煌~ Mov.3（1 / 1）
晚膳过后，拉瓦戈赶回自己房间去了。虽然人不在拉德，但拉德公国内的事务还是由专人送到了皇宫，毕竟有些是是非得王侯自己处理不可的。
肯斯特也要开始工作，于是杰拉把米希尔带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米希尔对杰拉在各地听到的故事很有兴趣，听得都恨不得自己也能亲身出去感受一番。
“不过说起来，我也有个地方一直没去过。”杰拉突然说道，“就是皇宫内的亚斯狄最高神殿，上次被招待时就想去了，但被侍卫拦着说我没资格。现在以特尔克王子的身份应该够了吧。”
米希尔笑着回答，“的确够了。那么我给你带路吧，我好歹也当过半年荧殿下的未婚夫，神殿也去过几回。只不过，现在的神殿应该很凄凉吧。”
杰拉明白他的意思，荧殿下在进入神殿半年后突然失踪，接着又传出了她已经身亡的消息，有些不愿相信的王子特地赶来艾斯蒂克，看到枯萎的神谕木后再也无力反驳。“红颜薄命阿。可惜，我没见过荧殿下，不对，见是见过，只是见到的是还在襁褓中的荧殿下，而且那时我也才四、五岁的样子。”
两人边说着，边向皇宫深处的神殿出发。
“杰拉，你有没有想过巫女究竟是做什么的？”米希尔问。
“巫女不是侍奉亚斯狄神的吗？亚斯狄的神话里说亚斯狄神创造了人类帝国斯蒂亚，人们为了表达对神的敬意，所以选出一名最美丽聪颖的女子献给神。后来在各地都造了亚斯狄神殿，不过那里面服侍神的只称为祭祀，似乎只有最高神殿中的称为巫女。”杰拉回想着书上的记载，“不过，我倒也听说过其他的说法，说神会挑选满意的女子作为巫女，然后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她，再由她告诉王，所以其实巫女是为了王而存在的。”
“那么，为什么会是荧殿下呢？我去查过，历代从来没有皇族的公主成为巫女的。”米希尔对这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在殿下进入神殿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米希尔摇头，“我也只是在被告知婚约解除的时候才知道的。与其说是在那时被选上，我倒觉得荧殿下可能很早就知道自己会被选上了。”
两人思索着，不觉得已经到达了神殿前的院子。那棵神谕木就耸立在两人面前。
“哦，原来这就是神谕木啊。”杰拉抬头望去，顿时心生疑惑，“为什么树活着？米希尔，荧殿下不是……”
米希尔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皇宫的确发布了荧殿下已经身亡了的消息，那么为什么！而且那树上的叶子分明就是新生的，还有越来越茂盛的趋势。
“难道！”米希尔脑中想着，身体也跟着做出反应，冲进了神殿。接着进来的杰拉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也没发现有半个人影。
“明明不在阿。”杰拉走了一圈回到神坛前，突然发现神坛上方聚起了一团烟雾状的东西。
“是谁？”
一个女子的声音把两人的视线紧紧锁在那团白色的东西上，杰拉不认得那声音，但米希尔却是记忆犹新。
“……荧殿下……”
杰拉对米希尔的话语十分惊讶，难道那团东西就是荧殿下？
“荧殿下，是您吗？我是米希尔，拉德的米希尔，这位是特尔克的杰拉王子。”米希尔激动地说着。
“原来是米希尔王子和杰拉王子，让您们受惊了。我正是荧，但正如所见，我现在只有灵魂。”
两人愣愣地看着，没有肉体只有一个灵魂在飘着，还在与他们说话！这种事连经历丰富的杰拉都不曾遇到过。
“荧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不是已经……”
“是的，我确实死了一回，但那只是肉体的消亡。虽然经过了些时日，但灵魂终究复活了。”女子的声音说道，“请不要惊讶，因为我是一个特殊的巫女，难以汇聚的条件都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所以……”
“荧殿下，初次见面。”杰拉开口，“不过，您能再说得详细一些吗？比如，您为何从神殿中消失？”
“很快您们就会知道了，斯蒂亚都会知道，很快……”声音停下，没多说什么，白色的雾飘到米希尔面前看着他，也许是在看着他吧，“米希尔王子，我很抱歉，对你，我一直觉得抱歉。”
米希尔知道荧指的是订婚一事，“请不要放在心上，殿下，能被选中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不过……您果然早就知道会成为巫女了吧。”
“是的，十四岁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了。”
“感觉？”杰拉觉得很奇怪，“巫女难道不是挑选出来的……”
杰拉正要问，突然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谁在里面！”
两人转头，只见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荧的亲弟弟，两人赶紧下跪行礼。
“原来是你们。”煌看了一眼两位王子，“你们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与皇姐说。”
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情愿，想问的问题还有山一样多，但在帝王的命令下，杰拉和米希尔只得把不满吞进肚子，老老实实从神殿退了出去。
次日早晨照例是由宰相等重臣参加的早朝。听完各地传来的事情，煌正想回御书房，却见八位王侯一起留了下来，面有踌躇，似乎有什么秘密却要紧的事。
“各位王侯还有何事？”煌发问，原本他们今天就准备回公国了，还来参加早朝已经令煌有些惊讶，现在留下来难道要集体告别不成？
“陛下，臣等有事禀报。”最后还是拉瓦戈代表众人开口，“是有关先帝驾崩之事……”
帝位上的煌身子微微一颤，难道他们发现什么了吗？不会的，即使查出了真凶，也与我无关，因为我根本没有杀害父皇！
“众王侯难道有什么新发现么？”
拉瓦戈递上那封信，煌展开，入眼便是“咒蛊之血”四个字。脑中轰地一下，怎么会有人知道，怎么可能！煌尽力地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张，佯作吃惊地问，“这咒蛊之血是何物？”
“回陛下，传闻是种可以操纵人心的血液，而且入口便成剧毒。”
煌又一惊，盯着回答得肯斯特，为何他们也会知道！……等等，入口成剧毒，怎么会还有这回事，暗飒并没有告诉我这点。难道，难道父皇他就是……暗飒，你难道是故意的？！
“陛下，不知陛下是否有这咒蛊之血的线索？”肯斯特接着问。
“特尔克王侯糊涂了，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如何会有线索？”煌装作不知情。
“是，那么先帝遇刺那夜，陛下又无听到什么动静？”
煌略微挑起眉，“王侯这是什么意思？”
拉瓦戈看了肯斯特一眼，接上去说，“陛下，臣等昨日讨论认为定是有什么人潜入陛下寝宫，陛下当时的寝宫就在不远处，不知是否听到那刺客的动静？”
“连门口的侍卫们都无惊动，怎会被我发现。而且那天我刚回皇宫不久，还有些疲惫，早早就入睡了。”煌说道，“不过既然有这等事，我会明人彻底查个清楚，不能让父皇死个不明不白！”
“是，陛下英明。”
“好了，没事的话，各位王侯可以退下了。”
煌站起身，突然听到殿外有些嘈杂声。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开门进来，跪在地上大声报告着。
“陛，陛下，龙族的大军已经逼近了！”
“什么！”
吃过早餐，米希尔又来找杰拉聊天。说是聊天，但话题并不轻松。
“昨夜，荧殿下说的话你怎么看？”
杰拉托着下巴，抓了一颗杏仁塞到嘴里。“听起来，殿下似乎是有会成为巫女的自觉，这要么就是殿下有先知能力，要么就说明巫女并不是选出来的，至少不是人选出来的。”
米希尔点头，“但是，就算荧殿下魔法强大，也不可能会有先知能力……”
“但巫女可能就不同了。荧殿下连死而复活的事都能做到，真的能预知未来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这都是巫女的力量，那么归结起来荧殿下是巫女，所以知道自己会成为巫女。从中得出的结论，也就是杰拉刚才说的第二点——巫女并不是人选出来的，荧殿下也许出生时就注定着要成为巫女。”
“那么，这样的巫女就必定有存在意义了，因为并不是每个时代都会产生巫女。”杰拉又拿了一颗杏仁，双手枕着头靠在椅背上，“而且荧殿下所说的‘难以汇聚’的条件是什么？”
“只要想想殿下与其他巫女的区别就行了。首先，殿下是帝王的女儿，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米希尔一副伤脑筋的样子。
杰拉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唔，巫女阿，如果巫女不是人选出的，那么就是神选出了咯，这么说亚斯狄神真的存在？”
“也许吧。亚斯狄神话中还说了什么呢……”米希尔闭上眼回忆着，“神驱赶了魔兽，用剑划出一块大地，并将剑插入中央，顿时各种谷物生长，神对人类说，‘你们就住在这片土地上吧，命名为斯蒂亚。’”
“剑……赤灵剑！”杰拉突然想到，“荧殿下确实是在13岁的时候降服了赤灵剑的吧。”
“没错，那之前赤灵一直被悬挂在大殿的墙壁上，也有别人成为过赤灵的主人，但巫女应该是第一次吧。”
“这是第二个条件，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杰拉一半在自言自语，“不过，这些条件汇聚了会发生什么吗？”
米希尔从一串葡萄上摘下几颗，“从目前来看，荧殿下死而复生就是一件大奇事了。不过事情应该不光是这样，死而复生一定是为了什么的。杰拉，你昨天说巫女是为了王而存在？”
“道听途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那么，”米希尔突然闪过一个极其深邃的眼神，“王是指谁？”
“不如趁着陛下在上朝，再去一次神殿吧。”
大殿内一片紧张的惊愕，龙族军队为何现在出现在斯蒂亚！难道……八王侯不约而同把目光对准了呆站着的煌。
煌的脑海中也只剩下惊诧，起初的敖磐来接他的念头被理性驱赶得一干二净，如果是来接他根本用不着派大军。那么，为什么！没一点先兆，就这么来了，难道是要攻打斯蒂亚吗！连暗飒都被龙族擒获，现在刚刚换过主人的斯蒂亚又如何能防备得住！
究竟是为了什么？！
“军旗的颜色是什么！”煌俯视着侍卫。
“回陛下，是红色。”
南方红龚军吗？蜇将军的军队。没有金色，磐没有来，不过那就更奇怪了，难道自己的不告而别令磐生气了吗？不安渐渐扩散开来，煌皱起眉头，想着是不是要亲自与带阵的蜇会面，毕竟在水晶宫还是与那人有过几面之交。
正想着，又有侍卫进来禀报。
“陛下，有龙族要求打开皇宫上方的结界，与陛下交涉。”
“那龙族有否报上姓名？”
“有，那龙族自称红龚军统帅蜇。”
蜇要来见我？难道是磐派他来的……还是说，难道磐出了什么事，他来找我？
煌坐回帝位上，威严地看着侍卫，“那么，将他带到这里来。”
八王侯看着年轻的帝王，退到一边簇头商讨着。不一会儿，蜇被带进了大殿，身后还跟着七八个龙族的士兵。
“蜇将军，不知龙族大军为何会出现在斯蒂亚附近？”
身着盔甲的蜇抬头望着威风凛凛的煌，穿上皇袍的他俨然已不是偎依在自己主君胸膛中的那个少年，但那容貌依旧是梦幻般地秀丽，金色的眸子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别的什么感情。
“煌公子，几日不见！”
蜇作了一个揖，八王侯正想对他无礼的称呼表达不满，却发现蜇身后的士兵们已经一跃而起，围住了帝位。
“你们做什么！”王侯们吼道。
煌惊愕地看着手持兵器的龙族们，站起身来，“蜇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煌公子，吾王命在下将您带回水晶宫。”
一旁的王侯们顿时脸色难堪，难道他们的主君与龙王之间的种种传闻都是真的？！
煌咬着嘴唇，他想见磐，十分想见，但他明白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孑然一身的少年了。“蜇将军，如您所见，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请转告磐，让他再等待一阵……”
“请您不要会错意。”蜇嘿嘿地打断了煌的话，“吾王可不是要把您迎回去做客人，吾王那样款待您，没想到您却暗地里私通龙族重犯还私下将他放走，吾王对您的行径大发雷霆。看在斯蒂亚皇族的面子上，在下姑且称您一声‘公子’，但您现在是龙族的罪人！将他带走！”
“你说什么……！”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磐是来抓自己的！自己放走了谁？龙族重犯，难道是暗飒？不会的，自己离开时，他明明还在天牢，不会的！
“这位将军！”拉瓦戈站了出来，“陛下是斯蒂亚的帝王，岂能让你们说带走就带走！”
蜇转过头看向八位王侯，“看来你们还被蒙在鼓里。他，”蜇伸手指着煌，“根本不配拥有这个王位！”
“我们斯蒂亚的事，还用不着外族来插手！”另一位王侯喊着。
“原来人类的智慧也不过如此。你们知道你们上一任帝王是怎么死的吗？”蜇冷冷地看着那八人，接着吐出了另在场所有人惊呆的话，“没错，就是现在坐上帝位的他亲手杀害的！”
“你……不要随便栽赃！”煌大声吼着。
“煌公子，您不要矢口否认了。斯蒂亚先帝昳耀陛下与吾王定下了和平友好协定，这您不会不知道吧，吾王本次出兵的另一大理由，便是为了昔日好友的国度捉拿谋害先帝篡夺皇位的人，也就是您！吾王实在不愿看到自己的友国竟被篡位者正大光明地统治着。”
“你，你有什么证据！”
“您要证据吗？”蜇使了个眼神，一个人被士兵带了上来。看到那人，煌愣住了，怎么会……
红色的长发，那人竟是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燐儿！而她的手中拿着的，那正是自己让她扔掉的那个小瓶！
“殿下，燐儿实在不能看着您做出这样弑父夺位的不仁之事……”燐跪在地上，仍旧用了对煌以前的称呼，“这个瓶中的，就是您所用的毒血吧。”
煌已经站不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什么……
八王侯耐不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燐，“你说的都是真的？”
燐点头，“燐儿敢对亚斯狄神发誓，这是得知陛下身亡那日早晨，殿下交给燐儿要燐儿处理掉的，而且特地关照燐儿不能弄在手上。”
肯斯特悲哀地看着受了过度刺激的少年，一切竟然真的被杰拉和米希尔说中了。“陛下，这究竟是……”
煌的惊呆转变为愤怒，暗飒故意隐瞒血的毒性，敖磐误解他，连身边最亲近的……
“燐儿，你，居然连你也背叛我！”
一声不顾一切的宣泄，令在场所有人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令人震惊的真相。
“煌公子，既然您已经承认了，那么就不客气了！”
“不，我没有！我不知道这血会毒死人，我不知道！”煌大声叫喊着，但那些龙族的士兵们丝毫不动摇，伸手将他的双手拧到背后。
“吾王在水晶宫等着您，您就好好想想怎么回答吾王的问话吧！”
“不是我！放走暗飒的也不是我！”煌已经声嘶力竭了，他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力道在加大，龙族的士兵们押着他慢慢走下台阶，就在即将到达蜇的面前时，突然，血光四溅，一左一右押着煌的士兵倒了下去，头颅已经与身体分家。
“谁！”蜇与八王侯齐声喊着。
一个人影从柱子后面转身出来，手中的剑上还有几滴残留的血滴。一抹魅笑勾起，接着转为大笑，笑声响彻了整个大殿。
“哈哈哈！有趣，这场戏太有趣了！小皇子，被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暗飒！”煌转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看到这个危险人物，蜇也不由得一惊，“血腥之王，你果然是与煌公子在一起！”
“在一起又怎么了？他本来就是我的人！是不是，小皇子？”暗飒抱着剑走了出来，“不过，他可没放我出来，你们以为龙族的天牢就关得住我？哼，做梦！”
暗飒冷冷地看了蜇一眼，走到蜇面前，几个士兵忠实地挡在了他前面，却立刻又为地面增加了几具尸体。“龙王的算盘打得还真不错，把煌抓回去，又能借口保护斯蒂亚不伤一兵一卒地占领这里。不过，”暗飒长剑一指，“斯蒂亚的事还轮不到你们龙族来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