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配角永远是配角（1 / 1）

老子和鲁大叔躺在一块儿，心里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这就跟你练打靶练了好长时间，头一次参加实战一样，我固然打不过李莫愁，可我好歹和郭巨侠和黄阿姨学了那么些功夫，总得找个机会试试才甘心。老子本以为丐帮要大举行动，谁想到只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鲁大叔说这叫大将风范，迎敌上门。

可惜让人失望的是，不知道是李莫愁终于发现剧情不是这么来的，还是她遇到了生命里的第二春所以心情巨好……囧，好吧，实际上是，一晚无事，第二天我们起来发现那些中毒的弟子毒都解了。问他们具体怎么回事儿，他们居然说也没看清楚，就这样了，感觉是被五毒咬的。

所谓五毒，就是青蛇、蜈蚣、蝎子、蜘蛛、□□，在川滇边界很常见。

我们调查了半天，也弄不明白事情原委，鲁大叔只得按照常规又教导了几句，领着我继续朝云南前进。鲁大叔估计觉得这次贵州分舵的事儿下了他的面子，所以后来这一路上狂赶路，也不给我讲甚麽武林中不得不说的事儿了。

这么着急赶路的结果就是，老子到大理了。

反正天下乞丐都一个德行，鲁大叔丝毫没换个发型装束入乡随俗的意思，老子也不好意思提几天没洗澡的事，只得跟着他火急火燎地到了大理天龙寺。

我们叫是天龙寺，看过天龙八部的都知道，其实人家寺名儿叫“崇圣寺”，是段氏历代祖先避位为僧的地方。因此，天龙寺其实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诸寺之中最是尊荣。来了这里，别说武三通还只是当年在大理国功极帝段智兴手下当御林军总管，而段智兴也早就出家这么久了，我这身份在天龙寺中可实在不算什么高贵的。郭巨侠黄阿姨名声虽然大，但到底更重在中原，所以我和鲁大叔即使拿着郭巨侠和黄阿姨的介绍信，也在门外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知客僧请我们进去。

鲁大叔和老和尚说了半天，又把我拖出来亮了亮，算是正式把我交到天龙寺了，然后拱手告辞，连和我来个依依惜别都没有，在这最后时刻给我展现了一下他身为江湖人干脆利落的风采。

这老和尚，瘦巴巴的，人称九禅和尚，辈分也不低。

只是我瞧他恐怕不怎么待见我，鲁大叔把我拖出来的时候，他一看我就皱眉。我也知道，我现在这身儿打扮，实在得不了多少印象分。等鲁大叔一走，他彻底垂下眉眼，看也不看我一眼，好像我很侮辱他的眼球似的，命人给我安排起居，等方丈出关再做其他安排。

其实我很好奇，他为啥叫九禅和尚，又是哪九禅？只是他这态度，老子也不屑着急去巴结他，先过过看，混不下去了再生计策。

哼哼，咱一早就知道，咱是配角的命，要是换成杨过在这儿，估计又能倒腾出甚麽来，比如邂逅个来上香祷告的大理公主或者巧遇一个退隐江湖的绝顶高手，现在我在这里，别说去创造机会和公主或者高手相遇了，就连这个后院儿，他们都不让老子出去。老子成日地除了抄他们送来的佛经，委实无聊的时候，就自己扫扫院子，晚上油灯太暗看不清楚经书，老子就打坐或者练练郭巨侠和黄阿姨教的功夫。

好在他们不曾在饭食上苛待老子，不然真成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了。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老子只能努力让生活充实些。

一个月下来，唯一的收获就是和负责给我送饭的小僧深心套上了交情，听说他爹也是皇室御林军里的，不过早早地挂了，他娘托关系送他到九禅门下做个小弟子。他没学武，很是羡慕我，老子一得意就把自己学得那点儿皮毛拿出来献了，只是好在还知道门派有别，小心没让别人看见——日子如此无聊，这才混了一个月，还有十一个月，我总得找个说话的不是，不然等老子回桃花岛的时候就变成不管人漂亮美丑都不会说话的语言障碍了。

最初听到深心的名字的时候我还老实不客气笑了半天，后来混熟了问他有没人叫深度，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有。笑得我差点儿没喘上气儿来。

俩无聊的人凑一块儿能做甚麽？

答案，八卦。

我就问他打听这里有甚麽有趣的事。他多给我讲得还是先前听她娘给他说得宫闱□□。关于他娘的八卦水平，咱不评价，只当听故事解闷。他没词了或者暂时想不起来情节了，就换老子给他讲中原的故事。那日，我讲到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和一灯大师的一阳指都是指上功夫的绝学，他本来听得云里雾里的，这时候倒精神起来，道：“这个我知晓，师父说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独步武林。”

额，独步武林，这话就不好评价了，不过看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也不好打击他，忽然想起一事，就笑道：“比一阳指更厉害的功夫也有，你知道不？”他脸上隐有愤怒的表情，问是甚麽。我拍着他的肩膀道：“大理段氏还有门绝学，六脉神剑。”其实，六脉神剑到底算不算指上功夫，我还没弄清楚，咱是雕迷，不是龙迷。

他听我夸张地讲述了六脉神剑的威力，惊讶地合不上嘴。我嘿嘿得意。他好半天才回过神说：“从来没听说过甚麽段氏的六脉神剑。”我差点一个跟头从台阶上翻下去，再穿一次。

XXOO，其实我老大不愿意地到了天龙寺，多少还有点儿企盼，那六脉神剑也是绝顶厉害的奇功，老子多少有些垂涎来着。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知道又是水中花，心里立时跟下了倾盆大雨似的，胡言乱语把他打发了，自己也不练功了，躺在床上嘘嘘感慨——咱咋就不是主角呢？

第二日，一切如常，只是老子情绪低落。后来又一想，六脉神剑那功夫，也不是谁都能练得，记得天龙里是六个和尚一起练的，只有段誉那样的主角平白得了那许多内力才能一人使得六脉，就这样最初还时而灵时而不灵的。不过我也真够蠢的，想想人家一灯大师，又是皇上又是高手，尚且不会六脉神剑，那只能说明，不是自段誉之后剑谱丢失，就是后人无人能练成，隧被人遗忘。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本来也不该是我的。

哼哼小曲，扫扫院子，晒晒被子，抄抄经书，练练功夫，谈谈八卦……还真是无聊得发霉。不知道杨过这时候见到小龙女了没有，想想小龙女，又想起自己难得出来对着机会表现一下，结果小姑娘给我上了惨痛的一课——世界如此残酷，配角如此悲惨，大神把美女都留给了主角，配角只能遇到烂桃花。

深心显然不知道那日对我打击是多么沉重，依旧晚上过来和我唠嗑。我开始漫无边际地给他瞎吹，只不过自从那日给他提起“六脉神剑”之后，他似乎兴趣很大。

事后想想，老子也是没事找事，自作自受。自己找抽，给他说这个，但是当时老子正好心理阴暗，本着“我得不到，也叫你跟我一起眼馋”的扭曲想法，居然给他讲起了天龙八部的故事。

好在天龙是北宋年间的故事，过去也算久远了吧。至少那时候人人打骂的还是契丹人，而这时候大家抗击的已经是蒙古鞑子了。

后来讲了两个多月，才把这构架宏伟的英雄史诗给他讲完——米办法，每天他能来听我讲故事的时间也不是很多，我又纯粹想打发时间，就给他慢慢讲了。

就在老子快要被阳光腐烂的时候，深心带来个好消息，方丈大师出关了。

而我，在方丈大师出关后将近一个月以后，在他见完了他那些师兄弟师叔伯，又给现任大理皇帝及后宫诸妃做了个报告之后，见到了他本人。

这人比九禅大师稍微胖一些，据我估计要比九禅大师出家时间短一些——刚出家的时候大家都是皇亲国戚，难免胖些，出家的时间越长人越瘦，这时深心告诉我的。

只是这位大师辈分高，所以九禅大师见到他仍然毕恭毕敬。

他叫我一起和他吃了顿斋饭，根本没啥特别的表示，让我不免又有些失望。

第二日居然让我跟他们一起早课，我没法子，咱是寄人篱下，人家说赶就能赶出去，只好乖乖跟着来做早课。

他们这早课是在早饭之前的，我习惯了早上先吃饭的，这倒好，听一群和尚嗡嗡地念叨我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就算了，还得饿肚子。几次下来，我见那方丈和九禅和尚都只是闭着眼睛打坐，也就放下心，开始打瞌睡，以免热量过量损耗。

只是，显然，我忽略了一个问题——主角杨过偷懒都会被发现，更何况咱只是个配角，于是乎，这天早课我照常睡觉，睁开眼睛就看见九禅和尚拉着个马脸站在我面前，周围早就没了做早课的其他和尚，而方丈大师，则笑眯眯地坐在九禅和尚身后的蒲团上看着我。

那笑容，令我倍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