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冰释前嫌（1 / 1）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皇宫之中有着最好的体现。与昭阳殿的门庭如市相比。椒房殿是一片死寂般的冷清。众妃见卫敏儿失宠，一个个连每天的请安都自作主张的省去了。
莺儿正翻着少府送来的月俸用度，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你看啊，少府这些人欺人太甚。送来的这些衣料，质量都这么差。还有，还有，他们每天分到我们这的食材都是些什么呀。别的宫里都是时令瓜果，新鲜肉类。到了咱们这里全是别人挑下不要的肥腻的猪肉皮啊，膻味那么重的老羊肉啊什么的。我看着都来气，小姐，你怎么这么能忍啊，你快些拿出皇后的架势来，惩治惩治这些攀高踩低的势利小人。”
“难得这么清静，没人打扰不是很好么。你既然知道她们攀高踩低，又何必去计较这些人的虚情假意。要是她们每天都来请安，应付都应付不过来，哪有现在这么舒服。”卫敏儿躺在软榻上看书，漫不经心地安慰着莺儿。
“小姐，就你这么好说话。要我说，肯定是个那个乔瑾容搞的鬼。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陛下这么宠着她。一个小宫女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还有她那个酒馆打杂的老爹，现在居然做了少府丞。偏偏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刁民，还分管这咱们内宫这些事。你看送来的这些东西，八成都是他的主意。陛下太糊涂了，安了这么个人在身边，我看啊，宫里的好东西，要不了几天全被他搬到他女儿那了。”
“闲谈莫论人非。莺儿你今天话太多了。”卫敏儿不动声色地说道。
“小姐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你就是心太软，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先不说乔瑾容，就说那个仝玉，她求你帮忙，你帮她指条路，让她去求乔瑾容。结果怎么样，她自己贴到陛下跟前了。亏你还把她当朋友，这种人，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见莺儿这么气愤。卫敏儿只觉哭笑不得：“你不觉得她很聪明吗？求人不如求己。靠自己当然比靠别人好。”
“小姐你……我不跟你说了。”莺儿气愤地走了出去。
卫敏儿见她不再聒噪，无奈地摇了摇头。整天闷在房里看书，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近来不知道为何，胃口也不大好。卫敏儿起身走了出去，想到处转一转。
“皇后娘娘。”殿外，一个小宫女见她要走出椒房殿，躬身请安道：“娘娘，陛下吩咐，不管您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伺候。”
“哦……”卫敏儿冷哼一声，“不是伺候，是监视吧。”
“奴婢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君儿。”
“本宫要到处走一走，你喜欢就跟着来吧。”卫敏儿不去看她，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那晚与刘适重逢的地方。此时，已经入冬，周围已是百花落尽，一片萧条。回想着那天晚上，刘适抱着自己在回廊中深情款款的情话，卫敏儿只觉心内疼痛不已。
她本想着可以安静的度日，谁料到刘适竟然步步紧逼，现在居然派人到她跟前监视自己，往日情分终于烟消云散了。
卫敏儿摇了摇头，不想去想那些让她伤心的往事。
万春亭中，刘适正搂着乔瑾容喝酒赏梅。远远地，卫敏儿便听见乔瑾容妖娆的笑声。她咬了咬嘴唇转身往回走去。
“站住，见了朕，也不知道行礼么？”刘适瞥见了她，冷声说道。
卫敏儿顿顿的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着刘适跪了下去：“臣妾给陛下请安。”
刘适冷冷地看着她，没有接口。
得不到刘适的回应，卫敏儿只好一直跪着。
“陛下……”见刘适一直沉着脸不说话，乔瑾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没事……我们继续喝酒。”刘适搂过乔瑾容不去看卫敏儿。
萧瑟的寒风从园中拂过，吹落一地落叶，卫敏儿跪在地上不消一会已是浑身冰冷。万春亭四角都放着暖炉，刘适与乔瑾容坐在亭中只觉暖风宜人，深感惬意，与外面寒冷的天气不可同日而语。
卫敏儿见刘适并没有叫自己起来的意思，心中憋着一口气硬生生地跪在那里，不去看他，也不愿意说一句软话。
“陛下，天气已经转凉，你还是让皇后娘娘起身吧。”刘适身边的宋盐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愿意跪，你就让她跪。”刘适冷冷地说道。
“陛下，吃水果，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兴致。”乔瑾容谄媚将剥好的桔子放入刘适的口中。
卫敏儿跪在地上，听着亭中的娇声软语，用力的咬了咬自己嘴唇，不发一语。
她一直自信自己的身体还是撑得住的，却不曾想今日越发觉得不舒服。一阵眩晕袭来，只觉得腹中陡然间的绞痛，再也撑不住，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敏敏……”恍惚中似乎听见刘适焦急的呼声。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椒房殿宽大的凤榻上。莺儿站在床边，泪眼汪汪地望着她：“小姐，我就出去一会，你怎么就晕倒了。”
“我……我怎么回来的。”
“是陛下把你抱回来的，看他的样子可着急了，沉着脸，把人都吓坏了。”
“他……人呢？”卫敏儿虽说心里恨极了他，却仍然怀着期盼他还留在这里。
“在正殿训人呢。”
“出什么事了。”卫敏儿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小姐，你别乱动啊，还是再躺一会吧。太医还没来呢，也不知道你怎么了，平日里身体那么好，今天怎么说晕就晕了。”莺儿伸手想把她按回床上。
“躺着浑身没力气，快给我垫个枕头，我要坐一会。”
云儿拗不过她，只得扶着她坐起身。
“你还没告诉我他怎么了。”
“嘻……他抱着你回来，见你一直没醒，便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你。后来，他说口渴了，我就去给他泡了杯茶，结果他才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莺儿想起刚才的事情，破涕为笑。
“唉……少府送来的都是陈茶，你给他泡这个茶叶，不是上赶着让他生气么。”
“还亏得这茶叶呢。他开始以为我是故意的，沉着脸瞪着我。我……我一生气就把事情全告诉他了。他开始还不信，后来自己去看，我把小姐你的衣柜也打开给他看了，里边那些别的宫不要的边角料，他全看到了。后来他还去了小厨房……再后来，他就在外边发火骂人了。”
见莺儿说地兴高采烈，卫敏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消一会，整个后宫都该知道我向他告状了。”
“知道就知道，许他们欺负人，还不许我们告状啊。要我说，小姐你就太固执。你要是肯和陛
下说一两句软话，我们何至于此被这些狗仗人势的小人欺负。”
“他若信我，何须我向他说软话。”
“小姐……”
“好了，不和你这丫头争辩，我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卫敏儿掀开锦被就要下床。又是一阵眩晕，差点跌坐在地。
“小姐，你看你，身体这么虚，快点躺回去。”
“没事，扶我出去。”卫敏儿固执地说道。
殿外，刘适坐在锦榻上，面前跪了一地的人。
见卫敏儿走出来，刘适讪讪的站起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卫敏儿没有理会他的不自在，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陛下，你训一训也就行了，叫他们起身吧。”
“是啊，陛下……爹爹年纪大了，你怎么忍心让他一直跪着。”乔瑾容见刘适为了卫敏儿大动干戈的叫来父亲，又是训斥，又是罚跪的，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可是刘适这次似乎真的动怒了，便一直没敢开口说话。现在见到卫敏儿假惺惺地开口求情，心中一时气结，便兀自站起身来。
“住嘴。都是你的好父亲，朕破格提拔他做了少府丞，可是他做了什么，你自己看看。”刘适顺手抄起桌边的绢缎，一把扔到地上：“这是什么？不管怎么说，卫敏儿是朕的皇后，你们就送这样的衣料来椒房殿。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陛下恕罪，微臣一时糊涂，陛下恕罪啊。”乔有粮不停地磕着头，直至额间磕出血来。
“好了，好了，不要磕了。”刘适终是不忍心地松了口，“往后做事要有分寸，不要让朕再看到这样的情况。”
“谢陛下，谢陛下，微臣往后一定谨守本分，好好做事。”
“下去吧。”
“陛下，臣妾……”乔瑾容见父亲的额头伤的不轻，心中暗自着急。
“你也一起出去。”
“谢陛下。”乔瑾容赶紧搀着父亲走出了椒房殿。